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沐纖離是要罰,但是她們今日立的這一功,也是要獎的。等沐擎蒼來了,沐景凌會將此事原原本本的稟報給他。
得了自家兄長的允許,沐纖離高高興興的起身坐好繼續吃飯。
沐景凌給她的碗裡夾了些鹹菜,語重心長的道:“日後你若是有什麼好的計劃,咱們商量着來,切不可再像昨夜那般。”
他心中雖然生氣,但是更多的卻是害怕。她若出了什麼事情,他沒有辦法向父親交代,更沒有辦法向他自己交代。
“嗯,以後再也不會了。”沐纖離吃着他哥給夾的鹹菜,十分聽話的點着頭。
“嗷嗚……嗷嗚……”沐纖離喝粥喝的正起勁的時候,大廳內忽然響起了一聲聲,小狼崽子的哀嚎。
“沐校尉你、你的狼……”一個頭上纏着紗布的豐州城守軍,雙手捧着狼毛凌亂,腿上和背上受了傷的小狼,走進了大廳。
“我去!”沐纖離放下手中的碗,看着那守城軍道:“它這是怎麼了?”
昨天晚上,她看它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變成這個鬼樣子了?這小狼昨天一直跟在她身邊來着,她帶着林玉他們翻牆的時候,它也在來着。她當時只想着去青州城放火,把它給遺忘了。
那守城軍怕沐纖離誤會是他們傷了這小狼,便忙道:“小的方纔看見小狼,被只土狗追着咬,便把狗打走了,把這小狼給你送了過來。”
被狗追着咬?沐纖離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作爲一隻狼,它竟然被狗追着咬,她忽然不想承認這隻狼是她的,因爲有些丟人。
“哈哈……”東陵清流十分不客氣的笑了起來,拍着桌子道:“第一次聽說,狼被狗追着咬的,而且還是一隻土狗。”
“嗷嗚……”小狼不滿的衝東陵清流吼了一嗓子,不過,他可能真的是狼族第一隻被土狗追着咬的狼。要知道,他母親可是能同時幹掉兩隻獵犬的。如今,它竟然被土狗追着咬,真的是丟了它母親的臉了。
小狼在那守城軍的手中掙扎了一下,那守城軍忙把它放在了地上。它拖着受了傷的腿,慢慢走到沐纖離的腳邊兒,委屈的用頭蹭了蹭她的腳。
沐纖離見它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便把它從地上抱了起來,放在桌上道:“瞧把你委屈的,被狗咬了竟然還好意思委屈?不丟人麼?”
咱能不在傷口上撒鹽嗎?小狼瞪着滿是水霧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沐纖離。那隻狗比它大,它打不過那狗,只有被追着咬了。它不過就想去抓只雞吃而已,沒想到那有雞的地方也有狗,那狗追着它咬了一晚上。
本來想着,能離開這個母人了,沒想到現在又被送回了它手裡。不過這外面的世界,比山裡還危險,還是待在這個母人身邊比較安全。等它長大了,可以幹過獵狗了再跑。
瞧它一副那樣子,沐纖離也不說它了,問柳之敬了要了些藥,給它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便抱着它回房睡覺了。
一晚上沒睡,她現在可得好好的補補眠。
睡到吃午飯的時候沐纖離便醒了,吃過午飯後,她又帶着人在城門口挖陷阱,在空城中搜集酒和菜油。
魏炎見她滿城蒐集菜油和酒,還讓人往城樓上搬,便忍不住問道:“沐校尉你搜集這些菜油和酒做什麼?”
“自然是用來退敵的。”沐纖離指揮着人把一罈罈酒和菜油搬上城樓,得空的時候便回了他一句。
“哦?”這菜油和酒也能退敵?這他可得好好學學。
“不知如何退敵?”魏炎當起了不恥下問的好學生,十分謙遜有禮的看着沐纖離問道。
沐纖離也不藏着掖着,答道:“這就和油不都是遇火就燃嗎?等到敵軍攻城的時候,咱們在城樓上架上兩口大鍋,把這鍋裡的油燒滾,直接往下潑。那滾燙的油,若是潑到敵軍身上,你說會怎麼樣?”
“肉香四溢、哦不……痛得哭爹喊娘。”那滾燙的油澆道到人身上,表層的皮膚都能被炸熟,可不就是肉香四溢麼?不過他覺得這麼說,不太好,有點兒噁心,便又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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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纖離點了點頭又道:“然後,咱們再在這個時候,往他們的身上,射一隻帶着火的小箭,你說會如何?”
“變成火人。”魏炎脫口而去。心想,這油當真是個好東西,還能造成雙重傷害。
“這酒,也是同樣的用處,不過無需加熱。直接砸酒瓶子,砸了酒瓶子直接點火,燒他們個片甲不留。”沐纖離覺得,這酒和菜油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不但可以吃還可以用來殺人。
要說這世間,最痛苦的死法,那絕對是被燒死了。
魏炎忽然覺得,這樣的做法似乎太殘忍了一些。
他猶豫了一下,看着沐纖離道:“但是這樣做,會不會太殘忍了。”
聽到他這麼說,沐纖離也不生氣,挑眉看着他道:“對待敵人的仁慈,便是對待自己的殘忍。當他們毀壞你的家園,傷害你的家人,讓你如同家畜一樣活着的時候,你便不會覺得這樣對他們殘忍了。而且,任何一個發動戰爭的人,都必須承擔戰爭引發的一切後果。”
簡而言之,就算那些敵人,被火活活的燒死了,那也是他們自找的。
沐纖離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讓魏炎瞬間覺悟了。沒錯,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因爲,敵人永遠都不會對你仁慈。若是東陵國當真被西岐狄戎國攻破的話,他們所有的東陵人都會淪爲兩國奴隸,如同家畜一樣沒有尊嚴的活着。他必須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己的國家,就算變成別人口中殘忍殺人魔也在所不惜。而且,發動戰爭的是他們,那麼他們被殘忍對待也是自找的。而且,拿刀殺人,和用火殺人,同樣的都是殺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魏炎受教了。”魏炎拱手彎腰,十分正式的朝沐纖離拜了拜。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大概便是如此了。
沐纖離笑着衝他點了點頭,受了他這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