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如鉤,輕煙漠漠,杏花吹落星如雨。
長街漫漫,有一聲音幽幽輕唱……
“……蓬山恨遠,想月好風清,酒登琴薦。一曲高歌,爲誰眉黛斂……”(《齊天樂?和周美成韻》)
詞珍曲絕,正當人們沉浸在那恍若天外而來的輕妙歌聲時,凌煙閣,該條街巷中最大的青~樓煙花地,迎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十六個黑衣蒙面腰繫七彩絲帶的人身姿矯健從凌煙閣各個方向一同涌入,刀光閃爍劍影寒,須臾之間,整個凌煙閣已被血洗一遍,但那歡聲依舊,笑語未歇,似乎根本就沒人留意到有些人已經永遠在人間蒸發。
小巷口,一個銀衫翩翩的少年緩步而出,聲音清朗悅耳,十分動聽,“詞是好詞,曲亦是好曲,只可惜,人心狠絕了些。”
他手中一把銀骨扇“啪、啪”地在掌心一下接一下地敲打着,在寂靜的長街中彷彿敲出了之前的曲調。
街道對面的青瓦頂上,一抹身着白裳的窈窕身影背向而坐,滿頭青絲只用一支小珍珠鑲嵌成的雪花形銀簪鬆鬆挽着,幾縷零星垂落,與輕薄的白紗隨風飛揚,整個人被月光鍍上了一層不真實的光暈,卻又比那天上皓月還要動人心魄。
月下女子背對着他,纖細白淨的手指攬了一縷青絲把玩,低聲笑語:“世人皆是如此,所謂維護正義也不過是耍耍嘴皮子。”
這時,一件件龐然大物從天而降,在地上疊出三座高塔,銀衫少年定睛一看,不由得心頭一悸,那竟是三堆死人,男女皆有,有的被砍了頭顱,有的被截去四肢,有的被剜了雙目,更有甚者,心肝都墜在了外面,死狀悽慘得令人頭皮發麻。
然而他也清楚,眼下形勢他已無暇去同情別人了,那十六道黑衣彩帛的身影早已將他圍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尊主!”十六個人瞬時棄呼,猶如九天雷動,一雙雙透亮的眼睛望向屋頂的白衣女子,難掩滿懷的狂熱興奮,但同時,他們也在防備着包圍圈中的人趁機溜走。
少年精緻的銀色面具下,一雙如墨的眼睛驀地瞪大,與此同時,屋上女子也緩緩轉過身來,輕紗覆面,寒梅巧繡,目似銀河透蒼穹,兩道秀眉飛揚,七分清雅,三分料峭。
若說之前的背影不過是驚鴻一瞥,那麼此刻的月下魅影便是明月籠紗,雖不窺全貌,卻已驚爲天人,誘人遐思。
天下女子何其多,芳名遠播者亦不在少數,但少年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必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子,她的美不僅僅在於她青山一角的容貌,更在於她那一身不落於塵俗的傲然,似明月雖美,卻不像園中百花可隨意採擷。
“你該不會是那位江湖傳聞中的銀衣公子吧?”
“你就是傲世天門尊主?”
兩人沒有料到彼此會同時發問,皆是一愣,但對於自己的問題又各自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不禁暗暗揣測打量。
銀衣公子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近年來在江湖中疾速崛起的神秘組織傲世天門的尊主竟然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妙齡少女,亦或者……對方的武力修爲已達到了傳說中的天君龍級,返老還童?可天君龍級的神級高手不是向來不入世的嗎?而且那滿頭青絲如墨……
而她,對下面的人亦是滿心好奇,這銀衣公子與她相同,皆是近幾年混出的名頭,只不過與她的張揚不同,銀衣公子爲人低調,偶爾幾次出現也不過是管管閒事,伸伸援手,連名字都不曾留下,可就是這樣一個醬油帝卻在不知不覺間成了神一般的人物,實在叫人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