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跟着師父能習得不少東西,辰兒半點兒不覺得苦。”良辰毫不羞愧說道,絲毫不提她如今這般是因着受傷,左右在師父那裡這幾日也看了不少醫書,如此說倒也算不得欺哄孃親。
“你這孩子。”和婉郡主到底不過是心疼女兒吃苦,見得是她自個兒願意,自然也不會阻攔,吩咐丫頭端了燉品過來,一邊兒看着女兒喝一邊笑着問道:“你師弟過來了?”
“嗯,被五哥帶去收拾一下,待會兒就會來見孃的。”良辰放下燉盅,笑着回道。
“上次你說這孩子自幼沒有爹孃?”和婉郡主問道,語氣中心疼之意不難聽出,做母親的,尤其自個兒兒女都在身邊,大抵都會疼這樣孩子。
“嗯,自小跟着師父長大,從不知自個兒爹孃是誰,娘,你不是常唸叨我跟三哥五哥總往外跑,這會兒帶回來元寶,你就疼疼他吧,對了,他叫元寶。”
和婉郡主一下子就笑了出來:“這孩子名兒起得倒好。”
“正說是呢,娘你知道我愛銀子,要不如何會格外疼這個小師弟?”良辰越說越順,可着心要讓娘高興。
“這孩子,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愛銀子不是?你放心就是了,娘自會好生待你的小師弟,院子提前收拾過了,就是你五哥那旁邊兒空着的七寶院,說起來這孩子倒是跟這院子有緣,便是名字都相近。”和婉郡主笑着說道。
“七寶院?”良辰聞言瞪大眼睛,顯然也不曾想到娘會給元寶安排那院子。
據說當初五哥在自個兒住的院子與七寶院之間徘徊良久,最後才忍痛放棄了,顯見得七寶院也是蕭府一處惹人注目的所在仙府飛鳳。
後雖五哥不曾住,可蕭府裡也沒人去打那院子主意,只因都曉得五少爺雖待人溫和,卻是比三少爺還不愛人離得近打擾了。
是以良辰詫異娘和五哥會這樣待元寶。竟將他安排在那裡,着實叫她吃驚又高興。
和婉郡主自然瞧出女兒臉上神色,便是笑着道:“那院子是你五哥提的,你便放心就是了,裡頭重新收拾過了,添了不少東西,你與你五哥說過你師弟吧,照着你五哥所說,娘還給元寶添了幾身衣裳,也不知合適不。餘下想待他來了再說。”
“合適,五哥說得準沒錯,何況娘預備了什麼元寶自會都喜歡的。”良辰笑眯眯應道。替元寶一口應承下來,。
她心裡知曉,孃親與元寶素未謀面,便是師父是成親王,可若不是因着自個兒的緣故。娘自也是不會對元寶如此上心的。
母女倆說了半晌話,見得時辰差不多了,待會兒五哥就會帶着元寶過來了,良辰猶豫一下,她是爲何回來還不曾忘了。
“娘……”良辰低了頭將最後一口喝下,這才放下燉盅。接過丫頭遞過的帕子輕輕拭了,擺了手示意都下去,才道:“六姐姐的事。怎麼樣了?”
和婉郡主聞言一愣,看來女兒確實是得着信兒纔回來的,便是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頭髮:“無事,娘會處理的,你莫要跟着操心了。”
看着良辰的眼中滿是慈愛。女兒心疼她操勞,她自然知道。感嘆女兒長大了。
良辰動了動脣,蕭美景身爲庶女,她的親事娘自然會做主,可也不至於多操心,儘管蕭美景鬧出這事來,到底也有解決之道。
只良辰擔心的是,娘不知曉蕭美景打的什麼主意,不知這事極有可能是她一手策劃的,若依着蕭美景爲人,良辰相信她做得出來這事。
“娘,若我說,六姐姐想嫁入沈家,你……信嗎?”良辰不想跟娘藏着掖着,她只覺必須要叫娘知道,雖說若是娘問起來她是如何知道,她根本不知要如何回答。
和婉郡主明顯怔住,半晌沒有說話,繼而輕輕嘆了口氣:“你六姐姐向來心比天高。”
良辰立時便是反應過來,娘這是知曉蕭美景的心思的。
可她是如何知道的?良辰稍一想便是明白了,雖說不是親生,可蕭美景也算得孃親一手帶大的,對幾個庶女的性子,娘想必也是有些瞭解的,大約便是連着蕭美景於普沅寺那一場病是何緣故也都是清楚的。
只是,說蕭美景心比天高?既是心比天高,爲何不命比紙薄?不都該如此的,她怎麼到最後還會得償所願,還能冷眼看着被她陷害的人。
良辰想不通這是何緣故,正如她想不通蕭美景爲何會那般不知足?
罷了,想不通便不去想,她也無暇去在意蕭美景的想法,哪怕她是自憐自哀亦或如孃親所說的心比天高,只要知道她要做什麼就是了。
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既然事情做下了,就總會是有報應的吧?
對蕭美景,良辰自始自終只有一個想法,多行不義必自斃。
“娘,我帶元寶過來了。”良辰還想說些什麼,便是聽得蕭瑜爽朗聲音傳來。
母女倆一同望過去,門簾被丫頭打起,蕭瑜帶着換了身衣裳的元寶進來。
良辰定住,險些認不出那是元寶,她知曉元寶向來長得脣紅齒白,看着年紀極小,這也便是良辰爲何會一直當他是弟弟的緣由之一重生名門千金。
可穿上這一身衣裳,外頭還披着銀白色大毛衣裳,元寶的清秀稚嫩中卻又多了一絲灑脫,實在叫人喜歡得緊,這衣服格外襯他。
自不是說元寶從前跟着師父受了委屈,師父在用度上從不曾虧待過元寶,何況還有三個師兄在,只回春谷裡到底沒人能如孃親一樣細緻照顧他,又加之他自個兒甚少出谷,是以難免對這些衣裳上不怎麼上心。
良辰愣神的功夫,元寶已經乖巧上前見禮,又謝了爲他安排那院子及衣裳等一衆物品。
“你這孩子可莫要客氣,便叫我一聲姑母吧。”和婉郡主見得元寶乖巧樣子,便是忍不住喜愛,又想起對外說是遠房表親,自然不能再客氣稱呼,便是如此說道。
元寶孩子心性,自來了蕭府,蕭瑜待他極好,如今和婉郡主又這樣親和待他,他自是高興,便是點了頭喚道:“姑母。”
蕭大將軍與蕭瑾不在府中,蕭美景在寄盼閣養傷,蕭瓊樓蕭玉宇也不曾過來,這晚飯便是四人一起用。
飯後一同坐下來說話,本以往都是良辰與孃親隨意說着什麼,亦或是與蕭瑜爭來爭去,逗得孃親笑個不停。
可今兒個良辰與蕭瑜卻是少有說話的機會,只因和婉郡主對元寶早前跟着師父外出的所見所聞極爲感興趣。
良辰便也跟着興致勃勃聽着,又與蕭瑜對望一眼,平日裡兩人怎麼不曾想過要將自個兒外出遇得有趣的人及事講給娘聽,果真是不夠細膩。
元寶便是高高興興在蕭府住了下來,且初時兩日並不曾與良辰一道,蕭瑜那兩日正巧有空,便是帶着元寶好生出去玩了,直至第三日有事要去辦,才又將元寶交還給她。
良辰很是慶幸五哥閒暇時候不多,這兩日她可是擔心,元寶這樣甚少出去玩的孩子,可莫要跟着五哥學壞了纔是。
良辰想起蕭美景,猶豫要不要過去看看那人此刻是如何情形,又有些厭煩與她虛以委蛇,左右娘說過蕭美景摔傷一事是有意隱瞞着的,
便是着江左的人小心暗中查探着,連同沈自言那裡也不曾放過,想到那兩人琴瑟和鳴樣子,良辰笑,到一起也省事了,便是連盯着的人說不得都不需要浪費兩撥了。
自不會忘了回春谷裡還有兩人,一是張伊人,當初張伊人說是要去普沅寺住些日子,可良辰始終不曾聽她提過何時要離開,卻是在回春谷住得極爲安心。
良辰無奈,總不好去問她打算何時回去,便如要趕人一般,只得任由她住着,左右有她的丫頭在,師父用飯她倒是不擔憂了,三師兄也算是輕鬆了。
如此便只剩下另一人叫良辰惦記了,便是於明遠於大人。
江左派人過去接着三師兄傳出來的消息,於明遠一直不曾醒過來,師父用藥保着,也在盡力救治,可那些人下手極重,於明遠全身筋脈盡斷,師父都詫異他竟還能撐着一口氣求救。若不是當時他們恰巧經過,於明遠必定殞命。
良辰不知道於明遠來找爹爹要做什麼,曾假作無意跟爹爹提過此人,當時爹爹好似仔細想了下才想起這人來,說是曾經駐守南邊兒之時該是見過此人,只兩人並不熟悉。
這便叫良辰越發不解,爹爹向來是重情重義之人,若曾是他的至交好友,總也不至於連人都記不清楚,可於明遠在那樣性命垂危之際卻是說了要找爹爹,分明是極信任亦或有極重要的事要與爹爹說。
想不通,加之於明遠不曾醒來也沒法兒問,良辰皺眉,與兩個哥哥商議過後,便是叫江左江右派了人去南邊兒打探究竟發生了何事,只到底路途遙遠,消息便是打探到了,怕也是一時還傳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