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連一刻都不想與之再多呆一會。
龍嘯天當場愣在原地。死去的人……
她指誰？
月兒……
一份陰霾冷沉的色澤片刻就染了眼瞳深處。
難道她之前在宮前掛出來的那張白紙就是暗指那意思嗎？
簌地，龍嘯天雙臂一展，直接就用內氣粉碎了身上的女裝紅裳，萬千髮絲也被勁風給吹得拂了起來，帶着絕對衝擊視線的驚豔和美感。
可惜，這種驚世駭俗的美註定是無人欣賞了。
夜越加地深了一分。空中的月兒都掛了出來。
可映得龍嘯天的臉孔卻是陰暗了下來，他沒有再去她的寢殿，而是速度地回了自己的寢宮。
“高德海！”龍嘯天很不悅地喝了聲。
“皇上……”高德海聽語氣不對，很小心地跟前伺候着。
“朕之前殺了肖妃宮裡的人……是你說的？”龍嘯天聲音陰陽怪氣，那雙黑瞳的眼都在冒火。
“奴奴……奴才……不敢……奴才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高德海撲嗵一聲，跪在地上，駭得魂都差點掉了。
“不敢？”龍嘯天冷笑了下，忽而喝了聲，“來人，傳七彩！”
“是！”殿前侍衛答道，很快便傳進來一名宮女。正是在肖凌月跟前服伺的宮女七彩！
“你來說！今天發生了什麼？要一五一十，否則朕絕對讓你活着比死了更難受！”
“是是是……”七彩也嚇得不輕，不過她很快將中午在凌月宮裡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娘娘問她的人都去哪了？是……是高公公……他他告訴娘娘，是皇上把她的人都……都杖斃了。”
七彩膽戰心驚地說完，那頭高德海的眼瞪紅了，惱道，“七彩！你胡說！”
“我我……我沒有胡說！是你說的，明明是你說的！”七彩大聲回擊道，擡起頭看向龍嘯天，“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問娘娘，還有凌月宮中那些新來的宮人們都聽到，他們可以作證的。”
龍嘯天的眼黑得更加厲害了，隱約都可以看到那冒出的黑煙子。
“皇上……皇上饒命啊！”高德海哭喪着臉求道，他知道這一刻他是犯了大忌啊。
就算萬歲爺有一百個不對，他作奴才的也萬不能在娘娘面前說萬歲爺的壞話，這下好了，他真的是自作孽啊！
“來人，把高德海拖下去……五馬分屍！”龍嘯天的聲音極其幽冷。
“啊……”高德海驚駭得眼都花了，全身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
一旁跪在地上的七彩更是雙手捧住了心臟，生怕這心兒被嚇死了。
可怕，好可怕啊！！
高德海不僅是太監總管，而且他還曾經是侍候過先皇的啊。
他們宮裡的宮女太監們誰不怕他，可是就這樣一個不慎就被新皇龍嘯天給斬了？
七彩想想都只呼驚險，差點兒連自己也沒命了啊。
很快，兩名殿前侍衛將瘸在地上的高德海給快速地拖了下去。
龍嘯天冷冰冰地看了眼地上的女人，“繼續給朕好好照顧肖娘娘，若再有人敢在肖娘娘面前誣衊朕，他就是下場。還有，你知情不報，下場也是一樣的。”
“奴婢明白，奴婢絕對效忠皇上，絕對不敢皇上有絲毫隱瞞的。”七彩趕快言道，一雙眼底滿是惶恐不安。
這皇上真太讓人害懼和恐怖了。
“退下。”龍嘯天貶
退了七彩後，一雙眼底映着惑深惑淺的暗芒之色。
想到她的表情，想到她剛剛的語氣和態度，這會想來，虛僞的成分反而多過於真實。
可是，他仍是多麼懷念他當太子時，她那一顰一笑啊。
那份迷人，那份生動，至今想起來都讓人怦然心動。
“月兒……”龍嘯天望着那明月，低喚着名字，神思淺淺沉醉，再難自拔。
吾愛至斯，紅塵渺渺，看盡浮沉，可是，他卻不想獨飲回憶……
繁華似錦，飛花夢影，天下博大，爲何要讓孤獨伴我行？
“相逢一笑，知己一語，爲何……要讓寂寞埋了心？”一壺御龍映入脣角，湮滅了神魂夜憔悴……
……
翌日。晴天蔚空，白雲浮影伴紅影。
那傾世華美的人兒一襲鳳袍，終於洗淨鉛華，踏入了這份宮途。
金鑾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齊齊看着她登殿入內。這是除了後宮之主皇后之外，又一個後宮的女人踏入這大殿的紅毯。
當她進入殿堂時，那衆人眼底的驚異和驚詫無不意外。
真沒想到，皇上竟然真的會納了這瘸女爲妃？
肖凌月表情沉穩淡定地踏入宮殿，她頭戴鳳冠，身帳霞裳，長長拖地的墜滿星辰的紅霓豔紗盡現出那份華麗和隆重。
但即使這樣，在她腳步極緩慢時，那份腿瘸還是很明顯地映在了衆人的視線裡。
可是透過她豔麗萬芬的臉孔，從那她自信又冷沉的眼底裡，這種缺陷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忽而，一道聲音響徹在大殿裡，“肖凌月，跪！”
肖凌月目光筆直地看向那坐在高臺上金鑾寶座上的男人，他也望着自己，可此時，她不想明白也不想知道從他眼底到底能看到多少自己的影子。
肖凌月脣角邊倏地笑了，她跪了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相府肖氏凌月，溫良醇厚，品貌出衆，聰慧過人，深得朕心，自今日起，即封爲皇貴妃，享受後宮嬪妃正一品待遇，欽此——”
“臣妾肖凌月接旨！”肖凌月聲音很平靜地說道。雙手高舉過頭，接下了這道冊封聖旨。
龍嘯天從皇座上站了起來，朝着她走了過來，最後將手中代表皇妃象徵的玉如意交給了她。
“愛妃，平身吧！”龍嘯天柔和的聲音盪漾了過來。
肖凌月心兒微微一顫，擡起頭來正好對上了他那一雙深邃又深沉的黑眸，但霎那，她也微微撇開了視線不再與他對視。
他的目光太強，彷彿輕易地就能穿透人心……
蠱惑……這是妖孽獸的本質啊！
肖凌月在心底有些彆扭地笑了。
站起來時，他的一雙手已攙扶住了她的雙臂，將她扶了起來。
“多謝皇上龍恩。”肖凌月聲音很輕。
龍嘯天笑了笑，一臂突然攬住了她的肩膀。
肖凌月有些驚異，這還是在冊封大典上啊！他……
可是，從他眼底卻能看得出來這是一種極度恩寵的表現。
不錯，他就是要滿朝文武看着，他就是喜歡她，他就是要用盡極致來寵這個女人，這個曾經被所有人都意外都瞧不上眼的瘸女人。
如今，她卻是他心中的瑰寶呢……
龍嘯天攬着她慢慢從懷裡轉過身來，面對着這金鑾大殿上的文武百官的目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那麼驚豔和
豔慕。
左邊第一位位置上所站的丞相肖郎劍這一刻也深深地震盪了。
他沒有想到，在自己心中曾經並沒有多少看中的瘸腿女兒肖凌月竟然……竟然還能當上皇貴妃？
這是他們相府多大的榮耀啊！
並且很能看得出來，皇上對她的寵愛，那不能用一個寵來代表，只怕用“極寵”二字來形容了。
雖然他知道之前皇上是太子時，就與肖凌月交好，他雖不反對，可是在他的心裡，他一直是不看好他們這段情的。
因爲他知道無論太子是真心是假意，只怕誰也不會真的對一個身殘之人有多少上心的。
但是現在，真讓他意外啊！
太子當了皇上以後，不僅沒有忘卻她，反而還是一度寵愛她……
如今他的女兒已經是僅次於皇后以下的皇貴妃了！！
凌月啊，我的女兒，爹爹真以你爲豪！
“恭喜皇上喜得皇貴妃！萬歲萬萬歲！！”肖郎劍大聲說了句。眼底裡滿是光彩。
“恭喜皇上喜得皇貴妃！萬歲萬萬歲！！”很快，此起彼伏的聲音久久在迴盪這大殿上。
肖凌月一直被龍嘯天擁攬在懷裡，那一刻，她覺得她看到父親眼底從來未有過的光輝。
看來這皇貴妃的頭銜是很讓人受用的。
肖凌月的餘光微睨了眼身邊的帝王。不管發生了過什麼，這一刻，她想她是感謝他的，因爲是他讓她站在了這裡，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驕傲！
肖凌月忽而眼瞼子微低了下，脣角邊勾勒着笑意。
可若是讓人知道自己愛上太子後的最初的想法，是想輕鬆地當上太子妃然後一步入後，這樣……會不會讓人太過吃驚，也讓人太驚訝她的野心了呢？
所以，當一切不能如意時，她也就直接想放棄了，她不想這樣坎坷地步入後宮，然後拼命地使用手段的往上擠，那樣活得太累，也太辛苦，這樣的生活……她也不太想要。
好吧，她就是這樣一個有些極端的女人，誰也沒辦法否認她的想法不對，說白了誰不想走一條更輕鬆的路呢？
但是現實是，他迫她入宮，他迫她嫁他，他迫她承歡，那她也不得不迫着上位了啊……
他的一雙手已經將她有情又無情地拉入了這份宮鬥中。
一切不可避免！
宮鬥……挺有趣、挺燒腦、也挺無奈呢！
百感聚腦，讓肖凌月這一刻都不知是想笑還是想要繼續麻木下去。
可是，旁邊的帝王的餘光卻是滿滿地落在她的身上，他看到她脣角邊勾勒的痕跡，那彷彿是一個微笑。
可是他真不知道，她跟他……到底有多少是貌合神離的……
這個答案誰能告訴他呢？
月兒……
你還是朕的月兒嗎？
當初……可還憶得當初呢？
可爲什麼，朕做了皇帝卻總要去憶着當初呢？
朕擁有了天下……可爲什麼卻感覺……在漸漸失去你……
月兒……
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若有靈犀，於你我……可知何處是歸息呢？
你謀略天下，可你怎知道，生如逆旅，此一盡一生，癡纏無計啊……
是誰翻手爲雲，覆手爲天下爲傾呢？
朕一生癡，本無須祭的。
月兒……
你……終會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