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凌月手臂抻着牀,掙扎着起了身,看着這面前的人,她仔細地端睨着她。
就在自己如此近距離地看她的同時,此美人也在同樣地審視着自己。
“真像……”沐寒珍緩緩地逸出了聲音。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真能很難相信這世上竟真有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存在。
肖凌月看向她,一手竟情不自禁地摸向她的臉孔,心底也在片刻沉了下來。她想起了此女的來歷了……
豈料,沐寒珍一把打下了她的手,“肖凌月,你想幹什麼?”
肖凌月一愣,隨即笑了,“我沒想幹什麼啊!只不過,覺得我們前世肯定是姐妹,今生纔會長得都像彼此。你說對不對?沐寒珍?”
沐寒珍見對方直呼出了自己的名字倒也不奇怪,在皇宮裡,她們就見過一面,只不過沒有機會交流,而那時的環境也十分的複雜,不像現在有這種彼此打量的機會。
“我沒有姐妹。”沐寒珍立即便否決了她的話。
“我有,但是,跟我長得不像。”肖凌月笑着說道,低下頭看向自己時,她微微意外了下。
她竟也穿得十分異域?不由地,她快速地朝着那面前不遠處的梳裝鏡子裡走去,在看到裡面的頭像時也吃了一驚。
自己竟也戴着一個頭箍,而且和沐寒珍那個一模一樣。連着髮式也一樣。
“啊啊……真要暈倒了!我怎麼變成這樣了?”肖凌月看着自己這一身,除了裙子的顏色和對方不一樣外,其它的都是一模一樣。
沐寒珍穿的淺藍色的裙子,而自己是淺粉色的裙子,款式什麼的完全一樣。
肖凌月有種完全撞臉撞衫的錯覺,這要走到大街上去,誰還認得出是誰來?
她想起昨天那在包廂裡的情景,明明是自己被宮傾絕給擄了,然後遇上了金蝶風,再然後金蝶風衝到了房間來,和宮傾絕交涉談話,再然後自己就不知怎麼着被龍嘯天給襲擊了,暈了過去。
再接着發生了什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是,這醒來的情況也太讓人覺得詭異了啊!
正在兩女說話的這時候。
門外忽而傳來說話聲音。
“她醒了麼?”似乎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少主,已經醒了。太子妃也在裡面。”這外面的丫環說道。
這會,門被推了開來,走進來一個兩鬢扎滿小辮子的男人。
“金蝶風!”肖凌月看向那金蝶風。
“你醒了就好。”金蝶風笑着語道,接着看向她,又望了望沐寒珍,兩人還真是像。
此時沐寒珍走到了他的身邊,“太子,按你說的,我已經給她換了衣服了。”
“嗯,珍兒,辛苦你了,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和肖凌月聊聊。”金蝶風言道。聲音很是輕柔。
沐寒珍自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可是這會她能阻止得了嗎?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啊!
“嗯。”沐寒珍應了聲,隨即退出了房去。並替他們關掩好了房門。
肖凌月看着他,從他們的談話裡,她自能聽得出什麼名堂來,只是她不懂,他怎麼把自己也弄成了沐寒珍的樣子了?
“金蝶風,你到底在搞什麼啊?還有宮傾
絕呢?”肖凌月直接言道。
這一身異域裝束讓她很是不適應。她不知道自己這樣走出去,還有沒有認得她是肖凌月啊!認得她是堂堂東盛國的皇妃啊!
“肖凌月,你不用擔心什麼,不過之前,宮傾絕拿你的性命來威脅我,讓我帶着你們一同離開東盛國,並且還要我讓父皇封他爲王,還要讓你做他的王妃。我考慮你的安全,所以我就暫時答應了他。”
金蝶風眼眸子一閃不閃地說着這段落話。
肖凌月沉默了下下,眉心微蹙,言道,“這麼說來,你只是假意答應了他?實則是在拖延時間?”
對於她的智慧,她能想到這些,他一點也不意外。
“是。”金蝶風笑着回道,看着她,“你現在是安全的,凌月。”
不知爲什麼,第一次竟然自然而然地省去了她的姓。
肖凌月看向他,“可是,那宮傾絕……是絕不能讓他逃出了東盛啊!他是朝廷重犯!”
“我知道,所以我正在計劃。凌月,這些時日你也要忍耐點,等我佈局完成後,到時候就能把宮傾絕給送到龍嘯天手中。”金蝶風言道。眼底透着絲華芒,看着此女,一份關愛很自然地攏上了心來。
“……嗯。”肖凌月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如此看來,她是必須呆在這裡,配合他完成他的計劃。
金蝶風再次笑了笑,一手很自然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凌月,這些時你就安心地呆在這裡。有本殿在,你不用擔心任何事。”
這番話聽得肖凌月忽而有些恍惚感,似乎曾幾何時起,也聽過同樣的話。
不過,她很快便斂了斂神,“謝謝你,金蝶風!”
“我們是好朋友,不須見外。”金蝶風笑着說道,接着看着她的樣子,“不知你現在喜歡這樣子嗎?其實你穿起來比珍兒好看呢!”
“啊?”肖凌月愣了下,擡起頭來,雙眼透出琉璃般的華彩。
“真的,你不相信嗎?你來看看你自己!”金蝶風一把扶着她的肩膀走到那梳妝檯前,一齊朝着鏡中望去。
俊男靚女,真是絕配呢!
“真的比珍兒美……”金蝶風情不自禁地說着,雙手撫着她的肩膀上,倒也很規舉。
肖凌月看着鏡中的自己,有些迷惑了。她和沐寒珍本就長得一模一樣,這怎麼可能比得出誰更美呢?
想到什麼,肖凌月側過了臉孔,也很輕易地便脫開了對方的手,話語也淺淺地透在空氣中,“太子說笑了,太子妃自然是勝過凌月的,凌月腿有殘,不是完人,而她,她很好。”
不含自卑,或者說根本就不聽出那份自卑感來。可是卻是讓眼前的男人更加地想要疼惜對方。
“何必這樣妄自緋薄呢?凌月!”金蝶風笑着語道,注視着對方的眼,彷彿越看越覺得那裡面的智慧是無窮無盡,就像一個偌大的寶藏,怎麼挖都挖不盡似的。
肖凌月視線卻是沒有再看他,她走到了窗邊,看向那窗外。
想到很多事情,心頭上也如一團亂麻,想要理都理不清了。
有多少天沒有見到皇上了?龍嘯天是不是現在恨她恨得要死呢?
凌月宮裡,又有多少人受到了牽連了?
還有,子憐
哥哥……
他又是否安然無恙了呢?
還有那已去的冰蕾姐,她在地上又如何能夠安息呢?
金蝶風見她沒答話,也沒再多問什麼,緩緩走到她的身邊,看着那份黑夜,話語低喃,“如果讓你選擇……你還想再回到龍嘯天身邊嗎?”
“……”肖凌月一陣無語,她答不出來,她真的答不出來這樣的問話。
回去宮裡,面對她的會是什麼?她一手謀劃、私放天牢重犯,這等罪行只怕龍嘯天是無法饒她的,她回去宮裡就只有等待懲罰!
可,若不回去,她又能去哪裡?
哪裡……纔是她的安身之地呢?
“發生了很多事情,會讓人迷失了方向,但是,若是在沒辦法作出選擇時,離開……也不爲是一種最好的方式。這樣,不去傷害他人,也可以防止自己被他人所傷害,凌月,你說呢?”
金蝶風緩緩悠揚的聲音透在她的耳畔。帶起人的神思一點點地沉湎。
“我……”肖凌月再次說不出來。只是那份美臉上布着難以抉擇的困難神情。
金蝶風微微側過視線看向身邊的人,一道聲音帶着淺淺的祈盼,“……跟我回西秦吧!”
“……”
“離開東盛,離開這個讓人不安和繁雜痛苦的地方,去另一片國度,你會有不一樣的感覺的。凌月,到時候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可以活得很開心的。”金蝶風再次蠱惑道。視線望着對方帶着晶潤的光亮。
若是可以說服她主動跟自己走,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啊。
肖凌月低低視線,再次看向窗外的黑夜,這片夜沒有月,只有一片黑暗籠罩着。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回去了,等待着她的會是什麼……
過了好一會。
肖凌月才緩緩地說道,“你讓我考慮考慮吧……”
“……好。”金蝶風笑了,眼底的光華更甚更柔了。
雖然她沒有馬上答應跟自己走,可是,她沒拒絕,並且她說了她會考慮,這已然證明她也有動心了。
相信過不了多久,她一定可以答應自己的。
門外。
那一直站在那裡,不肯離開的沐寒珍呆呆地望着那道門,整個神思都有些麻木了。
太子在裡面,她的夫君竟然在裡面長久地陪伴着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可是,自己不就在他眼前麼,他爲什麼還要去看別人?
她都有些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又是哪裡出了差錯?
她甚至不明白……到底肖凌月是自己的代替品,還是自己是肖凌月的代替品?
“一模一樣……如此蠱惑人心……”沐寒珍腹語着這句話,神情都痛苦極了。一份深深的潤色將眼都朦朧了起來。
一雙手緊緊地握了起來,那嬌柔若骨的身子都隱隱地顫抖了起來。
不遠處的另一道房間,此時門剛開,從那裡走出來的另一道墨影,宮傾絕也停住了腳步,看着那個處在門前一動不動的女人。
宮傾絕的眼微沉,一張冷峻的臉龐上帶着絲陰陰的暗芒。
如此過了幾天,這片郊外的“如萊客棧”倒也顯得孤立而絕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