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那近乎哀求的表情,千秋鼻尖發酸,順勢環着他的腰,靠在了他懷裡。
“小夙,我累了,走不動了!我只想像現在這樣,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地愛着我,時時刻刻地陪着我,平平靜靜地過着每一天。困了,就靠在那人懷裡打盹,不用擔心外面是颳風還是下雨,只爲下一餐飯該吃什麼而煩惱,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這樣,很好,很幸福!”
她低聲笑了笑,“這樣,是不是有點像豬?”
冥安夙緊緊抱着她,心中柔情化成滿江春水,纏綿不盡悅。
“那就不走了,你要的幸福,我給你,你的願望,我爲你實現,你想做豬,我願意做一個養豬人,我就願意寵着你,愛着你,護着你,看誰敢說半句不是!”
“噗哧……”千秋忍不住笑了,“養豬的狐狸精嗎?”
“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千秋沉默了半晌,靜靜地聽着他胸腔裡的心跳聲,嗅着他身上的牡丹花香,悄悄地嘆了口氣攙。
她輕聲道:“好,我不走!我不走了……”
她從來是說到做到的,有她這句話,冥安夙瞬間滿足地笑開了。
千秋低嘆一聲,呆呆地望着湖面上兩人的倒影,彼此相擁,那般的契合,可轉眼,就被漣漪打散了。
“我的小夙長得真好看。”
冥安夙魅惑地笑了,“我長成這樣,只是爲了今生能配得上你。”
“那……如果我死了……”
千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被冥安夙急促斥回,“我不許你這樣說!你答應我的,要永永遠遠留在我的身邊!”
“哎,我只是做個假設而已,如果我死了,下輩子真投胎做了豬,難道你也要爲了與我相配,長一個豬頭嗎?”
冥安夙認真地想了想,出乎千秋意料的,他搖了搖頭。
“不,如果你真的投胎做了豬,那我便不能和你一樣了。”
千秋淡淡地笑了笑,“還是做人好啊!所以說,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繼續做冥安夙,否則,萬一投胎做了豬,那你可就該哭了。”
“不!我在想,兩個選擇,我該選哪一個。”
千秋不解,“什麼?”
原本只是一個玩笑,冥安夙回答時的眼神卻格外的認真,“我若做了豬,那在別人傷害你時,便沒有能力保護你,我在想,我是該做一個養豬人,將你養得白白胖胖,壽終正寢,還是該……”
一口一個豬啊豬的話題,卻被他的認真演繹得份外深情,可就在這時,他忽地衝千秋拋了個媚眼。
“吃了你!”
“……”千秋猛地噎住了,傻呆呆地瞪着他。
每當他這樣妖孽的時候,千秋都特別想念曾經那個純良羞澀的小夙。
她正憋着一口氣,發着愣,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了她脣上。
“我想到了!”
在千秋的呆傻中,他魅惑一笑,“先把你養得白白胖胖,再一口吞了!”
如此……如此旖旎的話題,千秋實在招架不住了,臊着臉往旁邊挪,豈料一不小心就到了竹筏邊緣,一個閃空,眼看就要成了落水狗。
冥安夙指尖輕勾,湛藍色的水靈光芒輕易便將千秋拖起,送入他懷中。
美人入懷,他攬緊千秋的腰向自己身邊一帶,翩然而起,轉眼便落回了岸邊。
“我陪你走走吧!”
“嗯,好!”
竹筏上飄得久了,讓人有種不踏實的虛浮感,走在地面上,也如同踩在了棉花上。
如果不是被小夙緊緊地拉着,千秋覺得自己都要摔了。
走了一會兒,這種感覺才漸漸緩解。
只是出來這一會兒的工夫,身體已經有些睏倦了。
經過一片花叢時,千秋說要坐一坐,可不一會兒,人就歪倒在花叢裡睡着了。
冥安夙訝然地看着,悄悄擡手拈去了她鬢髮間的落花。
花間憨臥,本是一副愜意美妙的畫面,可冥安夙卻看得心尖一下下的抽痛。
曾經無所不能的夜蒼穹,怎麼會脆弱成這樣?
一股風穿過花叢,寧宮已經不復之前的溫暖。
南茲雖然地處南方,可整個龍寰大陸纔剛下過一場大雪,南茲也沒有例外,這寧宮裡之所以能一副春暖花開的景緻,全都是冥安夙用靈術維持的。
但這違逆自然時序的做法,終究是不能毫無破綻地維持太久。
他輕手輕腳地把千秋抱起,送到了最近的一間暖房裡,將人安置到軟塌上,守了一會兒才悄悄地走了出去,招手命人好生看着。
“不準任何人攪擾她,否則,殺無赦!”
此刻下令的冥安夙,眸光陰翳冷酷,令人不寒而慄,和之前溫柔多情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最後看了一眼熟睡的千秋,他才大步離開。
“國師大人!”
傳信的人早已等在寧宮外,可冥安夙有令,只要在寧宮,無論多緊要的事都不得進入打擾。
此時的冥安夙已經戴回了面具,金瞳也被隱藏。
他掃了眼報信之人,“宮裡的消息?”
“是,皇上今早忽然傳令召見國師大人,看樣子,似乎是聽說了什麼。”
“哦?”冥安夙目光幽冷帶煞,嘴角噙着一絲莫名的笑意,“看來他身邊……還有可殺之人嘍!亦或者……”
他滿帶深情地向寧宮內望了一眼,轉眼,妖異而冷絕,“是時候準備了!”
那人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立刻單膝跪地,激動道:“是!屬下遵命!”
南茲皇宮,十數年來從未變過。
可今日踏入,冥安夙的心境已經截然不同。
帝王冥安隆醉心長生仙道,已經有數月不曾早朝了,朝中一切奏章全由國師風簫情批閱,而國師大權在握,卻從未逾矩僭越過。
到了帝王寢宮外,他也沒有直接進入,而是先由太監入內通傳。
“皇上,國師大人來了!”
“嗯?”
冥安隆臥在龍榻上,俊美的面容神采奕奕,而早已晉封貴妃的若煙,一如往常,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
太監通傳後,冥安隆只是輕嗯了一聲,就再無動靜,好整以暇地摸着若煙的手背。
他是真的沒有聽到嗎?
不!
他只是惱了。
他一早宣人入宮,人卻到半下午纔到,這簡直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雖然風簫情的存在讓他高枕無憂,專心修煉,可這不代表他會允許別人爬到他頭上!
通傳太監給若煙使了個眼色,若煙會意,立刻媚笑着依偎進冥安隆懷裡。
“皇上,您又練功入神了,國師大人來了,都在外頭等您召見等了好半天了。”
若煙被冥安夙調教得比以前更會應付帝王,一句話便給了帝王臺階下,又不至於讓他傷了君臣和睦,這讓他很滿意。
他佯作後知後覺地醒了醒神,忙道:“啊?國師來了?你們這些奴才真是該打,怎麼不提醒朕?快,快把人請進來!”
“是,是!”那太監轉身時悄悄揚起一抹鄙夷的冷笑。
出來時,他彎着腰低聲對冥安夙說道:“他是故意給您甩臉看呢!”
“呵,本座知道了,你候着吧!”冥安夙滿不在乎地輕笑。
現在的冥安隆,早已不是以前的冥安隆了!
寢宮之內,鮫紗旖旎,濃香撲鼻,哪裡像是個帝王的寢宮?簡直比紅樓女子的閨閣還要媚俗。
冥安夙在龍榻前約莫十步處站定,也不行禮,開口道:“聽說皇上召見我,不知所爲何事?”
“哦,國師啊!”
冥安隆滿臉笑容,看臉色完全不像個病人,可他就連起身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要由若煙艱難攙扶,自己身上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
“聖殿就在宮中,離朕這寢宮也不甚遠,怎麼國師現在纔來啊?難道國師今天起早就出了宮?”
他明知國師最近都不在宮中,卻故意這樣詢問。
冥安夙嘴角含笑,目光坦然地直視他,“不,我昨夜宿在宮外,不止昨夜,近來這段時日一直都是如此。”
冥安隆頓時悄悄握了握拳,這動作只有若煙看到了,她滿懷疑問又忐忑地瞄了眼冥安夙。
國師大人今日對皇上的態度似乎不同了。
也是,這皇上如今早就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擺設,別說是國師大人這樣深不可測的人物,就是她這個弱女子,只要動動手指只怕都能要了他的命。
“呵呵!”冥安隆收斂情緒,戲謔地笑開了,“看來傳言是真的了,國師真在宮外金屋藏嬌了,朕倒是好奇,是怎樣的絕色,讓國師這樣流連忘返?”
冥安夙心中冷笑:他果然還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