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蘇侍妾告訴臣女的。”
夢夕郡主本來也算不上膽大,來告狀也不過是因爲覺得自己有恃無恐,哪怕太后再寵愛蘇驚墨也不能包庇與她。這蘇驚墨的屋子也闖了,太后門前也鬧了。
太后的面兒是見到了,話也毫無顧忌的放出去了。哪知道,這本應該在山下的蘇驚墨卻出現了!竟然是一夜都在太后住處抄寫經書!真是出乎意料。
“蘇若鳶?怎麼又有她的事?”杜筱葵提聲驚叫一聲,無語的抱肩搖了搖頭:“昨天被打的還不夠啊。”
果然是她。蘇驚墨眉梢輕動,手下的動作完全沒有因爲這個消息而發生任何的變動。
“她怎麼會知道我不在房間裡。究竟是怎麼回事。”蘇驚墨故作不明的搖了搖頭,直勾勾的看着夢夕郡主快哭的臉龐。
“哀家還說是哪個不懂事的丫鬟下人亂嚼舌根子。原來是她這個不省心的東西。夢夕,你且說來,哀家也想聽聽她是怎麼說的話。”太后聽了怒極反笑,擡手示意夢夕郡主起來回話。
紫晚郡主扶着夢夕郡主起來屏住呼吸,心跳也加快了。幸好她沒有一時糊塗跟着夢夕一起造謠生事。
“臣女也不只是怎麼的。蘇侍妾派人叫了臣女去,說是安宸郡主晚上肯定不在房中,讓我來太后娘娘這裡告狀,爲臣女……爲臣女出一口氣。”
“臣女前些日子做了錯事,安宸郡主教訓了臣女,臣女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太后娘娘恕罪,臣女往後再也不敢了。”
夢夕郡主忍着害怕哆哆嗦嗦的將實情全盤託了出來,只盼着太后能夠饒她一次。
“她倒是對驚墨屋中瞭解的很。”蘇驚墨拂過耳邊髮絲,斂眉冷笑。
“桂箏,把她叫來。哀家要好好問問她。”太后揉了揉眉心,更覺得將蘇若鳶納進六皇子府是個錯誤。
“是。”桂箏微微嘆了一聲,福身就要退出去。
“可是她好像不能出門了。”杜筱葵迅速嘟囔了一句,被太后聽得正着。
“不能出門?她什麼時候這麼金貴了。”太后更是氣悶,不知道這其中原委。
“娘娘恕罪。是……是蘇侍妾抱恙在身,在屋中參悟清修,怕是出門不大方便。”綠輕理了理心態進門福身,語氣裡帶着兩分猶豫。
“抱恙在身?輕兒,你不必爲她遮掩。她不過是小小侍妾,還端起了架子?”太后迅速的蹙了蹙眉,只當是綠輕爲蘇若鳶打掩護。
可不是抱恙麼。
蘇驚墨輕咳一聲,小聲的說道:“太后娘娘,昨日蘇侍妾確實不小心傷了顏面,現在怕是正療養着。若是來了,驚到了娘娘怕是不妥。”
“對啊,昨兒都打暈了。”杜筱葵下意識的接了一句,意識到說錯了話又忙吐吐舌頭捂住了嘴巴。
紫晚郡主在一旁只當自己是個木頭,堅持着不說不錯的道理。只期盼着不要將昨日抽籤的事情抖落出來。
“不便出門?也罷。那哀家就去看看她傷勢如何了。桂箏去把御醫叫上。好歹是宣兒的侍妾,可不能叫旁人覺得咱們冷落了。”
太后一聽就知道里頭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乾脆旁的也不說了,直接要擺駕去‘看望’蘇若鳶。
“太后慈愛佛心,蘇侍妾得了如此殊榮必定是十分歡喜。”蘇驚墨嘴角輕挑扶起太后,不卑不亢的朝着門口走去:“路上青石板溼滑,娘娘可要小心。”
“那妾身可要先去蘇侍妾那知會一聲,免得衝撞了鳳駕?”綠輕跟在一旁,恭敬的收腹頜首語氣謙和。雖然與計劃裡不大一樣,不過也無妨。
“不必。哀家也想看看,蘇侍妾是怎麼靜悟的。”太后輕輕一哼,腳下卻加快了腳步:“不是說蘇侍妾捱了打了嗎?哪個敢打她?”
這……紫晚郡主腳下一頓,和夢夕郡主面面相覷。這事兒她們怎麼敢說,昨天六皇子那一巴掌,那種眼神,她們還心有餘悸。
蘇驚墨也不語,只是報以尷尬的一笑。倒是旁邊的的綠輕卻忽然說了話:“是六殿下打……”
“太后,昨天……有些誤會。咱們也不好隨口亂說
免得讓別人聽了胡亂猜測。娘娘去了問蘇侍妾就是。”
蘇驚墨忙攔下綠輕,含糊的有些爲難,悄悄朝着太后搖了搖頭。
太后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卻也知道不簡單,只當是關乎鳳景宣的名聲也不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這女人還真是挺厲害的。”夢夕郡主在後頭聽着也不由的小聲嘟囔着,怨懟之中卻也有些服氣,要是她可就隨口說出來了,那還顧得旁人怎麼看。
“還是不惹爲好。”
紫晚郡主也捏了捏夢夕郡主的手心。淡淡幾句就能平了太后的火氣,轉了矛頭,口才和心思果然是機靈細緻。不管是心機重還是聰明睿智,她都不想再與蘇驚墨爲敵了。沒有必要,沒有必要。
不是她厲害。只是正好敲在了太后的心意上罷了。蘇驚墨微微偏頭莞爾。
‘鳶尾出,富貴錯,假鳳來,牡丹落。斷母情,兒過客,蘇侍妾,薄夫克。’
“這是什麼歌?”太后聽着若有若無的歌聲也停住了腳步,疑惑的望着四周,瞧這遠處幾個孩子嬉笑的跑了過去。
“太后不必理她。孩子間的兒歌,也沒什麼大事。”蘇驚墨擋住太后的視線,笑盈盈的扶着她繼續往前走:“娘娘,咱們也快到了,還是去看蘇侍妾要緊。”
“鳶尾出,富貴錯,假鳳來,牡丹落。斷母情,兒過客,蘇侍妾,薄夫克。”一女子哼着曲子笑盈盈的路過,清晰脆生的歌詞依舊是如同剛纔那羣孩子嘴裡所說。
“姑娘,你這是唱的什麼歌兒?”太后一連聽見了兩次,尤其是最後的六個字深深的讓她聽到了心裡。
“老夫人還不知道?是這兩天傳唱的曲子呢。這許多人都會,說是從山上一位公子嘴裡傳唱出來的。掐算的一位大人
物的命理。咱們也不懂,只是聽着好聽。”
那姑娘笑的喜慶,聽見太后問她也就回復了。
“這兩天傳唱的?”杜筱葵憋笑的臉龐有些扭曲。真不知道是誰做的好事。
“可不是,山上可都傳遍了,連山下的人都快會了。幾位是新來佛寧寺的吧?許着過兩天你們也就會了。不說了不說了,小女子還要去上香呢。”
那女子也算是痛快,頜首算是打了招呼,又唱着婉轉悠揚的歌聲遠去。
蘇驚墨搖了搖頭,若是記得不錯,這女子是山下某個青樓裡的花魁,昨天請她教的這首歌。
完了。紫晚郡主和夢夕郡主眼裡都露出了恐懼。此事傳了出去,不知道六殿下會不會暗中報復她們。
太后此時更是沒了笑模樣,直接帶着幾人一路氣勢洶洶的到了蘇若鳶的禪房。
蘇若鳶當時正在敷藥,看見太后前來也嚇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的藥膏上前迎接,臉上的青紫紅腫還沒有消下去,看着更顯憔悴。
“參見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千歲?若是哀家孫子府中都是你這樣惹是生非的婦人,哀家怕是沒有幾天好活了。”太后不理蘇若鳶,直接坐在正坐上重重一哼。
遊戲又開始了。
蘇驚墨站在一旁,目光漸漸冷凝。
“妾身愚鈍,不知太后娘娘所說何意。”蘇若鳶袖子下的手死死握拳,緊張的頭上冒汗。本就秋涼,如今更覺得寒入骨髓。
“夢夕,你來說。今天早上,你來找哀家告狀是怎麼回事,是誰告訴你墨兒沒有回山的?”太后不理會蘇若鳶,淡淡的示意夢夕郡主。
夢夕郡主雙腿發顫卻又不敢撒謊,只好低着頭又把蘇若鳶如何交代的她仔細的如實說了一遍,半分也不欺瞞。
太后面色越發陰沉,蘇若鳶也手腳冰涼,反駁的話還沒有說上一句就被摔了杯子。
“真是好一個蘇侍妾,好一個蘇若鳶。造謠生事,你也做得出來,你也敢做!你是有多大的把握敢說墨兒沒有回房。是有多大的本事都把手伸進了郡主的院子了。”
“倒不知道,哀家的一舉一動是不是也在你的監視範圍之內啊?”太后動了怒,杯子一個接一個的摔得痛快。不僅是爲了蘇驚墨,更是爲了今天聽得那歌詞。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妾身是擔心郡主這麼晚沒有回屋,一時不察着了別人的道。妾身不宜出門,只得讓夢夕郡主去提醒太后,將安宸郡主找回來。並未有害人之心啊。”
蘇若鳶還是找回了鎮靜,趕忙告罪辯解。如今夢夕郡主這個不爭氣的告發她,她不能否認只能轉移目標了。怨恨的看了蘇驚墨一眼,心下埋怨。表哥是怎麼做的事。
“既然不宜出門,怕是得了惡疾,就先在這裡呆着吧。如今做了這樣的蠢事,哀家查明之後再說論斷。咱們走。”太后忽然想到了什麼,站起身來直直朝着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