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亦錦一頭的黑線,他自然也聽到自己女兒在府上亂喊的聲音了。
“不行,我要去告狀,我要去找裳兒……”帝渲蘿好不容易在女兒上壓了帝慕裳一頭,這要是再被帶歪了,她找誰哭去啊。
“你看看你,都做母親的人了還要去告狀,讓女兒聽見了笑話,好了好了,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幫你出氣!”
景亦錦好笑的抱着帝渲蘿,不住口的哄着。
“什麼辦法?”
景亦錦擡頭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外人後纔將帝渲蘿用力抱緊,然後貼在她的耳邊說:“我們再生一個小魔頭,然後讓他去整小舞……”
本以爲帝渲蘿聽到這話會直接反對,再不濟也會直接拳腳相向的對着自己,可是景亦錦發現自己都已經做好了防備,可帝渲蘿都沒有反應。
景亦錦擡頭一看,帝渲蘿正在認真的思考自己說的話。
咦,有戲!
就在景亦錦準備再蠱惑幾句的時候,忽然聽見帝渲蘿用力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看來小舞這個丫頭是沒有人能管得了她了,裳兒那個沒出息的壓根就不管,更別提二哥那個超級護短的師父了……”
“對,所以我們要趕緊再生一個……”景亦錦一聽這話頓時樂了,趁勢湊了過來,將帝渲蘿整個抱在懷中。
“哎,你幹嘛呢?”帝渲蘿感受到景亦錦不正常的臉色,頓時慌了。
“生孩子啊…蘿兒,不是你說的嗎,我們要趕緊生一個……”
“混蛋,你放開,我說的不是現在……放開……”帝渲蘿頓時羞得喊叫,可是也不敢大聲,最後只能任景亦錦將她抱在牀上。
好在現在天色已經快黑了,想來也沒有人會進來打擾,帝渲蘿也就任由他去了。
景青苡跑出府後就直接去了隔壁川王府,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景青舞后就更急了。
“小舞肯定是做了錯事又躲起來了,怎麼辦呢……”景青苡氣餒的聳搭着腦袋。
“青苡?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景青衍從來不肯開口喊景青苡姐姐,特別是在他知道景青苡就比自己早半個時辰出生後,他更加不會叫姐姐了。
“你看到小舞了嗎?我找她有急事!”景青苡從來沒有背後告狀的習慣,也不生氣景青舞的行爲,只是她真的很擔心啊……
明天就是師父的生日了,她要是再做一幅畫也來得及,可是她現在心中慌亂,根本無法畫的比先前那副更好。
“小舞?她又闖什麼禍啦?”景青衍太瞭解她們這對姐妹花了,一個犯了錯就躲起來,一個就用盡一切辦法幫她隱瞞。
“沒有啦,只是……”
“咦,你們都在呢!”景青舞一跳一跳的出現在門口,一擡頭就看見兩人都在,頓時笑着走了過來。
“小舞,你去哪裡了?對了,那副畫呢?你有沒有看到?”有沒有毀了?
景青苡真的不敢問出來……
“我看見啦,姐姐你畫的真好看。”景青舞看見她着急的模樣,故意只說半句。
景青苡也不管她說的什麼,只是點頭。
所以呢?
所以你把畫弄到哪裡去了……
畫呢,畫自然在它該在的地方。
帝儒舟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看見雪心辭房間的燈還亮着,想了想還是沒有過去打擾。
帝儒舟一個人在竹林裡呆了很久,直到手中的酒都喝完了,直到晚間的風都有些涼了,他才轉身回了房間。
可是一打開房間,迎面就看見屏風上掛了一幅畫……
畫中,一個妖冶的男子站在盛放的竹林中,長袍上落下幾片孤寂的竹葉,那微微揚起揚起的側臉如同刀削一般完美,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更帶着一種邪傲天下的氣勢,被風吹亂的髮絲下,隱隱可見一個小碧壺。
只一眼,帝儒舟就愣住了,這是他多年來的寫照,這麼多年以來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竹林裡發呆。
可是……
眼神看到那竹林深處小心翼翼的女子後,帝儒舟的心忽然一陣抽痛。
那眉眼處的心疼和眷戀,太過熾熱,他就是想忽視都不能。
這七年來,雪心辭在他身邊照顧起居,百依百順,卻從來不會出來打擾他,安靜的如同一個透明人……
視線移到那幾行娟秀的小字上,帝儒舟忽然眉目一動,眼睛也變得酸澀了起來。
他認得,這是景青苡的字。
小女孩的字跡,娟秀工整,沒有力道,卻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關懷和柔情。
他的孩子們……
在心疼他。
“相逢一醉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塵緣從來都如水,林中燭火,顧盼依稀如昨……”
憐月,你看,我的孩子們都知道心疼人了。
她們都知道我傷了心,思念成疾,憐月你能知道了嗎?
我不願負你,我曾說過爲你終生不娶,可是我要再一次辜負一個癡情的女子嗎?
這七年來的朝夕相伴,雪心辭或許早就走進了帝儒舟的心中,只是他依然不願意走出來。
你看,就連孩子們都知道他該放下了。
忽然大手一揮,書桌上頓時鋪開一紙畫卷,帝儒舟提筆作畫,一襲白衣的女子躍然林中,懊惱的蹙眉,手中的水袖纏着一名紅衣男子的長劍,兩人四目相視,自成一個世界。
“風習嫋嫋,翩舞霓裳,猶記當初你回眸莞爾,一笑傾城百日香……”
憐月,儒舟此生以今日爲界,以前只有你,以後只有她……
憐月,來世你渡我,可好?
放下筆,最後看了一眼紙上的女子,帝儒舟再無遺憾。
轉身,一縷炙熱的火光竄天而起,帝儒舟的嘴角慢慢勾起,眼神直直的看向對面的房間。
那一抹嬌瘦的身影慌亂的衝了出來,可是迎面卻看見帝儒舟一個人背手而立,站在火光中對着自己笑。
雪心辭腳下一個釀蹌,生生停下了腳步。
剛纔那一瞬間,她真的害怕帝儒舟會徹底離她而去了,這七年來的朝夕相伴已經是她此生最快樂的日子。
她知道帝儒舟沒有忘記憐月,她也不奢望帝儒舟能迴應她的感情,她只願安靜的待在他的身邊,可是今日……
她恍惚覺得,她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