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儒舟看着九王爺一日一日的憔悴,看着九王爺一日一日的安靜下來,再也沒有往日的開朗善談,雖然在帝儒舟和步凡的勸解之下,九王爺不再自甘墮落,可是他再不復當年意氣風發之態……
直到那個女子的出現。
帝儒舟從境外回來後,就聽步凡興高采烈的跟他說,王爺似乎對一個女子動心了,帝儒舟一聽瞬間愣住了。
那個人不是他那個呆呆笨笨的表妹嗎,似乎也不是什麼絕色,王爺怎麼就看上了她呢?
可是後來的事情證明,九王爺的眼光確實不錯,他那個表妹就是個扮豬吃虎的主,賊壞賊壞的。
九王爺跟她在一起久了,竟然會開玩笑了……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帝儒舟還是很高興能夠看見這樣的結果。
帝儒舟也忽然覺得生活似乎變得輕鬆了些,在世人面前,他要扮演一個遊手好閒的帝家二公子,無所事事。
而在皇極宗內,帝儒舟是一個嗜血冰冷,性格詭異的宗主,下屬們各個都怕他,跟他說話的時候都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雖然這是帝儒舟樂見的,可是這樣規規矩矩的活着,很累。
後來有一天,帝儒舟在輕樓看見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生的很美,很有靈氣,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
大概是被賣到輕樓的吧,一個人站在後院的河邊哭的有氣無力,就在她想要輕生的時候,帝儒舟出手救了她。
“如此標緻的可人,本公子看着真是不忍心啊……”離得近了,帝儒舟更加覺得她有靈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間打動了他的心。
後來帝儒舟把她帶在身邊培養,還親自教她武功,帝儒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大概是把她當成下屬,或者把她當做妹妹。
她不像其他下屬那樣怕帝儒舟,她總是喜歡跟着帝儒舟,他走到哪裡她跟到哪裡,有時候還會提着裙子急急的喊:“儒舟哥哥,你等等憐月……”
憐月是帝儒舟給她起的名字,在帝儒舟的心中,她就像是天邊最耀眼的月亮,嫋嫋聘婷,我見猶憐……
可是帝儒舟不知道,一句無心的話,讓她記了這麼久。
不是不知道她的情意,若是放在從前,帝儒舟自然不會視而不見,只是他與九爺的身上還擔着家國重任,這個時候他沒有心思考慮兒女情長。
待我了無牽掛,許你浪跡天涯。
憐月及笄那一日,帝儒舟曾看着她無聲的許諾,可是他終究是辜負了憐月……
她到死都沒有說出自己的心事,可是帝儒舟懂了,他真的懂了,他只是恨自己沒有早點讓她安心。
諸事已定之後,帝慕裳總是挺着肚子來看帝儒舟,帝儒舟猜她是知道了憐月的事情,她是愧疚。
因爲當年,是她讓憐月嫁到尚書府的。
好在這麼多年的僞裝讓他沒有露出破綻,帝儒舟依舊像從前一樣沒心沒肺的活着,還是那個無拘無束的帝家二公子。
憐月的事情,彷彿不曾發生過一樣。
可是帝儒舟知道,憐月是永遠活在他的心中了。
他不想讓帝慕裳心中愧疚不安,帝慕裳也是一個命苦的女子,他看着帝慕裳從一個默默無聞,受盡欺凌的小女子,成長爲今日風華絕代的國母皇后,背後的心酸和痛苦不必他這個表哥少。
直到現在,他閉起眼睛都忘不了城樓上那個酷似帝慕裳的女子,那一幕給他的震撼太強大,讓他一想起就像是心中紮了一根刺。
那是他的妹妹,而他確實想過要犧牲他的妹妹。
他這一生放浪形骸,自認爲所做的事情都是大丈夫所爲,可是大丈夫有所謂有所不爲,他這一生對不起太多人。
可是他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他依舊會這樣選擇,這樣的人生很刺激,很值得……
眼前那個領舞的白衣女子,有一雙很像憐月的眼睛,美目流盼帶着絲絲調皮的水光,帝儒舟再次飲勁一杯酒,他彷彿又聽到……
“儒舟哥哥,儒舟哥哥……你等等憐月呀……”
不知不覺,心裡已經被那個清恬的女子給填滿了,似乎再也騰不出地方裝下別的人了。
憐月,你在時我不能將你光明正大的帶在身邊,你死後我只能爲你終身不娶,就算是我對你的虧欠和補償。
酒杯前,忽然出現了一隻素白的小手,那隻小手端起酒壺輕輕地爲他斟酒。
帝儒舟微微有些薰醉,定了定眼神去看……
一襲清涼的白衣,滿頭的青絲柔順的躺在身後,幾縷青絲隨着倒酒的動作輕輕滑落,很安靜,很美好。
是誰?
女子擡起頭來,端起酒杯遞到了帝儒舟的面前。
帝儒舟微微鎖眉,悵然若失的模糊了雙眼……
不是憐月。
帝儒舟想他可能是喝醉了,憐月怎麼可能出現呢,她已經死了,她已經被自己害死了!
心中忽然像是揪心一樣的痛,雪心辭看到帝儒舟的神情,很是心疼的皺了皺眉,她好羨慕那個叫做憐月的姑娘。
雖然她一生都沒有得到過帝儒舟的任何承諾迴應,可是她卻永遠的留在了帝儒舟的心裡。
不是沒有察覺到帝儒舟的失態,所有人都察覺到了……
帝帝儒舟這個人向來都是最聚焦的對象,他狂傲,他瀟灑,他隨和,他風趣……
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和任何人成爲朋友。
一落座,他就是所有人的焦點,而這一刻他的悲傷和失落如此明顯,想讓人無法察覺都難。
帝慕裳直勾勾的看着帝儒舟,眼神中一片心疼。
最心痛的不是不愛了,帝儒舟明明就很愛憐月,可是卻將這一份感情深深的埋再心底,不敢去觸碰,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帝儒舟終於可以放手去好好的愛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卻不在了。
憐月在的時候,帝儒舟也許還無法體會到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可是現在所有人都有了歸宿,帝儒舟卻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他好想回到年少時,回到教習憐月練舞的那一片竹林,聽她氣急敗壞的說:“儒舟哥哥好凶,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