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七姐姐只管來就是了,我便在蘊閣等着了。”良辰爽快道。
只是說着話,卻覺得像是有人看了自個兒一眼,便是忍不住轉頭瞧去,卻是隻見得蕭美景仍一臉溫婉面帶微笑瞧着孃親幾人說話,蕭玉宇也仍是微微低着頭坐在那裡,不由覺得疑惑。
想了想,便是看向低着頭的蕭玉宇,輕聲道:“八姐姐這些日子忙什麼呢?”
“啊……”蕭玉宇不知低頭在想着什麼,被她這突然搭話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才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有些怯怯地道:“九妹妹,近日天氣冷,我也不大出屋,除了過來給母親請安,就在屋裡做些針線。”
“八妹妹的針線是出了名的好,咱們京中的小姐們可是鮮少有能比得上的。”方纔跟良辰約定晚上走動,這會兒蕭瓊樓自是眼神跟着她,見得她與蕭玉宇說話,便是笑着插了一句。
“是呢,我也記得八姐姐的針線做得極好。”良辰稍稍想了想,倒是記得查來的府中幾個姐妹之事時,提過蕭玉宇女紅極好,便是跟着說了一句:“往常我也是羨慕過的,不過知道自個兒性子不如八姐姐沉穩,總是坐不住,這便越發的跟八姐姐差距大了,不過便是這樣,也想要能好一些,還說什麼時候瞧着八姐姐有空,過去討教一番呢。”
“沒有,哪裡有你們說得那樣好。”蕭玉宇被說得臉羞得通紅,忙擺着手,繼而又把良辰的話當了真:“九妹妹,雖我的針線並不如何好,可若是你還瞧得上,我隨時都可以的。”
良辰嚇了一跳,她不過是隨口稱讚。蕭良辰的女紅雖不如蕭玉宇,可也還算是拿得出手,在她看來那樣就可以,她完全沒有想要更上一層樓的意思,哪裡知道蕭玉宇還真的就當了真了。
只是心裡雖是這樣想的,卻是絕對不能表露出來,良辰忙笑着道:“那便多謝八姐姐了,這年前府裡熱鬧,咱們姐妹也多走動走動,待年後閒下來了。我再瞧着八姐姐空閒的時候過去找你。”
“好。”蕭玉宇溫溫柔柔地笑着點頭應下,對良辰的說法並不懷疑也沒有任何意見。
良辰這才鬆了口氣,她還真怕蕭玉宇腦子一根筋。非要拉着她定下來什麼時候去學針線,那她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你們幾個姐妹說什麼呢?”良辰正好不容易放下心來,暗道再說話可得多想想了,尤其是要看人說話,便是聽得孃親笑着開口。
“娘。我們幾姐妹正說着這年前這樣熱鬧,要好生一塊兒說話呢。”良辰忙轉過頭,笑着回話道。
蕭瓊樓幾人也忙都笑着點頭,幾姐妹倒是顯得很是親近的樣子。
“好,你們姐妹也多親近些,這瞧着就又是一年。往後女兒家的日子也少了。”和婉郡主聽了便是笑着說道,還特意看了蕭美景一眼。
蕭美景適時地臉紅了一下,便是也不肯再大方擡着頭看向衆人。學着蕭玉宇低了頭下去,不勝嬌羞的樣子。
良辰聞言看了孃親一眼,又看了看衆人的神色,見得似是都對蕭美景的事大約知道,可對允國公夫人提及的事。怕是都不知道的,不由又有些感嘆。自個兒的人當真不是吃白飯的。
良辰幾個女兒家這時候自也是不好說什麼的,只管也跟着笑,大姨娘於氏見狀便是笑着插話:“郡主真是心疼小姐們,這尋常女兒家還真是在家時才能與姐妹們這樣親近,可咱們家的小姐不同,有郡主這樣疼着,小姐們又向來親厚,便是什麼時候只怕都是親近的,可不知是多有福氣呢。”
於氏這樣湊趣說話,二姨娘田氏三姨娘吳氏自然也不能不開口,便都跟着說,一時倒是越發熱鬧了。
晚上便是衆人都留在霞來院用了飯,這才各自回了院子。
良辰自是留了下來,她急急忙忙回府可是惦記着有事要問孃親的,若不是衆人都在,瞧着那和睦樣子也不好趕人,她還真不願一直耽擱了。
待衆人都走了,良辰便是扶着孃親起身去了裡頭坐下,和婉郡主也是瞧出女兒這是有話要說,便是叫丫頭們都出去了。
“有什麼事要跟娘說的?”和婉郡主笑看着女兒道。
良辰不由摸了摸臉,疑惑道:“娘,我表現得那般明顯嗎?”
“我是你娘,難道還看不出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和婉郡主聞言笑着點了點女兒的額頭,笑道:“你這丫頭方纔還按捺得住,這人一走,滿臉都寫着有話要說,娘還能裝作看不出?”
“娘說的是。”良辰忙討好地看着孃親,笑嘻嘻道:“這是女兒對娘從不藏着掖着,娘又疼我,才什麼都看得出。”
“得了,你可莫要再給我灌迷湯了,可不是闖了什麼禍了?”和婉郡主見得她這樣,倒是微微有些疑惑,關切道。
良辰一見討好過火了,忙不敢再顧左右而言他,直接說道:“娘,允國公夫人是不是過來了?”
和婉郡主一聽,便是笑着看向女兒:“如今咱們家裡有個什麼事可都瞞不過你,比你兩個哥哥操心還要多,是過來了,你可是要問什麼?”
“娘……”良辰拖着聲音撒嬌,暗地裡跟自個兒說,這是她娘,撒嬌也沒什麼,莫要覺得受不住,這才接着道:“娘還逗辰兒做什麼,娘快告訴我,那允國公夫人今兒個到底是來說什麼的?娘是怎麼想的?”
“還問說什麼?你不都是知道了。”和婉郡主最吃女兒這一套,便是無奈道:“你也不小了,娘總該爲你考慮這些事,你如今是個有主意的,娘這些事也都不會瞞着你,允國公夫人確實過來問你的親事,娘還想着回頭跟你爹商議一下。”
“娘,允國公夫人是爲誰來問親事?可是她家的小兒子郭羨?”良辰一聽,忙急着問道。
“怎麼?你認識國公府的三公子?”和婉郡主聞言詫異,繼而道:“我說怎麼無端端國公夫人會過來,卻不料你們竟是識得的,辰兒,你說如何識得那郭三公子的?你們……可是……”
良辰見得孃親欲言又止,忙擺手道:“娘,你可莫要多想,我與郭羨什麼都沒有,不過是上次離京意外結識,我也不知道他娘怎麼會突然上門,娘可千萬莫要應了纔是。”
良辰生怕孃親以爲她跟郭羨早就結識,繼而兩情相悅,這纔有了郭羨孃親上門一事,依着孃親對她的疼愛,或者會覺得這樣有些不妥,但若是想到她喜歡,只怕定是會同意的,因而這才急急忙忙說道。
“莫要應了?辰兒你是說不中意這門親事?我還想着國公府跟咱們也算得是門當戶對,國公府上也是出了名的和睦,只是不大瞭解這郭三公子其人,打算若是你不反對,便與你爹商議商議,好生去訪訪的。”和婉郡主聽了女兒急切解釋的話,忍不住說道。
良辰有些傻眼,她知道娘定不會瞞着她,即便這時候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娘這樣疼她,親事上頭必定是要她點了頭才行的,因而即便她不來問,想必娘早晚也會跟她提及此事的。
但卻是不曾想過,娘竟然真的在考慮郭羨那小子,頓時覺得幸好自個兒急着回來問了,否則這事說不得弄岔了。
“娘,我跟郭羨不可能,我雖不知國公夫人是怎麼會上門來的,但我跟郭羨自相識,便是如同兄妹一般的感情,這事三哥五哥也都知道的,娘可千萬記着。”良辰這會兒也顧不上是不是郭羨的意思了,只管先叫娘知道她的心思纔是,便是斬釘截鐵道。
“這……這可是怎麼說的?國公夫人卻是不知道你二人竟是相識的不成?”和婉郡主見得女兒滿面正色,便是猶猶豫豫出口道。
費了好些個功夫,好不容易叫孃親知道她不願應了這門親事,又含糊表露郭羨也是不願意的,叫孃親覺得若是真將兩人湊到一起,那纔是強扭的瓜不甜,良辰這才鬆了口氣。
待離了霞來院回蘊閣,被風一吹,良辰還真是有些後怕。
倒不是說與孃親相處叫她覺得爲難,而是想到今兒個的事,若是她不是有這樣的孃親,若不是孃親疼着她全家也都寵着她,便是盲婚啞嫁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更有那人家,說不得女兒就是用來換取利益的籌碼。
幸好她不必面對那樣的情況,否則少不得還要花費無數心思爲自個兒謀劃。
可今兒個的事雖解決了,良辰卻是也意識到了她一直刻意忽略的事實,如今她的年紀也很是不小了,沈家的事雖解決了,可她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年紀,終究還是要定下一門親事,到了年紀便是出嫁的。
只是要嫁給誰?她的夫君會是什麼樣的?良辰心裡真是半點兒也都想不到,更或者說能想到的都不會成爲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