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寂任由帝慕裳考慮,也不催她,心事心中卻知道她一定會同意的。
果然,一會兒的功夫,帝慕裳輕咬着下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說道:“殿下說話可作數?”
“對於你,本宮說話一向作數!”景天寂淡然一笑,顯然心情很不錯。
帝慕裳聽到這話皺着眉頭側過臉,一副不高興的神情,似乎還在猶豫。
“裳兒,你不要怪本宮逼迫你,是你專愛與本宮作對,本宮也是不得已。”景天寂見她似有鬆動,趁熱打鐵道。
帝慕裳輕哼一聲,緩緩擡起頭:“既然如此,殿下請說吧。”
“那……”景天寂挑眉看着她,意有所指。
“殿下不信裳兒?”帝慕裳下顎微擡,臉上一副孤傲的神色,如水的眸子中閃過絲絲不悅之色。
與帝慕裳接觸的這段時間,景天寂也對她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見她這般模樣便是答應了,但是心中還是不放心。
“沒有裳兒的保證,本宮總是有些不放心。”景天寂看着她,依然堅持。
帝慕裳深深的看着他,突然豎起纖纖玉手,輕聲道:“我帝慕裳答應殿下的條件,君子一言,絕不反悔!”
“好!”景天寂看到帝慕裳雖然不情不願卻仍舊發了誓,臉上頓時一喜。
帝慕裳放下手微蹙着眉頭,輕聲道:“裳兒已經答應了,殿下可以說了吧?”
景天寂也不再賣關子,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本宮大婚三日後回到尚書府,無意中聽到了柳氏與梨兒說話,才知道原來帝夫人並非病逝,而是死於他人之手。”
帝慕裳心神一動,更加認真的聽着,既然是柳氏與溫慕梨的對話,那肯定不止老夫人當時告訴她的那些!
“本宮多事就聽了一會兒,這才知道是柳氏聯合府上的太醫,一起害死了帝夫人,而且……”景天寂說道這裡,突然停頓了一下。
“而且什麼?”景天寂說的這些,帝慕裳都知道,但是直覺告訴她,景天寂應該知道的更多!
景天寂微微猶豫了一下,看見帝慕裳神色更加陰鬱,想了想說道:“裳兒,我說了希望你不要傷心。”
帝慕裳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似乎已經猜到了。
“聽柳氏的言外之意,這件事情,溫奇陌應該是知情的,但是%……他沒有插手阻止,默認了柳氏的行爲。”景天寂見她神色堅持,便將事實說了出來。
帝慕裳一瞬間閉上了雙眼,臉上全是痛苦之色,下一秒深深地低下頭去,滿頭的青絲垂下,將她臉上的悲傷全都掩了去。
溫奇陌!
儘管她曾經懷疑過他!可是那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沒有真切的證據,她總是不願意相信,可是……
沒想到溫奇陌竟然真的也是幫兇!
昏暗的大牢中,景天寂看不見她的神色,只是見她如此沉默不語,更是心疼。
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景天寂都還沒有說出來,只是看到她這副模樣,他已經有些不忍心再傷害她了!
帝慕裳眼神微微收縮,看着地上的那些枯草,心中的恨意迅速的紮根。
“還有呢。”
帝慕裳突然擡起頭來,臉上微帶着一絲疼痛難忍的悲傷,緩緩的問道。
景天寂下意識的想要說沒有了,可是帝慕裳那雙清亮的水眸像是會說話一般,讓他一眼就沉溺了進去。
“還有就是……溫奇陌與你母親當年的事情。”
帝慕裳雙眉暗鎖,急忙追問:“當年?”
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疑點,只是她曾經多番試探老夫人,老夫人都是搪塞過去了,就連蘇姑姑也只說自己不知情。
景天寂點了點頭:“這件事情還是溫奇陌親口對本宮說的,裳兒還記得那日你在尚書府爲三小姐出氣,讓他處置了柳氏,並提議讓他娶摘月樓的憐月爲主母的事情嗎?”
“自然記得,母親的事情跟這個有關係嗎?”帝慕裳似乎抓到了一絲線索。
“是,那日梨兒向本宮哭訴,本宮便傳溫奇陌前來了解一下情況,本宮也是搞起,溫奇陌當年是如何能娶到帝夫人的,畢竟她當年可是父皇未來的太子妃,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那樣的。”
景天寂說到這裡,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暗暗的搖了搖頭。
帝慕裳更是心急,心中也隱隱猜到了母親當年必定是出了意外!
“當年帝心夢名滿天下,家世、才氣、樣貌皆是京中頂尖的女子,更是京中男子的愛慕之中,溫奇陌說他也曾傾慕多年,有一日突然看見帝慕裳被人圍堵在小巷中,他便前去搭救解圍,這才一舉獲取了帝心夢的芳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帝慕裳突然一聲厲吼,雙眼中迸發着濃濃的恨意!
她已經猜到了!
母親那樣清塵脫俗的大家閨秀,如何能在與景皇有婚約的情況下,會喜歡上別的男子,必定是……
帝慕裳狠狠地咬着下脣,因爲用力過猛,下脣已經滲出絲絲血跡。
景天寂見她突然神色大變,就知道她已經猜到了事實的真相,他輕聲嘆了一口氣也不再隱瞞:“是啊,當時本宮也不相信,所以就逼問溫奇陌,這才知道,原來是他設計佔了帝心夢的身子,所以纔有了後來的事情……”
景天寂說完,也是唏噓不已。
沒想到當年名滿天下的帝心夢,竟然如此被毀了。
帝慕裳聽到這話,心中一痛,想到母親當年的無奈和絕望,突然鼻間一酸,兩行清淚瞬間奪眶而出。
母親她,並非不愛景皇,而是……
而是被溫奇陌毀了身子,所以她覺得自己配不上景皇,所以才忍痛提出要與景皇解除婚約,不願污了皇家威嚴。
原來,事實就是這樣的嗎?
母親……裳兒心中好痛!
爲什麼!
爲什麼您當年不將事實告訴景皇,讓景皇爲你做主?
景皇對您如此專情,直到現在都不能忘懷,想必當時更是對您疼愛備至,爲什麼您要如此忍氣吞聲。
帝慕裳想到當年母親的無助,心中就痛的要窒息一般,面對心愛人的不理解的怨恨,家人的擔心和冷漠,她該有多麼傷心和絕望,可是她都一一忍下來了。
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含淚嫁給了憎恨的溫奇陌,斷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