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流光,與君共賞。
願逐月光,共伊白首。
能操縱月光,驅策花靈,只爲這一場不甚實際的浪漫,何等的奢侈!
他就是在顯擺,在炫耀,在讓她眼紅。
“喜歡嗎?”銀衣垂臂來到了她的身邊,看到了她眼角的淚光,卻沒有爲她擦拭。哭,並不丟人,那是作爲一個有感情的生命的權利。
千秋擡臂擋着眼睛,百感交織,似哭,似笑,帶着醉意秈。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你,還是他?”
“那麼,此刻你想見的是我,還是他?”
“……”千秋沒有說話,手臂依然擋在眼睛前,慢慢地、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壓抑的哭聲從縫隙間傳出。
哭泣的模樣銀衣見過不少,有人哭得肆無忌憚,有人哭得梨花帶雨,但像她這樣緊緊抱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隱藏在誰也看不見的黑暗裡,這是第一次。
銀衣的心……很痛!
他蹲在千秋面前,沒有拉下她的手臂,就那麼直接抱住,七尺男兒眼中含淚,低沉的聲音中是隱忍的心疼。
“現在,你身邊有我,如果想抱就抱着我,讓我保護你,讓我安慰你,讓我關心你,讓我寵着你……”
千秋在他懷裡,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姿勢,因爲要強壓哭聲,她的聲音顯得很沉,“我tmd……恨死你了!”
“對不起!”
“你總騙我!”
“對不起!”
“你讓我一直像個傻子一樣在你面前自作聰明。”
“對不起!”
“思維變得遲鈍會讓我沒有安全感,可是我到現在都不敢確定心裡那個答案是對是錯。”
“答案……真的如此重要嗎?連城朗月是你的戀人,但有些至關緊要的話往往是在戀人面前難以開口,何況他手腳受縛,太多的事情想爲你做卻不能做,想給你的愛到最後總是變成你的傷口。而我,是你的知己,不能給你太多的愛,卻能讓你在我面前暢所欲言,誰若待你不好,我也可以不管對方是誰,直接幫你揍他。連城朗月和銀衣公子並不矛盾,你需要誰時,你身邊的就是誰。”
想得再多,做得再多,最終的目的……只是想盡可能無所遺漏地給你你需要的。
他爲千秋而痛,千秋何嘗不爲他而痛?總以爲自己活得太累,卻原來他比自己更累,一面做着連城朗月,爲她排除一切後顧之憂,一面還要……
做着另外一個人,每每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無所圖地幫她。
千秋慢慢地放下手臂,抓住了他的衣襟,放縱自己縮在他懷裡,猶豫着……輕輕地吸了口氣。
檀香與蓮香交織,是水幻蓮影的香味!
這香味從前不是沒有聞到過,但她從來沒有刻意留心,而且每次她剛一聞到,那香味就立刻消失了,如今想來卻是被及時刻意隱藏了嗎?
而且,她隱約記得有那麼幾次,朗月身上的香味頗爲濃郁,都恰好是他身上帶傷的時候,如果這香味確實能通過傷口擴散,那麼此時銀衣身上這股撲鼻的清香……
想着想着,她忘記了哭泣,心裡猛地揪扯了一下,被淚水洗過的眼睛犀利肅然地瞪向銀衣。
可惜,只能看到他那張冷冰冰的面具。
“你又受傷了?”
銀衣雲淡風輕地說:“小傷而已,不打緊。”
千秋本就是雷厲風行的個性,想一探究竟時她喜歡直接親自動手,把這臭男人扒個精光,自然就能一目瞭然。
她扒人家衣服的動作很生猛,這要是讓不知內情的人看了鐵定浮想聯翩,瞠目結舌。
銀衣倒是沒有阻止她,由着她胡亂拉扯自己的衣服,領口精貴的晶石銀線盤扣被她拽掉,領口便露出了一大片誘人犯罪的風光,心口的位置強健地搏動着。
漫天流灑的七彩月光中,男色亦如畫。
如此這般的情形,忽略!忽略就好!
千秋臊着臉繼續埋頭去扯他腰上的寶石扣。
“千秋,我……是一個男人!”
頭頂傳來他低沉靡雅的聲音,千秋的手忽地一抖,“咚”的一聲,寶石扣偏在這個節骨上鬆脫,成功地……溺水了。
“我……我回頭賠你一個一模一樣的!”。
眼前那面銀白的面具泛着冷光,面具下一雙烏沉沉的眼睛越發的幽深,看得千秋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很快就淡定了下來,她扒衣服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嗯,仍須努力!
可是在她準備繼續動手時,一直安分守己地做着砧上魚肉的銀衣卻忽然解下了她的面紗,不由分說地吻上了她的脣。
千秋只覺身子一輕,就被銀衣不知怎麼給弄到了小舟上,緩緩垂落的輕羅朦朧了外面如夢幻似的浪漫景緻。
“千秋,我已經提醒你了,我是
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男人!”
千秋掌心汗溼,緊緊貼着身下的木板,但又不能說是緊張,一直以來,她都有種奇怪的想法,總覺得與這個男人如此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何況曾經不也有好幾次險些發展到這個地步嗎?只是那時候這個男人總是以時機不對爲由拒絕,而今天,是他所謂的時機到了嗎?
好吧,好吧,就……這樣吧!
千秋挪開了目光,看着別處,容色瑰麗如霞,“永生難忘,你說過的。”
那時候,他說“第一次,何等的珍貴,正因爲珍貴,所以纔不想草率,如果到時候你還願意將你的第一次留給我,我會讓你永生難忘。”
永生難忘,今夜的一串浪漫與驚喜足夠她永生難忘了,想來,他是早已籌劃好了一切,只等着自己這條呆魚落網了吧?!
銀衣掰過她的臉正視着自己,溫柔的聲音含着蝕骨的纏綿,“聽說女子對第一次有種難以釋懷的執念,我要霸佔你的執念,讓你終其一生都記着今晚,記着我!”
千秋擡起雙臂,撫上他的臉,想摘下他的銀色面具,口中鄭重呢喃:“終吾一生,爲君執念,我一定會記着,但是你,也不準忘!”
在她即將摘掉他面具的那一瞬間,船內的燈火忽然全數滅了,不知道銀衣用了什麼法子,本來完全有能力夜視的千秋卻看不清他的眉眼。
“你既肯讓我知曉你的身份,爲何不肯讓我看着你?”
千秋完全不理解他的做法。
黑暗中傳來一聲金屬落地的聲音,是銀衣自己摘掉了面具,他拉起千秋的手覆到了自己臉上。
“千秋,滄海桑田,人世間的一切都會改變,你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人類的外表最不可信,我只想要你記着此刻掌心觸摸過的感覺,讓它和你的掌紋一樣成爲你掌心最深刻的記憶。”
千秋,我已經記下了你掌心的溫度和氣息,任他紅塵弱水三千,我絕不會認錯。
十指細細地摸索,每到一處,便印下一吻,“你的眉眼,從此歸我所有。”
“你的鼻子,歸我所有!”
“你的嘴脣,歸我所有!”
……
你,歸我所有!
心心復心心,結愛務在深。
人無間,心無隙,江水深深,情意濃濃。
舟頭的銀鈴……幾時能歇……
嗯,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千秋做了一條自願落網的呆魚,自願入甕的傻鱉,就這麼,在某個男人一步一步的算計醞釀中,終於還是把自個兒給交代出去了。
不過本着自願與平等的原則,她也讓對方交代了一番,當然,是很純潔很老實的那種交代。
“我原名易君卿,本是易家嫡長子,鐵指神算易九陰便是我的生父,當年他那個預言不慎被多嘴之人泄露出去,最後以訛傳訛,愈演愈烈,終致義父妻離子散,易九陰自責不已,決定用自己的性命向連城家賠罪,他引咎自裁後,我娘傷心之下也隨他去了,他臨終前留下一封絕筆書,斷絕了我與他的父子關係,要求族人在他死後將我逐出易家,送到連城山莊,爲奴也好,做鬼也罷,任由連城家的人處置,可是易家對外卻說是嫡長子易君卿因病夭折。”
千秋算了算,那時候的他也不過五歲吧!
金貴的易家嫡長子,一個五歲的孩子,一夕之間失去雙親,還被自己的家人不顧其生死趕出家門,送給別人償債,連名字都被從這個世上抹消……
當年的小千秋雖然有家難回,但好歹還有師父照顧着,可是他呢?那時候的他,是怎樣的無助?他提起易九陰卻不願意叫爹,是怨恨着那個狠心拋棄他的親人嗎?
到如今,千秋才明白第一次見面時他看着自己那種眼神,想恨而不能恨,糾結而痛苦。
“那時候我總認爲是因爲你的出生而讓我遭遇了那些不幸,直到第一次見到你我都是那樣的想法,只是義父待我恩重如山,爲了他我不能恨你,我習慣了事事盤算,未雨綢繆,只有一件事是我沒有算到的,那便是愛上你,一個你,竟然抹掉了我執着了二十年的過往。”
(那什麼,告訴大家一個消息,一位叫顏顏的cv菇涼找到我,要把傲世千秋這個文做成有聲小說,現在第一章已經出爐了,在喜馬拉雅網搜書名就可以搜到,感興趣的可以去聽一聽,清墨可以告訴大家的是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我有種驚喜的感覺,如今大概聽了六遍以上了吧,真的蠻不錯的哦!聲音與文字內容雖然一樣,感覺卻是大大的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