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香熬了藥端着碗正要給鎮國夫人端去，回身就看見蘇驚墨站在門口。
“郡主，您怎麼過來了。老夫人的藥好了，只要喝下去，一炷香之後就會起效。”降香把藥罐裡的藥湯倒在碗裡。
“降香，姥姥真的沒事嗎？”蘇驚墨低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別看現在鎮國夫人現在身體康健，面色紅潤。畢竟上世鎮國夫人只熬到了明年開春，她還是心有餘悸，總是放心不下。
“剛纔不說怕老夫人生氣，本是想下來告訴郡主的。既然您現在問了，那奴婢就實話實說了。老夫人身體確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奴婢給老夫人把脈的時候，發現老夫人有慢性中毒的跡象。”
“不易察覺而初期輕微，看來下毒之人很是謹慎用量。雖然沒有什麼事，若是長期如此定然身消體瘦，精神萎靡，中毒而亡。”
降香說的嚴肅，沒有半分輕率的表情。鎮國夫人算上一號重要人物，對江山，對皇室都是有恩的人。居然有人暗算鎮國夫人，此事非同小可。
果然還是有事。蘇驚墨眉頭輕皺難以釋懷。她原先只以爲是有了什麼難以醫治的重病，沒想到竟是慢性中毒。
“一會兒檢查一下姥姥的房中的植物和香料什麼的，我怕她屋子裡有什麼不妥的。姥姥的膳食也要仔細查一遍。慢性中毒……不要聲張。”
蘇驚墨仔細的吩咐。爲何要對姥姥下毒呢？姥姥死了又有什麼好處。既然是輕微，想必下手就在最近的日子。
“毒藥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就是砒霜。可入藥救人，亦可害人。奴婢在老夫人房中也留意過並沒有不妥，應是在食物茶水中做了手腳。郡主應多注意老夫人的飲食，從此查起。”
降香端着藥將自己的結論說出來。想要查出來，相信也不是什麼難事。
“好，先把藥送過去。”蘇驚墨點點頭帶着降香回去了鎮國夫人房中。砒霜確實不是什麼罕見的，各個醫館均有收貨出貨。既然是慢性中毒，想必日後還會繼續下毒。那她們就不能打草驚蛇，只能暗中小心。
待到蘇驚墨回了屋中，落星還在屋裡蹦蹦跳跳的給鎮國夫人講着奇聞趣事，鎮國夫人坐在榻上是哈哈大笑很是高興。
“姥姥，藥好了。”蘇驚墨接過藥碗放在小桌上，又到一旁倒了一碗水遞給降香。
降香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暗中悄悄驗了一下對着蘇驚墨做了一個無事的手勢，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放在鎮國夫人面前。
“你這藥好，不苦。”鎮國夫人滿意的將那碗清亮的藥喝下，隱隱覺得回甘。
“姥姥，你看這都快晌午了。咱們吃些什麼？您裝病這些日子，吃的想必清淡了許多。是舅舅給您送進來？驚墨也會兩道小菜，可是沒看到這裡哪兒有廚房。姥姥吃的飯是在哪個廚房做的？”
蘇驚墨坐在鎮國夫人身邊，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們敢，老身還是想吃什麼吃什麼。我倒也不知道她們在哪個廚房做的，不是南邊那個就是秀水園旁邊的小廚房。你啊，是姥姥的寶貝孫女，今天讓她們做着，等明兒後兒的
再做也不遲。”
鎮國夫人也沒多想，順着蘇驚墨的話就說了下去。
蘇驚墨看着鎮國夫人精神的模樣也暫時鬆了一口氣，旁敲側擊的詢問着鎮國夫人最近吃了些什麼，愛吃些什麼。
“叩叩。”
“老夫人，飯菜做好了。我給您端進來？”宋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恭敬的語氣一如往昔沒有絲毫更改。
“小呈啊，趕緊進來吧。”鎮國夫人也很是親切，笑呵呵的喚着他進來。
“夫人，這麼多年了您還叫我小呈。”宋呈手中託着一個大托盤，上頭有兩碗五彩飯和兩碟葷菜，醬香濃郁。放在榻上的小桌上擺好兩副碗筷：“還有兩碟素菜和一品雞茸湯。”
“你跟我兒子差不多大小，叫你小呈也是應該的。臭小子。”鎮國夫人笑罵了一聲。可不是嗎，跟在身邊這麼多年了，真跟兒子似的。
“老夫人擡舉。對了老夫人。三位孫小姐和兩位孫少爺在外面求見您。”宋呈不好意思的笑笑，忽然輕拍手掌。
老夫人在這裡躲清閒，他在外面應付的可是不可開交，那幾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平時在老夫人面前看着乖乖的都不敢大聲說話，老夫人一倒下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不見不見。看了這麼多年還沒看夠啊。讓他們該幹嘛幹嘛去，少在這囉嗦。告訴他們，老婆子還沒死呢。少在那裡鹹吃蘿蔔淡操心。”
鎮國夫人冷哼一聲完全不放在心上，她還不瞭解她那幾個孫女孫子，一個個心眼都藏着掖着，又盼着她死又表面奉承，生怕她手裡這點東西分的少了。
“舅舅，就說姥姥身體很穩定，現在正在進食，不想見她們。讓她們先行回去，等姥姥心情好了再過來請安。再拿兩副碗筷過來，加幾個菜。倆丫頭別傻看着了過來坐下一起，老婆子還會吃飯，不用伺候。”
蘇驚墨跟外面那幾個姐妹交情不深，不知道是否真是到了這種地步。
宋呈應了一聲多拿了兩碗五彩飯和碗筷調羹過來。降香幫着將菜品擺好，宋呈又出去應付，心中隱隱嘆息。他不是不知道老夫人是在裝病，也依稀能知道老夫人是什麼意思。只是外面那些人怕是真要讓人失望了。
“降香，剛纔姥姥喝了藥，是不是有什麼要忌口的？”蘇驚墨給降香使了一個眼色輕問，見降香搖了搖頭才又笑着給鎮國夫人佈菜。
“別光看着我吃，來來了。今天的菜好，這醬滑鴨片和紅油菜心一看就是老魏的手藝。濃香不膩，香而不辣。”
鎮國夫人也拿着筷子給蘇驚墨和倆丫頭佈菜，絲毫沒有拿着身份不放。實際上別看鎮國夫人頭銜大，地位高，表面上威嚴厲害，其實很好相處，對着看順眼的人護短的很。
落星和降香受寵若驚，忙着謝鎮國夫人。
“你走開，放我們進去。”
“憑着你們幾個奴才也想攔着我們。我們好幾天不能看見祖母，現在想請個安都不行嗎？”
“奴大欺主你有幾個膽子！”
一頓飯還沒有吃幾口外面就吵嚷起來，能清晰看到映在窗上的
人影。
“哼。我還沒死呢就沒大沒小的了。”鎮國夫人將筷子往碗上重重一放，說話就要站起身來出去教訓他們。
“姥姥！您別操心，我出去應付應付。您先吃飯，我想他們應該會聽我幾句纔是。”蘇驚墨站起來扶住鎮國夫人讓她坐下，
鎮國夫人點點頭籲出一口氣，算是壓住了心火重新拿起筷子：“行，你去給我教訓教訓他們，不用客氣。”
“小姐我隨你去，省的她們欺負你。”落星也蹦下來，拍拍自己想要跟着蘇驚墨出去好好修理她們一番。
“你繼續吃飯吧。等我撐不住了再出來幫我吧。”蘇驚墨摸摸落星毛茸茸的小腦袋讓她坐回去。
這聲音實在吵得讓她頭疼。
蘇驚墨擺好表情，忽然使勁開開門，如此突然的一下也嚇到了外面的人，像是被卡住喉嚨似的收住了聲音，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吵吵吵。怎麼不繼續吵了？有這把子的力氣做點什麼不好。姥姥已經說了不見，惹惱了她老人家，能有你們好果子吃！她老人家的脾氣，你們比我清楚！回去！”
蘇驚墨甩袖指着大門，冷眸寒星，沉下聲音頗似寒冰。若真是病了聽得外面這聒噪的聲音，不加重病情纔是假。這羣人究竟是看請安的還是盼着不得安寧。
“郡主，您怎麼出來了。”宋呈說也是老人兒了，拉着孫少爺倒無妨，這三位孫小姐他可不敢下什麼重手。打不得說不聽，吵吵的實在耳根子疼。
“我再不出來瞧瞧，怕是要上房揭瓦了！二表姐，你現在，在兄弟姐妹裡是最年長的，這分寸你該懂吧。在這裡吵嚷着像什麼樣子，帶着他們趕緊回去。”
蘇驚墨涼涼的嗓音讓人心肝一顫一顫的，雙眸含着明顯的不悅。一一掃過這裡的人回憶着她們是誰。
大表姐已經嫁人不在府中，現在最前面的這個女子是二表姐，大舅舅的嫡次女宋玥綺，後面的是二舅的兩個表弟，嫡長子宋瑞志和嫡次子宋瑞函，以及兩名錶姐庶女宋雨吟和宋雨琇。
“是表妹啊。我們是來請安的，表妹既然在就一起進去吧。剛聽說宋管家接你來還以爲是假的。咱們可好久不見面兒了。怎麼，祖母真的不行了？”宋玥綺偏頭想要從門縫裡偷看些什麼，壓低了聲音生怕裡面的人聽見。
“姥姥身體好着呢，二表姐多慮了。若是請安的，在這裡請過就行，姥姥能聽見諸位的聲音，也能明白諸位的孝心。
待一會兒驚墨再去看望諸位兄弟姐妹。現在你們若無要緊事就離開吧，請。”蘇驚墨並沒有讓開位置，更沒有做一點退步。
“表妹，這話就是你的不是了。這宋管家奴大欺主不讓我們進去，我們也是怕祖母遇到了什麼不測，實在不放心纔會如此吵着要進去看看祖母的病情。表妹倒反過來怪我們了。”
宋雨吟輕笑着上前，一手理着自己的髮髻，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實在礙眼。她們就是想看看祖母還能撐幾天，這鬆年府有不少好東西，可不能便宜了宋玥綺她們。就是不知道蘇驚墨這時候回來，是不是要分一杯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