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就在樓璇穎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墨璟昊回來了,怕吵醒她,他放輕了動作,可剛躺下,她就醒過來了,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他。
“你回來了?”蓋的暖和的被窩在他躺下後透了風,讓她瑟縮了下。
他碰觸到她的手,連同腳都是冰冷的,不禁皺眉,別看她平日裡翻牆打架無所不通,可這冬夜裡手腳冰冷還是說明她身子不夠好,日後得多進補才行。
“睡了這麼久,手腳還這麼冰冷,很冷?”
“嗯……”她應了聲,越來越清醒,鼻子輕動,聞到一股酒味,“你喝酒?剛纔你和墨陽城喝酒?大晚上的,而且你身上還有傷,能喝酒嗎?”
暗夜裡,雖然看不見,但她仍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狠狠瞪眼,埋怨他不懂愛惜自己。
“我沒事。”他送走陽城後在院子裡吹了一陣冷風了,以爲酒氣散盡了,沒想到她的鼻子這麼靈,還是輕易嗅了出來。
“切,你哪時候不是說自己沒事的?”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真的沒事。”對她這麼緊張他,他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無奈。
“哼哼。”她趴在他的胸口上,還故意拿冰冷的手去摸他的脖子,讓他禁不住縮了下,拉下她的手,將它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試圖溫暖它。
“墨陽城這麼晚找你什麼事?”她打着呵欠詢問。
“羌筠芷想去狩獵,他過來讓我們明日一早一起去,人多熱鬧些。”
“狩獵?你答應了?”
“嗯,到時留意一下,若他們別有用心,總會露出破綻的。”
黑暗之中,樓璇穎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的聲音卻比平時更清晰,語氣很平淡,似乎把自己的情緒都壓下了。
“可是你的手受傷了,我馬都不大會騎……”她小聲嘀咕,總覺得加入他們不是明智之舉。
“沒事,狩獵的事,別太較真,你就當作去玩玩。”
“萬一把小命玩丟了怎麼辦?”她烏鴉嘴地問了句,腦袋上就捱了個輕敲。
“別亂說話,不會有事的。”
她揉着被他敲疼的腦袋哀呼出聲:“別總打我腦袋,打笨了,以後你孩子也會是笨蛋。”
“唔,不錯,已經想到我們孩子的事上了,有覺悟。”
樓璇穎欲哭無淚,他聽話怎麼不聽重點?明明是抱怨,卻還反被他調戲了一把,她果斷決定扯開話題。
“你們聊了那麼久,他除了傳達明天狩獵的事,喝酒時你們還說什麼了?有沒有提及羌筠芷,然後發現什麼問題?”
“沒有,聊了以前的事,睡吧,你只能睡到早朝後,早朝結束後我回來接你。”他說着再次捂住她的雙手,替她掖好被子,便不再說話。
樓璇穎總覺得他剛纔回答她的話時有片刻的遲疑,而且語氣裡似乎有落寞?
“墨陽城有什麼問題?”
“不是,別多想,安心睡你的覺。”
“好吧。”他既然不多說,她也不勉強,本來還想安慰他的,看來可以省了。
擁着她,聽着她越來越平穩的氣息,黑暗中,他卻睜着醒亮的眼,想到墨陽城和他說的話,信或不信是難斷的抉擇,註定是無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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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墨璟昊下了早朝重回東宮,樓璇穎已經梳妝打扮好,幹坐在廳裡等他了,看樣子是等上好一會了。
她一襲輕便的衣裙,看來已經做好狩獵的準備了。
見他回來,她漾起笑臉,朝他跑過來:“嘿嘿,墨璟昊,早朝結束了,我很乖沒有讓你等吧?”
她站在他的身邊,身高的差距讓她只能微仰着腦袋才能與他對視,一臉期待地等他誇獎。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很配合地滿足她的要求:“唔,確實挺乖的。”
“看在我這麼乖的份上,你可要答應我一個要求,一會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你都不能硬撐着做惡化你傷口的事,先說好,要是你廢了你這隻手,我可是會嫌棄你的,我可不希望我未來的相公是獨臂。”
昨晚要不是大半夜的,他不顧身上的傷喝酒這一事她肯定要說他一番,如今可得提前說好。
她的話很俏皮,臉卻是繃緊,大有警告意味,墨璟昊知道她擔心自己,看着越來越誠實的她,他心裡是滿滿的欣喜。
“好,我答應你。”
兩人相攜着出門,騎上馬,他帶她直奔城南狩獵場,這兒是皇家御用狩獵場,皇上每年都會帶皇子和衆臣前來狩獵,今年大病一場,也沒了這個心思。
早朝剛下不久,天色尚早,進了圍場,密林裡灌入的冷風讓她直打哆嗦,墨璟昊將她摟得更緊了。
“冷?”
“你這是廢話啊,我都快凍僵了。”她回答了句,凍得牙齒上下打架。
“一會太陽完全升起就好了。”
大冷天羌筠芷總想出這麼刺激的玩意,大清早的,難道不是坐在房裡烤着暖爐舒服?
這麼腹誹着,他們也看到了同樣騎馬過來的墨陽城等人。
“三皇兄、三皇嫂。”墨陽城遠遠朝他們招手。
樓璇穎也朝他們揮舞着手。
對面,是同乘一騎的墨陽城和羌筠芷,羌子瞿的馬兒悠悠地走在他們身側,看起來很慵懶,身後是一行護衛。
皇家狩獵場外設有宴會的場子,儘管沒人有意願入坐,隨行的宮女仍然將水酒點心擺到桌上。
下了馬,羌筠芷看到他們率先開口:“璇穎,你怎麼穿這麼多?一會怎麼放得開手腳騎馬射箭?”
“冷,等一會陽光暖和些再脫掉大衣。”她揉搓着僵硬的手,看到蒙着面紗,身上一襲輕紗衣的羌筠芷,她更冷了。
羌筠芷穿得少,姣好的身材顯露無遺,哪像樓璇穎,裹得跟只熊似的,就跟一團狀物般立在她面前,讓她看了忍不住發笑。
“璇穎,我覺得你要是到了我們羌鄔國肯定是被凍死的。我們那常年冰寒,現在這種冷在我們那是最暖和的時候。”
最暖和的時候……
樓璇穎嘴角微抽,她也好意思說,羌鄔國常年冰寒,羌筠芷是習慣了嚴寒,所以這點冷在她看來並不算什麼,可她又不是羌鄔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