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銘痛苦地閉上眼,宮裡什麼時候能平靜?
半晌之後,他睜開眼,情緒已經趨於平穩:“她要殺的是璟昊,爲何出現在玉霄亭卻是浚浩?”
樓璇穎狡黠一笑:“我只不過將計就計報復回來而已。拿捏了墨浚浩的把柄,我讓人把他引到玉霄亭的。”
“什麼把柄?”
她但笑不語,只簡單地告訴墨玄銘:“等他醒過來你自己問唄。讓他當了替罪羊我就不揭他底了。”
當時夜色很濃,她坐在亭中喝酒,墨浚浩進來就質問何衝的下落,她當然不說,當着他的面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推至他面前。
“想知道他在哪?喝下我就告訴你。”
墨浚浩盯着面前的酒杯,始終沒有伸手,就見她笑了。
“不敢喝?”
“你在酒裡下了毒?”
“沒錯,毒藥。”她點頭輕笑,而後端起自己的酒杯愜意地喝着,一杯喝完又續滿喝下。
墨浚浩放心了,同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後他又立刻逼問起何衝的下落。
她並不回答,在他焦灼煩躁中將那壺酒喝完了,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真的中計了。
“酒裡……真的有毒?”他軟腳一軟,及時扶住石桌纔沒有栽下去。
樓璇穎挑了挑眉,眨了眨眼無辜地回答:“我剛纔不是告訴你了嗎?它是毒藥,是你自己不聽。”
墨浚浩咬牙切齒地瞪着她,她竟然真的在酒裡下毒!她剛纔說得那麼輕巧,也喝了壺裡的酒,他權當她在開玩笑,萬萬沒想到……
她站了起來,笑靨如花,一步步朝他走近,猛地推了他一把,他後背撞在了柱子上,而在這時,從暗處射進來一根箭,正中墨浚浩的心口。
亭子是昏暗的,燈籠被撤走,她只留了一盞小燭火,讓暗處的殺手能看清他們的位置,衆皇子身形差不多,今晚的衣飾也相差不遠,加上距離又遠,足夠使墨浚浩成爲替罪羊。
當又一箭射進亭中,而且直逼向她時,她才知道,原來熹妃要殺的不僅僅是墨璟昊,她打算連她也一起殺,之前說好幫她完成任務後讓她和易君謙雙宿雙飛的話根本就是假的,熹妃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放過她!
墨浚浩中毒躲不開,不代表她也不會閃躲,那一箭她險險避過了,可她知道,玉霄亭附近沒人,刺客再射過來幾箭,她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幸運躲過。
她黑亮的眼珠一轉,扯開喉嚨大喊:“救命啊,有刺客啊,四皇子中箭了——”
四皇子?暗處的殺手聽到她的話,拉弓箭的手抖了下,就見亭子裡的女人邊跑邊喊人了。
侍衛聞訊趕來,在樓璇穎的指引下,找到了毒箭發射處,亦發現了服毒自盡的黑衣刺客。
危機解除,她鬆了口氣,但嘴角的笑意更冷了幾分。
很好,熹妃想殺她,那她回敬起她來就更不必手軟了,正因這樣,她纔在熹妃認罪後又補了一刀,揭露她有害皇上之心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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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報復熹妃,卻讓浚浩遭了這種罪,他會被你引到玉霄亭,可見他根本不知道熹妃的計劃,他何其無辜,你就不怕他一箭斃命?”
樓璇穎冷冷一笑:“皇上,你太可悲了,竟然完全不瞭解你宮裡的人,這確實是熹妃娘娘策劃的,她一步步爲四皇子鋪路,想讓他登基,也沒有每件事都跟四皇子說,可你忘了,我說過,那天是四皇子的侍衛何衝將我從湖裡撈起來丟給熹妃娘娘的,你覺得他會完全不知情?”
她之所以敢將計就計把墨浚浩引來這裡而不怕他事先知道玉霄亭是刺殺點,是因爲她幾次進出熹樂宮發現他都只顧着玩男寵,完全沒有參與,他全權依賴熹妃替他鋪路,他要做的只是吃喝玩樂。
見墨玄銘不語,她又緊接着往下說:“皇上,熹妃娘娘身爲貴妃,就算我被她脅迫後指證她,也不可能扳倒她,沒有足夠的證據,我說不準還會被她反控爲誣衊,可若偷天換日,讓墨浚浩當了墨璟昊的替罪羊,受了那毒箭,爲了救他,熹妃娘娘肯定會自己承認了。”
熹妃那裡多的是西域奇毒,她又想致墨璟昊於死地,毒箭上抹的毒肯定是劇毒,她若不認罪,就得眼睜睜看着墨浚浩死去,爲人母,她又怎麼捨得?
墨玄銘盯着她好一會,最終疲憊地坐在龍椅上,一時之間,書房裡安靜極了,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她聽到墨玄銘嘆息一聲。
“看來朕之前低估你了。”
她哪裡會不適合這後/宮?論心計,有多少人是她的對手?論狠辣程度,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她?
冤有頭,債有主,她向來能捏準陷害之人的要害反攻回去,雖然每次都鬧出大事來,但不得不承認,她並沒有殃及無辜。
皇后當年要是有她一半的能力,就不會被逼到把墨璟昊送走而害死無辜的書兒……
也許他也不用接手莊欣柔這爛攤子,進退兩難……
樓璇穎因他這句話而感到莫名其妙,雖然這不是什麼好話,可似乎又有讚賞之意,皇上還生不生氣?
“皇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不過朕還有一事要問你,你說朕之前中毒,是熹妃和聞御醫聯手陷害的?你怎麼會知道這事?熹妃親口跟你承認的?”
她偏頭想了想,並不打算把易君謙的事供出來,只是含糊地道:“不,言語之間推敲出來的,信不信由皇上自己決定,我還有一件事要提醒皇上,也許宮裡不止熹妃娘娘和聞御醫被收買。”
墨玄銘臉色一沉,微眯起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不,這只是我的預感罷了,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對皇上下毒,僅憑兩個人能成事?若真是這樣,那他們倆早逆天了。”
她說完後,又是一陣沉默。
最終,墨玄銘深吸口氣,而後朝她擺手:“你走吧,到宴場看看有什麼能幫上璟昊的,將來這種事必不可少。”
“皇上……”
她剛開口,他似乎已察覺她要說什麼,擡手阻止:“不可能,等羌鄔國使臣一走,朕就會讓人着手操辦你和璟昊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