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看着雪晴跑走的背影,嘴角漾起一個笑容,怎麼瞧着都與蕭瑜慣常的笑有着七分相像。
知道蕭瑜正要出府去辦事,良辰拉着他的衣袖細細交代這兩日務必要去她的院子一次,她有事要說,直說得蕭瑜連連點頭,允諾必然會去,良辰這才滿意放人。
與蕭瑜告別,良辰也就省了去“靜園”的心,今日必然不是個好時機,夫子那般清心寡慾的人,她還是尋個好日子再去吧。
再說她這裡回自個兒院子還有事要交代,少頃她的院子註定清淨不得,各路打探消息的瞧熱鬧的等着看好戲的抱不平的,怕不是要踏破她的門檻。
“走吧,回‘蘊閣’。”只剩下她們主僕幾人,良辰也就收起了那副冷淡的樣子,笑眯眯當先走去。
花錦花錚拉着仍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花?緊跟在身後。
耽擱了一些時候,回到“蘊閣”已過了午休時間。
主子一直未回來,院子裡伺候的下人們也不曾休息過,此刻正在靜悄悄的院子裡輕聲各自做着事,見得她們回來,忙上前伺候。
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自去忙着,只讓幾個近身的丫頭都跟了進來,伺候着良辰坐下後就悄悄站在一旁。
良辰換下身上厚重的披風,穿上輕便舒適的衣裳,手捧着一盞熱茶坐到榻上。
“怎麼了?今兒個午間沒歇着,都累了不成?”良辰滿足地飲了半盞香茶,這才放下,轉頭打量起幾個默不作聲的丫頭。
“回小姐,咱們不累。”幾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最爲年長的花錚恭謹回道。
“這樣。”良辰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然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那就是被今日午間的事給驚到了?”
聞言幾人神色各異,花錦還好說,一如既往沉穩,花錚明顯面有喜色,甚至隱隱有些激動。
當事者花?則是微微有些不安,緊咬着嘴脣立在那裡。
至於花釺,則是一直在院子裡,至方纔才被叫進來,聞言面露迷茫,但也敏感地覺察出方纔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且不說今日這事誰對誰錯,相信方纔的責罰你們也看得出我的態度。”良辰不緊不慢地說道。
幾個丫頭都是心思通透之人,方纔她的態度再爲明顯不過了。
換得尋常人家,府裡下人失了規矩大吵大鬧,必然是先不問緣由先自全都訓誡一番,纔會酌情懲治。
可良辰先是問得事由,繼而所有人都未曾過問,只輕責了有心生事欺人的雪晴,又爲她向五少爺求情,連雪柳都未曾殃及,自然也無法讓人說她偏頗,只道九小姐眼裡揉不得沙子,卻又給足了六小姐面子極道校園王最新章節。
“餘下我不問,我只問你們可知我的意思爲何?記着,照實說,我要聽實話。”良辰正色看着幾個丫頭,語氣波瀾不驚然而卻堅定地說道。
幾人丫頭神色一怔,都未開口,一時房中靜默無比。
良辰也不急,仍是那樣坐着。
有些事急不得,欲速則不達,她要的是通過這件事得了她們的態度,好決定她們的去留,也給自己留些可用之人,雖說她心中已經是大致有了答案。
良辰記憶中,前世裡這幾個丫頭都是跟了她嫁去沈府的,自然還有另外幾個丫頭媽媽。
只是她記得,別的媽媽丫頭或者還伺候在她身邊,或者配了人嫁出去了,只這幾個,後卻不知爲何都是都相繼離開了她身邊,且緣由都是染病,犯錯被趕一類的。
到得最後,偌大的沈府裡,留下來在她身邊的都是與她不親近的。
如今想來,只怕是前世雖蕭良辰不爭氣,這些個卻是一直忠心耿耿爲她,只可惜她聽不進去勸罷了,倒累得這些一心爲她的忠僕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必除之而後快。
“小姐……”沉默良久,終還是花錦第一個開了口。
幾個丫頭中隱隱是以花錦爲首的,不只是因爲她年紀最大,已經快要十五歲,還因爲她性子最穩,一直是幾人中主心骨一般的存在。
良辰並不接口,只微微笑着看着她。
花錦深吸一口氣,上前福身,乾淨利落道:“小姐,奴婢想,小姐許是要藉此事敲打一下六小姐院子裡的丫頭,甚至,甚至是要六小姐明白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良辰笑着點了點頭,心中想着,能這般說已經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
這話說得已經是再爲直白不過了,想必也是心中好一番思量,畢竟再穩妥,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丫頭,面對自個兒主子,自然是要謹言慎行的。
而花錦此舉,顯然是以行動表明,面對小姐她沒有一點藏着掖着,即便還有其他幾人在場。
“你們呢?”良辰將視線挪到其他人身上。
見得小姐臉上仍有笑意,花錚膽子也大了起來,本就覺得大快人心,此刻聽得小姐問,便是如蹦豆子一般說道:“小姐,奴婢以爲小姐此舉是要告訴那些個眼皮子淺的,往日只是小姐不予計較,但卻不能由着她們越來越沒上沒下,亂了規矩不說,沒的傳出去叫人小瞧了咱們府裡。”
良辰點頭,不置可否,接着轉頭去看花?,卻見得一向快人快語的花?只顧着點頭不止,引得她不由得笑了。
餘下便是隻有花釺一人了。
其實到現在花釺也還未知事情具體經過,只她與小姐及姐妹們一同長大,該有的默契只多不少,如今便是聽着她們說話,也大致明白是個什麼事了。
花釺又一向是惜字如金之人,此刻便是輕聲開口說道:“小姐所爲一定是對的。”
這下子非但是良辰,便是其餘幾人也都撐不住笑出了聲,原本還稍稍有些緊張的氛圍,一下子便鬆緩開了。
偏花釺自個兒還不知大家爲何發笑,仍是那副面色冷冷的樣子。
良辰半晌才停住笑,輕咳一聲,看着注視自個兒的幾個丫頭,開門見山說道:“既然你們給了我答案,那我也不瞞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