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一聽就知道這個師姐是誤會了,忙開口道:“我不是說你忘了給誰帶禮物,我是問,你是不是忘了那個元聿?”
“元聿?”良辰反應了一下,才恍然地拍拍自己頭:“元寶你不說,我是真忘了。”
都怪這些日子不是去皇宮就是去老宅,那在良辰的心裡都不是什麼叫人輕鬆的地方,這樣的心情之下誰還會記得元聿是誰。
即便方纔還想到了關於南邊守軍南夏國還有七皇子一事,不過元聿在她腦海中也僅僅算是個橋樑罷了,將幾者聯繫到一起之後,她就又是將其拋諸腦後了。
“對了,我義兄人呢?方纔拿過來的禮物都沒法兒給她”說起元聿,良辰才奇怪起來,怎麼沒有見到凌意止,豈是剛纔就奇怪,不過後來人多一說話就給忘了。
說起來她真是該慚愧,沒少麻煩凌意止,可總是時不時就把他給忘到了腦後去了,也幸好凌意止向來不跟她計較。
“師姐不是說初五過來,凌大哥想必也會那日過來,畢竟師姐今兒個是突然決定要過來的,再說凌大哥家裡事情也多,他自然不如咱們時時會在谷裡。”元寶將一排漸漸裝滿的瓶子又重新放好,擡頭笑眯眯答道。
“倒是我忘了,那初五一併見了就好了,到時再跟着義兄去他那裡,不知道元聿大將軍在大周過的第一個年怎麼樣。”良辰恍然大悟,隨即很是沒有同情心地說道。
元寶一下子就被逗笑了。一個階下囚,師姐竟然還說不知道年過得怎麼樣,他要是有心情過年纔怪了,再說大周朝的新年。對一個南夏國的人來說,哪裡會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啊,有也是因爲他是大周人的階下囚。
良辰自然知道元寶在笑什麼,也不以爲意,指來指去叫元寶又給她裝了不少各種稀奇古怪的藥,師姐弟倆這才走了出來。
出了藥房良辰將一包袱的藥交給了門口的花錚幾個,接着便是被元寶拉去了廚房,方纔那麼乖巧幫着裝藥,不就是爲了這會兒可以多提幾道自個兒想要吃的菜。
良辰也不戳穿他,好脾氣任由元寶拉着走。一邊心裡想着師父師兄弟幾人的口味。要每人愛吃的都不要落下才是。想到還有個客人石頁,突然皺了皺眉頭。
“元寶,你可知道石七哥愛吃些什麼?”到底是客人。雖然這人
“石七哥?”元寶被問得皺眉,思索了一陣子,纔有些苦惱地擺手道:“師姐別問我,你也知道石七哥不愛說話,愛吃不愛吃從來不說,再說我也不敢盯着他瞧。”
良辰心底裡深以爲然,那種面無表情的人,雖然長得很好看,但誰也沒勇氣一直看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不過依舊拍了元寶一下:“瞧你那膽子。還不敢看?不過咱們家裡人的都知道,只他到底是客人,飯菜上頭本來想做幾道合乎他口味的。”
元寶被師姐嫌棄了,心底裡也反省自己確實膽子小了些,石七哥雖然人看着冷淡了些,但從來都沒有瞧見他發過火,這麼一想,忽而想表現下自己,於是扭頭就跑:“那我幫師姐去問問。”
“喂……”良辰伸手一把沒抓住元寶,眼睜睜看着這小子飛速消失在自個兒眼前,跑去“幫師姐去問問”了。
誰要他去問了啊,她不過就是客氣一下,不知道口味也就不知道了,一個客人難道還會挑三揀四不成,再說她又不是廚娘,不是說很怕石頁嗎,那就繼續怕下去啊,突然變得這麼勇敢做什麼。
然而元寶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良辰擡步剛走了兩步,便是聽得元寶清亮的嗓音傳來,分明就是已經開口問了,而且這小子當真是打着她的旗號問的。
良辰扭頭乾脆就往廚房走去,既然已經阻止不了,乾脆就不管了,左右不過是問問客人口味,她是個代師父好生待客的好徒弟,自然沒有什麼錯了。
良辰自個兒寬慰了自個兒一番,便是把心思放在了菜色上頭,琢磨要好好露一手,叫師父高興高興,她自然不知道,屋子裡頭元寶的話音剛落,有兩個人就神色極其古怪。
一個是老爺子,他看看石頁,又朝着外頭看看,半晌無聲地嘆了口氣,註定的說不得就是註定的。
另一個便是石頁,一張俊臉難得有些變了神色,對上元寶認真看過來的視線,就在衆人以爲他不會回答或者會說隨意之時,當真是開口說了幾道菜色。
元寶什麼都未曾察覺到,高高興興回去告知了師姐,還滿臉喜色,覺得石七哥也沒有一直以爲的那般不好親近,看今兒個不就好好跟他說話了。
良辰也完全不在意,倒是有點兒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只一心料理食材。
不過很快就叫良辰意識到元寶此舉給她招來了什麼。
良辰瞪大眼看着坐在自個兒身邊的石頁,雖說在外頭用飯和在回春谷之時,因着都是自己人,一向都不怎麼計較這些,但其實說到底,還是會按着親疏遠近坐着的。
尤其幾個師兄一向都很是疼愛七夕和元寶,是以在回春谷不必顧忌尊卑大小的情況下,其實好幾次都是良辰挨着師父坐,另外一頭便是元寶,師姐弟倆時不時會說些話。
石頁也留在谷裡用過飯,但良辰着實不記得那時他坐在那裡了,總之必然不會是如今這樣,竟然是坐在她的身邊。
不對,大大的不對啊,從在城門外見面之時就開始不對,良辰略略神色古怪,很想問問石頁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真不是她要元寶去問的,這是做什麼?
衆人都被滿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吸引,除了老爺子若有所思地看過來一眼,倒是沒人察覺到什麼,便是都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來,老爺子先動了筷子之後,衆人便是用飯。
一頓飯倒是用得平靜,衆人都胃口極好,石頁用飯如同其人,良辰除開一開始有些彆扭,很快便是忘了身邊還坐着這樣一個人,自顧自吃得開心。
飯畢,良辰隨着衆人起身,聽得石頁突然開口:“多謝。”
良辰嚇了一跳,回頭看見石頁看過來的視線,忙笑了一下:“不客氣,來者是客,應該的應該的。”
她覺得自己應該說得比較清楚了,石頁是客人,她作爲主人如此招待是必然的,便是不要放在心上了。
石頁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便是越過她走了。
“你也走?”良辰面帶糾結地看了他一眼,其實沒出口的話是,怎麼早不走晚不走,非要跟着他一起走呢?
本來初五就是還要再過來回春谷的,再加上回去還有不少事,明兒個要跟着爹孃去侯府,良辰不得不在那之前將一些事處理完,是以午飯用過之後,良辰便是要先回府了。
“早些回去歇着吧,這幾日恐怕是閒不下來。”老爺子對自家小徒弟要做什麼還是心裡有數的,心疼一個小姑娘要操心這麼多,便是擡手拍了拍良辰的肩。
良辰笑眯眯:“師父放心,辰兒結實着呢,待初五我便再過來,”
衆人聞言倒是都忍不住笑了,哪個千金小姐會說自己很是結實,這又豈是用來夸人和自誇的話,也就良辰這性子敢說出來,怕也就是爲了叫師父一笑。
“石七哥,就此別過,來日再聚。”良辰乾脆利落地跳下馬車,笑眯眯對着石頁一抱拳。
換了平常,她倒是不介意跟石頁說說話或者是同路的,但是今兒個石頁的種種表現總是叫她覺得不安,出於一種本能,良辰就不想再與他多待下去。
“石七哥認得家兄?”良辰試探着問道,語氣自然是充滿疑惑。
雖然很多事她一般記不了多久,但關於石頁的事,因着相識之時對石頁洛佔月幾人印象太深,是以回去是問過哥哥的,當時記得哥哥對另外兩個人都知道,卻是不曾聽過洛佔月其人的。
雖是疑惑萬分,但卻是沒敢順口說出我哥哥可不認識什麼石頁之類的話,這萬一是哥哥不小心記錯了人,這人又是個身份了得的,豈不是不小心給哥哥招了個敵人?
“唔。”石頁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仍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態度已經很是明白了,勢必是要上門的。
良辰站在那裡,臉上儘量叫自己不表現出來什麼,心裡卻是思量個不停,要拿什麼藉口說服他不要去,不知怎麼,她就是覺得石頁的古怪跟自己脫不了干係,可以想見,這樣的人良辰自然不想要把他帶回家,那豈不是沒事給自己找事呢。
但顯然石頁沒有打算給她這個機會,見得良辰站在那裡沒說話,尤其臉上還帶着僞裝出來的淡淡的笑意,便是牽起脣角笑了笑:“那便打擾了。”
隨後便是徑直轉身,重新上了馬車,動作很是利落瀟灑,自然是沒有瞧見良辰在後頭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