趙無極見她有些狼吞虎嚥,以爲她是餓極了,道:“中午沒用膳嗎?”
李錦然停下來看了他一眼,又埋頭喝粥。
趙無極覺得無趣,便打開地圖細細看了起來,欲從地圖上再看出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因是看的入迷,連李錦然已將帶來的粥都喝盡時都未曾發覺。
李錦然單手撐着下顎,看着趙無極眉頭緊皺,笑道:“一張地圖能有何玄機,值得你研究這麼久?”
趙無極這才發現她已吃完了粥,將碗收了起來。李錦然神情有些恍惚,他這般尊貴的地位,想來很少做這些事罷。她將地圖拿過來,指尖落在長陽城的位置,道:“太子將此處必然看的重中之重,你將周邊城市連在一起看……”她又指了指周圍幾個城市,道:“州川、香章、泰和、供茗、這幾座城看似非他的勢力範圍,然而它們都有共性!”她順着這幾座城往上劃了幾筆,停在順河的位置上:“依河而建地城,多有防澇措施,以免在汛期時淹沒農莊致使百姓顆粒無收。一般防洪堤壩會建在河道上游!”她指尖沿着順河繼續往上移了幾步,道:“真是巧,這幾座城的上游只有一個安吉城,偏偏被太子掌控。或許在你看來,你手上的這幾座城對安吉城形成包圍之勢,倘若你出兵攻打,贏得勝算很大。然而若是上游堤壩盡毀,河水淹沒農莊,你的兵是願意繼續爲你效力還是重修堤壩護住農田,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李錦然話方纔落下,趙無極猛的站起來,十分氣憤道:“如此說來,他早就知道我有奪他太子之位的打算,卻一直按兵不動,怕是早就看我笑話了罷!”
李錦然將地圖放下,又道:“將大哥派去與他周旋,是你第一步棋,走的也不算差。”
趙無極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卻還是問了出來:“你大哥被我派去以趙文的名義與他暗地鬥爭,只怪我沒看出安吉暗藏玄機。你怎還說走的不算差?”
李錦然笑了笑,道:“如今你的一切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倘若你不派大哥前去,他反而會疑心陣陣。如今趙澈未死,陳良又被齊雲活捉,他已是有了把柄在趙澈手上,自然不會再此時對他動手。只剩下趙文與你,顯然你的威脅性更大,他自會對你多加留意!”
這些事趙無極自然知道,只是他還想不到這與他派張蔚然與趙齊暗鬥有何關聯。
李錦然見他有些困惑的神情,解釋道:“你走的這步棋,讓他十分得意。他笑你看不出他的意圖。而這恰好讓他放鬆了警惕。大哥前去與他的人交手,能讓他分神。此時我們在長陽有所動作他必不會快速察覺。”
是啊,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長陽纔是重中之重,之前他怎麼會被趙齊的布法混亂了心思。趙無極看向李錦然,褪去原先的躁動不安,笑道:“你怎能看的如此透徹,若你是男兒身,必定能有所作爲!”
“我能看得清,只因爲我是個局外人。”李錦然意有所指道:“就如同繪這地圖的人,想必你們二人的明爭暗鬥他早已瞭如指掌,卻不參與你們的爭鬥!”
趙無極見她替趙澈說話,心有不悅,卻見她臉上有些猙獰的刀傷,終究沒有表現出來。不知怎的又想起她昏迷時口口聲聲喊着三爺,只覺心中的那團怒火很快又燒了起來,再待下去怕是又要惹她不快,便提了食盒就要出去,然還未走到門口,李錦然在身後叫住了他。
“二殿下,請放我回李府。”李錦然不卑不吭道。
趙無極轉過身,問道:“你身子還沒好透,這會回李府做什麼?”
李錦然輕輕地嘆了一聲,道:“《西山一窟鬼》不是你讓我看的嗎,我已是明瞭你的意思。你不放我回去,我怎能給你釣上那隻魚呢?”
趙無極臉色變得十分複雜,張了張嘴欲要爲自己辯解一番,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口,那本書確是他讓她看的,憑她聰明的心思必定明白自己意欲何爲。只是此刻被她說出來,他便覺得好像有什麼堵在自己的心口處。他見她面色蒼白,心有不忍,道:“不差這一時半刻,你先養好再說罷!”
李錦然卻搖了搖頭,笑道:“既然要演戲,便要做的讓自己都信以爲真。你讓我傷好透纔回府,趙文難道不會起疑心嗎?”她見趙無極抿着脣不說話,又道:“更何況,你接連幾日不再府上,除了每日必去的早朝,恐怕還有別的人要見吧,比如蘇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