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打開只有小指長寬,因爲時間太長已經泛黃。上頭熟悉的字體是母親的筆記,簡單的只有兩蠅頭小楷。
“上午下午還有三天,坐吧,又往下走吧。孩子,要把遊戲玩到最後。”鳳夕白也湊過來,看着紙條上的字句十分不解:“這是?”
“這是我孃的書畫。這張紙條上也是我孃的筆跡。”蘇驚墨輕聲解釋,緊緊盯着紙條似乎若有所思。
鳳夕白聽完臉色黑了大半,看着自己的手剛要解釋,卻見蘇驚墨搖了搖手錶示無妨。
“這上頭寫的,是我娘教我走的一個遊戲的前幾步。陪我再走一遍吧,或許能發現什麼。”蘇驚墨下榻朝着鳳夕白伸出手,並沒有生氣。
娘在卷軸裡藏着這個紙條不知道是什麼深意。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覺得他們會有意外的收穫。
鳳夕白哪有不從的道理,利落的將掉落在榻上的畫卷卷好放在一旁,執其那朝着自己伸出的素手,起身輕落在蘇驚墨身旁。
莫說陪她走幾步,就是刀山火海有她又何妨。鳳夕白乖乖站在一旁,目光眷戀越發深濃。
“跟着我的腳步。溯溯。”蘇驚墨緊緊握着鳳夕白的手掌,低着頭尋找到裡屋中間那塊地板站定。
上五,下五還有三就是八。
蘇驚墨默默想着孃親生前教自己句子和走法,認真的一塊塊走着。鳳夕白也不打擾,靜靜的隨在她的身邊。
左八,下走八。接着是前走三,左一後一。
蘇驚墨口中振振有詞,仔細的將八大句口訣走完。最後停在牀邊的某塊地板,這不長的距離卻讓她有些莫名的興奮。
“這裡會有什麼呢?”蘇驚墨彎彎脣角,蹲下身子敲了敲並沒有聽到空洞的聲音。
實心的?
蘇驚墨發出一聲疑惑,不可置信的又敲了敲。
是她想錯了,這只是母親爲了讓她懷念過去隨意夾帶的?
“懷疑這裡有機關麼?”鳳夕白也蹲在蘇驚墨身邊看着這塊光滑的地磚忽然手覆了上去,想了想又鬆了手。
朝着蘇驚墨要了匕首過來,沿着邊縫挖起來。匕首削鐵如泥,鳳夕白又是武功不凡,沒一會兒就將這塊地磚四周土屑挖了出來。
輕輕一敲,那本該牢固的石磚竟然動了。
“下方沒有砌着。”鳳夕白鳳眸微眯,慢慢將那塊石磚翹了起來。下方是另一塊石磚,別的到沒有什麼,只是中間一個小洞十分突兀:“阿墨,只是?”
“似乎還應該有一把‘鑰匙’。”蘇驚墨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巧合。盯着那細小的孔洞,一道精光掠過眼眸。
這個大小似乎……
蘇驚墨抿脣一笑,從首飾盒中將凰毓令拿了出來重新回到石磚前。這是母親原本想留給她的,她想看看是否如她所想。
“簪子?像是咱們在青寶會上的那支。”鳳夕白看着蘇驚墨手裡的東西一愣,又看看那黑洞的小孔頗爲同意的點了點頭。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當初就是因爲太像了所以我才拍下。”蘇驚墨穩穩心神,簪子順利的放進了石磚上的小孔,大小剛好吻合。
接下來呢?
蘇驚墨試着轉動簪子,並不用力的動作卻意外的成功。
牀下傳來異響,似乎是什麼被打開了的樣子。
蘇驚墨和鳳夕白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驚訝。
櫃子下露出一個四方的開口,藉着光線可以看出
下頭是一個不大的空間,似乎還延伸着一截臺階,再往下卻看不清是什麼。
“我先下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鳳夕白將門鎖好,又把燭火點燃。擡手將櫃子挪到了一旁,看着那黑幽幽的洞口目光探索。純樂郡主費勁心思留下的紙條真的有玄機。
“我身體不好,留在這裡拿着簪子等我。萬一洞口合上,你我也不會困在裡頭。”蘇驚墨搖搖頭,將凰毓令拔出來,洞口沒有合上才暫時鬆了一口氣。
“是爲夫說錯了。你我夫妻應當同甘共苦纔對,我先下去,你跟好我。”鳳夕白眨眨眼睛朝着蘇驚墨拋了個媚眼,也伸手等着她相握。
蘇驚墨但笑不語,只是將手放在了那溫暖的手掌中,隨着那高挑挺拔的身影慢慢走下那黑暗的地方。
“下頭倒比上頭涼快。”鳳夕白藉着燭火看着四周,在左側的牆壁上凹陷着一塊,依舊是凰毓令大小的孔洞。
蘇驚墨摸出凰毓令學着剛纔的動作輕輕轉動,那正是合上洞口石板的機關。
待到石板慢慢合上隔絕陽光,下頭只剩燭火給他們光亮。
“冷了吧。”鳳夕白感受着蘇驚墨指尖漸冷,眉頭一皺將人攔在懷中,用內力暖着她的身子。
“不要耗費內力了,溯溯。只是一會兒沒有什麼大礙。”蘇驚墨自然知道內力用多了耗費體力,而且鳳夕白的身子也並不大好,她自然是擔心的。
“好。阿墨沒過門就知道心疼爲夫了,真是爲夫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鳳夕白嘴裡連連答應,貧起嘴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下頭陰冷,女子的身子嬌貴。他自然不能讓她有什麼不適。
一截臺階走完就是一段曲折的暗道。這裡並非開頭時那般陰暗,四周鑲嵌着的夜明珠悠悠散着柔和的光芒,看清景物並非難事。
兩人相依,鳳夕白時不時的逗樂,爲這陰冷的氣氛添了不少歡喜。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繞到了哪裡,最後終於到了一間密室。鑰匙依舊是蘇驚墨手中的凰毓令,一路以來也不曾有其他機關,可還算是順利。
這間密室很大,裝扮的十分整齊華美,頂上鑲着偌大的夜明珠,將整間屋子照的宛如明日。
紗帳牀幔,桌椅妝臺一一不缺。好似這並非塵封了十幾年,而是依舊有人居住在這裡。
寶藍色的錦被上擺着一個長方的金色錦盒,似乎在靜靜等着有人來將它帶走。
“沒想到相府居然有這麼個秘密的地方。”鳳夕白打量着這個密室幽幽感嘆。
“美人圖麼。”蘇驚墨攥了攥拳上前將那擺的顯眼的錦盒慢慢打開,呈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一幅卷軸。
想必這就是被母親珍藏起來的楚泓的美人圖。
究竟畫上的人是什麼樣,又藏着什麼秘密。
蘇驚墨小心翼翼的將畫放在桌子上,虔誠的將畫卷慢慢展開。
琉城夜景圖,楚泓。
怎麼會是這樣。
蘇驚墨喃喃自語,看着那手法嫺熟,又自成風格的南離都城風景圖抿脣成了一條直線。
娘千辛萬苦,只爲藏一副風景圖?不可能的。
這風景圖又有什麼意義。是娘和楚泓認識,還是贈畫人與娘有什麼淵源。
仔細的看着畫上的每一寸,卻並未看出什麼。
“這畫有問題麼?”鳳夕白看蘇驚墨入神,也好奇的過來看着那張夜景圖。看清楚是楚泓所作之時也咦了一聲。
“我本以爲娘藏得是楚泓的另一幅圖。沒想到,還是風景圖。”蘇驚墨看了一遍又一遍,希望能找出什麼線索。
深深藏起的畫,究竟是迷魂陣,還是這畫有玄機。
“或許,確實是另外一幅畫。不,或許是另外兩三幅。”鳳夕白摸了摸紙張,有些瞭然。
“什麼?另外兩三幅?何以見得。”蘇驚墨眼睛一亮,詫異的看着鳳夕白。
另外兩三張畫,她怎麼沒有看出來。不過鳳夕白向來不說空哈,他如此說一定是有所根據。
“這並非是一張紙,而是三張疊合在了一起。
”鳳夕白清清嗓子做出一副高深的模樣,一手繼續將那亮晶晶的女子抱在懷中,仔細的解釋起來。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這前面景圖用的是
是南離皇家專用的暉紙,薄而不透。後頭這就更有講究了,也是南離皇家專用的麗紙。細膩如女子上好的肌膚,又稱姝肌。最適合畫人物。
只是難以製成,一年不過一兩張,十分珍貴。只有南宮且做質子時其中貢上兩張,父皇賞給了我。故而有幸知曉得見。”
鳳夕白侃侃而談,似乎周身都散發着風華光芒,連耀眼的夜明珠也失了光芒色彩。
“這兩張紙合在一起,應當也不是這個厚度。我猜,應該是三張,甚至更多的紙合在了一起。”
蘇驚墨聽了鳳夕白的話也仔細摸了摸,她雖然沒有見過什麼暉紙,卻也覺得果然比往常的紙厚了些。
若是真是幾張紙合在了一起,許是那美人圖就掩在這張夜景圖之下。拆開便知分曉。
“溯溯真是博學多才。我們上去吧。”
蘇驚墨想了想還是將畫卷好放了回去。或許在這裡要比她拿出去安全得多。她就當自己今日不曾來過,這是娘費心的秘密,或許也是大哥的秘密,就讓隨風而去吧。
“好。這個地方雖然不錯,總是偏寒了些。爲夫捨不得娘子在這裡多呆着。”鳳夕白也不多嘴,笑嘻嘻的拿起燭火摟着美人往外頭走去,沒有半分留戀。
“那要謝謝溯溯了。”蘇驚墨窩在鳳夕白懷裡,手臂自然的搭在他的腰上。
“娘子何必客氣呢?我們是一家人對不對。哎,不過爲夫博學多才可確實是真的。”
鳳夕白腰間被摟住時身子微僵,對這忽然的福利受寵若驚。眸中流光閃動,嬉皮笑臉的輕佻卻好聽的讓人放鬆。
“溯溯,這樣誇自己真的好麼?”蘇驚墨忍不住輕笑,柔和的燭光打在臉上散了不少愁色。
“爲夫哪是在誇自己,分明是在誇娘子眼光好。”
“那豈不是要謝謝你。”
“嗯,那是自然。咦?我今日稱你爲娘子,自稱爲夫。你似乎並不反對啊。哎,爲夫就說我這麼大的魅力,娘子你哪有不傾心的。”
“要不你留在這裡再待片刻吧。”
“哎?”
“話太多了,冷靜冷靜再出去。”
“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