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夜審

“小姐沒見方纔花釺那樣子,平日裡比花錦話還要少,哪知遇事最果斷的反倒是她,奴婢往後可真是要向她多學着些。”花錚聽了便也笑了,見得花釺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便是開口打趣道。

“合該這丫頭賊心不死,倒也不枉咱們大半夜不睡覺全都候着她了。”花?也在一旁插口道。

“行了,把她弄醒吧。”良辰任由幾個丫頭說笑了幾句,這才吩咐道。

幾人說話之時,那暈過去的丫頭便是一直躺在地上,看來花釺出手確實不輕,否則哪會這半晌還不醒來。

又是花釺,聽了良辰的吩咐,不聲不響擡步上前,照着那丫頭後頸處微微用力按了一下,便是見得那丫頭緩緩醒來。

幾人便是瞧着那丫頭慢慢睜開眼睛,先是伸手撫了撫後頸的疼痛處,這才詫異地打量起身處之地。

待對上面前良辰的臉,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神情陡然一變,想是記起了先頭髮生的事,忙收回手跪趴在地上,頭低低地伏着。

“看來不用我說,你也該是記起發生何事了,怎麼,不想說一說嗎?”良辰瞧她那乖覺的樣子,心道倒是個識時務的,也夠冷靜,並未見得驚慌失措或者哭哭啼啼。

“奴婢該死,請九小姐恕罪。”那丫頭倒也爽快,並不推脫,乾脆認罪道,想來也是知道被抓個現形,自不是她狡辯就能躲過的。

“恕罪?恕什麼罪?我倒想饒了你,可你總該先讓我知道,這大半夜的,你不好生休息,來我這蘊閣小廚房做什麼?莫不是蕭府虧待了你,叫你餓得到我這裡來尋食了?”良辰笑着說道。

“奴婢……”那人聞言應道,卻是又閉了口。

“我且問你,你是何人?”良辰也不着急,見她不說,便是轉了話頭,先問起身份來。

“奴婢是浣衣院的粗使丫頭荷蕊。”荷蕊低着頭,聲音平靜地回覆道,這些便是她想瞞也瞞不過,出去隨便找個人便能認出來的。

“浣衣院?”良辰挑眉,笑着道:“想不到蕭府裡倒是藏龍臥虎,小小的浣衣院也有這般身手的,倒真是叫人出乎意料了。”

“說說,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良辰披着外衣,有些懶懶地望着地下的丫頭,語氣輕柔,仿若不過隨意說了一句,她自願意說便說,不說也就算了。

荷蕊只依舊跪伏着,並不多話,亦不哀哀求饒。

“瞧不出,還是個硬骨頭,也好,你不這般硬氣,我這也還不好意思對你用上些手段。”良辰卻是笑了,似乎早有預感荷蕊不會聽話招了。

本正低垂着頭跪在地上的荷蕊聞言微微擡了擡頭,神色露出些恐懼來,卻是又立即低了下去賢妻進行式最新章節。

不知爲何,九小姐明明是輕聲細語,她卻是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來。

“花錦,去我那箱子裡取了藥瓶過來,藍色圓口細長矮瓶,上面寫着‘針刺’的。”良辰盯着她的頭頂,對花錦吩咐道。

“是,小姐。”花錦輕聲應下,面不改色去取她家小姐所說的名爲“針刺”的藥瓶,神態安詳得仿若去端上一壺馨香四溢的好茶來一般。

良辰瞧見荷蕊的樣子,便是笑着說道:“別怕,自不會真的在你身上用針來刺,咱們也不是那等陰狠的人家。”

轉頭瞧見花錦取了瓶子過來,便是伸手接過,撫着手中的瓶子,接着說道:“只是這‘針刺’卻是有些不同尋常之處,你聽名字便知,這藥塗到你的身上,雖不會留下痕跡,可那感覺,卻如同萬千根針一同刺到身上,便是這名字的由來。嘖嘖,那滋味,可真叫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見得荷蕊身子不由得抖了一抖,卻仍是煞白着臉,緊咬着脣不說話,良辰便是親自拿了藥瓶站起來,走到荷蕊身邊,蹲下身子,將那打開的瓶子湊近了荷蕊。

荷蕊的額頭已見汗珠,可見確實是被嚇到了。

誰能不怕,最疼莫過針刺,尤其還是萬千根針,光是想想便能叫人忍不住牙齒打顫了。

良辰玩味地瞧着荷蕊的反應,明明露出畏懼神情,卻是死咬着不肯鬆口,到底骨氣硬?還是她根本就不敢說?又或者是,不能說?

“你在蕭府幾年了?”良辰拿着藥瓶看了荷蕊半晌,突然收起藥瓶站了起來,出其不意問道。

“奴婢,奴婢自小賣身進了蕭府,如今有八個年頭了。”荷蕊莫名,仍是小心答道。

“這樣啊。”良辰點了點頭,“花錦花釺,給她吃些藥,讓她暫時失了力氣和聲音,關到東廂房去看好。”

良辰聽了卻也不再問,只是掩着口秀氣地打了個呵欠,便是揮了揮手叫丫頭把人帶下去,不理大夥兒詫異的神情。

“小姐,咱們今晚不問清楚?”花錚瞧見荷蕊有些軟了腿,被兩人拖了下去,不由得奇怪問道。

“你瞧瞧這時辰,這會兒叫她說了怕是也說不清楚,誰知道她是不是被逼急了隨意咬個人出來,先關着,明兒個找人去查查她的來路,至少要多掌握一些,手裡多了籌碼,咱們才能讓她不得不說出實情來。”良辰一邊笑着回答,一邊轉身朝臥房走去。

今晚之所以要先見見這人,不過是爲了瞧瞧是個什麼樣的,若是個膽小怕事的,自然就能馬上知道那幕後主使。

可良辰瞧着這丫頭那般樣子,卻是臨時改變了想法,正如方纔說給花錚聽的,便是此刻那丫頭交代了,她心裡也不會全然相信的,無它,這般冷靜的人,她不信隨意給些苦頭吃就能叫她吐口,倒不如先查查底細再做決定。

還有個她未說出的原因便是,這時辰也確實是晚了,再等着荷蕊一一交代了不知是否屬實的經過,她明日怕是也不用特意裝扮,就真的可以憔悴示人了。

當夜無話,只除了蘊閣廂房裡多了個被制住的丫頭外,衆人仍是照常休息,一夜好眠。

次日,蕭府裡也如同往常一般,主子下人各自都有自個兒的事做,表面看起來並無不同之處。

可有心人還是能夠覺察出,這平靜之下掩蓋的令人無法忽視的緊張氣氛及那種種不尋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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