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婉郡主是一早便出發,卻是傍晚纔回來,良辰早打發了丫頭瞧着,一聽得孃親回來,見得是這樣時辰,略想了想,便是乾脆過去跟孃親一同用飯了。
母女兩個趁着飯菜上來之前便是坐着說話,和婉郡主瞧着極爲高興,接過女兒奉上的茶飲了,看着女兒道:“娘早該回來了,只太后稀罕你教孃的那幾道菜,說用着還舒心,就留了娘陪着一同用飯,午後太后歇了起來又叫陪着說了會兒話,這纔回來的。”
“那娘說了要進獻那些菜,太后是怎麼說的?”良辰聽了也很是高興,雖心裡已經大約知道了答案,但仍是順着孃親的話,語帶期盼地問道。
“太后說這是咱們的一番心意,她便是知道就很高興了,叫咱們年前便是送進宮去,到時她少不得要叫皇上也跟着嚐鮮。”和婉郡主想起太后的回答,便是笑了出來。
這是對她親近纔會這樣說話,只她們這樣舉動也沒錯,當今聖上以孝聞名,宮裡有什麼都是先送到太后那裡去,使得下頭的大臣們也都是紛紛效仿。
“娘,那咱們就撿着那些個菜想法子弄好了,除夕頭一天晚上就送去宮裡去,娘看可好?”良辰也跟着笑,只是她卻是想着更爲實際的問題,便是說道。
“好是好,只是辰兒,你那些菜不是侍弄起來要精心,這外頭的天那樣冷,若是就採摘下來,娘怕會凍了,那豈不是可惜了?”和婉郡主便是有些憂心道。
“娘,沒事兒,宮裡也會有些個新鮮菜,咱們這弄起來其實跟他們差不多。想必他們也都知道該怎麼保存的,再說,娘,太后娘娘想必是派了人來負責這事的吧?”良辰便是搖了頭,笑着道。
“嗯,太后派了宮裡的劉公公,帶着御膳房的管事專門等着咱們的消息,隨時可以接着咱們送進宮去的菜。”和婉郡主聞言,便是點了頭回道。
“這便是了,要請娘明日裡叫人與劉公公說一聲。咱們便是定了送菜進宮的時辰,也好叫他們若是要做什麼,也都可以提前準備一下。”良辰見果真是這樣。便是笑着說道。
“是該如此,娘原還想着就等着咱們進宮之時一併帶進去,卻是忘了,那般可就太過慌忙了。”和婉郡主聽了便是點了點頭,擡手撫了一下女兒的頭。這才忽而笑道:“辰兒,你記得給娘帶了你那躺椅的畫兒進宮去不?”
雖良辰一直將她畫的各種東西叫做圖紙,可她有那閒心,每張圖紙還總是都會上了顏色,是以瞧着可不就跟一幅畫似的,和婉郡主瞧着有趣。就一直叫做畫兒,這便是也就不改了。
“嗯。”良辰就點了點頭,認真看着孃親。方纔只顧着說那菜,卻是忘了這個,實則這纔是獨獨給太后送的禮物,即便是在那之後,也就只有師父和祖父外祖母等人才會有的。是以她也很好奇見慣好東西的太后可是能瞧得上,便是問道:“我自是記得。娘,太后看了嗎?怎麼說?”
“去之前你還給娘細細講了,可到了宮裡頭一說話,娘就差點兒忘了這個,還是太后說起前些日子累了的事,娘纔想起來。”和婉郡主見得女兒定定瞧着,便是笑了,道:“娘聽太后這一說,便是想起來你說這躺椅的好處來,忙將那畫兒取了出來。太后她老人家聽娘說了那躺椅,可是覺得很有意思,直說若果真是那般,可定會是極舒服的,還說,難爲你這孩子心思奇巧,那搖椅她還沒坐上,就已經能想到什麼樣了,只等着除夕你給帶過去呢。”
和婉郡主說着就滿帶愛意地瞧着自個兒女兒,她是知道自個兒女兒聰慧的,只是做孃的哪個不覺得自個兒的孩子好,她雖心裡一直覺得女兒是是最好的,可也不曾想到,如今女兒已經到了可以幫她這樣多的時候了。
雖她也是時常進宮去,太后待她比旁人要好上太多,可也沒有哪次叫太后如這次一般,又是胃口開了,又是語帶期盼的。
“太后喜歡就好,娘放心就是了,那躺椅做好了,如今只差依着辰兒的要求更完善些,今兒個晚上便是就可以搬到我院子去,必然可以如時帶進宮去的。”良辰笑眯眯道,接着又說:“娘,我給娘做的可是不一樣的,保管娘也會喜歡。”
“你這孩子,娘有沒有都行,你這都花了不少心思了。”和婉郡主聽了心裡很是暖和,只是也不想女兒太過辛苦,因此便是說道。
“給娘做我纔不辛苦呢,只要娘喜歡就好。”良辰湊過去挨着孃親說道。
母女二人這廂說了會兒話,那裡晚飯也就預備好了,丫頭們擺上了桌,良辰留在霞來院與孃親一同用了飯。
接着畢竟是得了太后的意思了,雖母女二人早就想好了該如何做,這時候卻是少不得又是細細地商議了一番,這才覺得心裡穩妥了。
這事如此順利,叫二人都是心情不錯,良辰笑着服侍孃親早早歇着了,這才帶着輕快的心情回蘊閣。
這會兒她心情極好,便是因着聽了孃親帶回來的消息的緣故,只是良辰並不是因爲此舉叫太后歡心而高興,不,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是因爲太后歡心而高興,只不過重點是因爲她做這些能叫娘開心。
今兒個她與娘細細聊了一番,和婉郡主有什麼自是不會避着她,因而她這會兒知道,和婉郡主在太后面前的臉面,實則並不比一個公主要少,便是京城裡頭許多人也都是知道的,只不過和婉郡主向來不愛端着這事兒拿出去擺身份罷了。
但這不是她不說就不會叫人注意的,事實上這事在無形中可是給了她不少的好處,不說別的,老宅的人那麼多心思,卻是每次只敢小打小鬧,到最後都被壓服下來,除了和婉郡主孃家硬氣,她自個兒有身份之外,最大的依仗便是太后的看重了。
也正是因此,良辰能理解孃親的歡心,和婉郡主說白了便是難得一個心善之人,這樣的人其實最不愛白白受了旁人的恩情。
可這人不是別人,是太后,只要她想給,你就必然得接受,自然,和婉郡主是樂意跟太后親近的,這是因着有感情在。
只是一直沒法回報,難免會叫她心裡很是在意,如今雖是一些個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旁人看來是討好太后的一個機會,可在和婉郡主看來,哪怕只是能叫太后能有胃口多一點兒,或者是臉上再多幾分笑意,都是她樂意的。
良辰很高興自個兒能做這些,能叫娘可以因着她的舉動回報旁人,也叫娘心裡頭高興。
蘊閣裡頭丫頭們也都覺出小姐心情好,只不過小姐向來臉上都是帶着笑意的,因而便是也不算得驚奇,不過就是也都跟着覺得輕鬆罷了。
要說前幾日府裡還是忙着預備過年,那這幾日就是都在都在等着盼着過年了。
府裡一日一個變化,自不說說尋常就會髒污或者是破舊,而是新添了不少有喜氣的東西,自是會叫人瞧着連腳步都要輕快起來了。
不僅如此,下人們心裡也都開始越發地期待起來了,數着日子,這兩日新衣裳就該都賞賜下來了,怎能心裡頭不高興呢。
蕭府待下人親厚不只是尋常表現在主子們和善上頭,便是在年節裡對下人的賞賜也都是極爲大方的,便如這一次的新年,那更是厚了。
良辰也是跟着孃親張羅之後才知道,過年的時候,蕭府不論是灑掃看門的小廝婆子還是大管事,都會有新衣服的賞賜,只是在料子上頭有所區別罷了,可即便是最低等的小廝,這一次的料子也都是會很是不錯的。
且蕭府這些年的慣例,年節給的賞賜,若是一起給些個吃食什麼的,也覺得不好把握口味,衣裳更是已經早都打算了的,因而蕭家除了衣裳不再給旁的,而是直接每人多發放一個月的月錢。
這可是比給買什麼都是更爲叫人歡喜的,銀子拿到手,想買什麼不行,且還都是可心意的,而且不是一點兒,而是一個月的月錢,這在哪家府裡也都是算得上上等的。
此外和婉郡主是個心性好的人,過年採買時蕭府之所以比着旁的府裡買的多,就是因爲除夕夜府裡頭下人們的年夜飯那也都是魚肉充足,擺滿了八碗的,這是在整個京城只怕都是沒有的。
自不說是蕭府顯擺,平日裡蕭家用度與別府相比,實則算得上是節儉的,也正是因爲如此,蕭府待下人這樣才叫人不會說了浪費,只會覺得她們仁厚。
真正忙起來了,日子就過得極快,轉眼便是到了年前兩天,良辰頭一晚跟着娘花了足足兩個時辰將府裡府外所有要打點的事都細細地過了一遍,又確認府裡一切都很是順利,這才放心地回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