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笑了笑，那笑容綻放猶如那滿地鮮花忽然綻開，令他有些失神。
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錶妹有了這樣的心思呢？
原本一開始的時候，對於這個表妹他也僅僅只是憐惜。她的處境、她的遭遇，因着那一份血緣的牽掛，從此對她多了幾分關注。
自從在北境負傷歸來，他再次見到表妹，便恍惚發現她的身量竟然忽的一下長開了不少。雖然還是帶着幾分稚嫩，但那一雙沉着的眼睛，卻是深刻的印在他的心間，怎麼都無法抹去。
想起來時，再也沒有當初那一份僅僅只是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的那種心情。
清歡說道：“待你得勝歸來，我已長髮及腰。若你此情不變，我便許你一生。”
裴逸風眼睛倏忽亮了起來，“我定會娶你。”
到時候傾心待她，決不讓她再受半分委屈！
“今日一諾，一諾傾城。表哥也要保重纔是。”她剛剛開口，其實還想問他，他現在年紀已經不小，已然到了成家的年紀。她想問何不在出徵之前娶一佳婦，或者納一房小妾，或許可以留下一絲血脈，倘若他有個萬一，也不至於清明無人祭掃。
可是，大概是表哥剛剛眼底情意太濃烈，話到了嘴邊她也無法說出口。想着就讓自己自私一回，那一刻她像是受到了蠱惑，當真是想要嫁給這個男人的。
君子一諾，一諾傾城。
你若傾心，必不相負！
等到清澈過來時，他們已經說完了話。
顧清澈從來都是個敏感的性子，這會兒已然感覺到妹妹跟表哥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其實就是曖昧，眉頭卻也微微皺起，有些不喜。
“好了，現在我們差不多都準備好了，出發吧。”
老夫人笑笑：“我已經許久不曾活動活動筋骨啦，今日出去晃悠晃悠也好，不過我就出去登高便回，你們年輕人，在外面多玩玩。”
登高望遠插茱萸。
每個人心底都有那一抹寄託與懷念，老夫人有。清歡也有。
雖然這輩子已經過去十二年之久，上輩子的許多事情都已經變得模糊起來。她甚至都有些不確定，上輩子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僅僅只是臆想出來的一個怪誕的夢境。
但，總有一些人，不管過去多久，總是鐫刻在心裡，在你以爲全然忘懷的時候，又忽然跳出來擾亂你的思緒心湖。總是在提醒着你，那都是真實的經歷，而不是一場怪誕的夢境。
顧清澈和裴逸風站在她的身邊，看着她沉默的樣子，只以爲她這是在懷念裴錦娘。
顧清澈上前拉了拉她的手，低聲說道：“妹妹，娘已經去了，往後我會保護你。”
清歡一怔，只擡眸間便又對上裴逸風那一雙滿含關切的眸子，她笑了笑，說道：“嗯，還有你們在，我並不孤單。”
下山的時候，中途在一座亭子裡歇息，遠遠的瞧着有一隊人馬往這邊過來，清澈瞧了瞧，說道：“那是十三皇子和宸王。”
老夫人皺眉：“想來應該也是登高，這會兒下山想必是同
我們一樣過來歇腳的。”
劍一推着宸王緩緩朝着這邊過來，一旁的小十三臉色十分不高興，嘟着嘴，還在嘟囔着什麼。
宸王說道：“看到沒有，顧清澈和他妹妹都在呢，一會兒你就說登高的時候弄丟了藥囊，再去要一個。你年紀小，她不會說你什麼的。”
“明明就是被你拿去的。”
宸王眼角瞄向那僅剩的一個荷包，意思非常明顯……再廢話，連這個荷包也別想要了！
小十三癟着嘴都要哭出來了，他以前究竟是爲什麼會覺得四哥是個好人？明明都壞到了一定境界了！已經過了弱冠，這麼大年紀居然還欺負他這樣的小孩子。
明明上次還教導他不能說謊，現在又讓他說這樣的事。
四哥，自打嘴巴，疼不疼啊！
劍一盡忠職守的推着輪椅，假裝看不到這一切。
反正自家王爺這節操掉的已經慘不忍睹了，欺負小孩子什麼的，都算是輕的。
“老夫人安好。”
宸王和十三皇子見禮之後，清澈他們也給十三皇子和宸王行了禮。
老夫人這才問道：“可是剛剛從山上下來？”
宸王回答道：“是啊，小十三調皮，今日又是個特殊的日子，所以就帶他來登高望遠。來的人挺多的，剛好也讓他感受一下老百姓們在這一天都是怎麼過的。”
說罷又問：“老夫人今日倒是好興致，竟然陪着小輩一塊兒去了。若是早些知道，我們也跟您一塊兒了。”
“我老婆子一個，上去也是拖後腿，您是虧了沒跟我一道兒，不然定然會後悔的。”
寒暄了片刻，楚鈺這纔看向裴逸風，說道：“懷恩，這一次我沒辦法陪你了。”
裴逸風笑道：“你只管養好腿上的傷就成，可別總是擔心我。我的實力你還不信嗎？更何況，這裡有我諸多牽掛，我是一定要得勝歸來的。”
他想看着清歡，但又擔心會影響她的閨譽，終究還是沒有將目光瞥過去。
楚鈺說道：“對，你要記得京城還有你的好兄弟在等着你呢。”
裴逸風看了眼他的腿，自己上次受傷那樣嚴重，就叫表妹給救了回來，他想他的腿表妹若是看了，也不一定是沒有辦法的。
想了想，還是說道：“虛瑾，你的腿……或者可以讓表妹看看。你也知道，上次……”
話還未說完，便叫楚鈺打斷了：“再說吧，我現在境況挺好的，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況且，這樣也方便許多。”
裴逸風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陸貴妃所求不過是扶持二皇子登上那個位子，而她能夠坐上太后的寶座。虛瑾的腿傷，還有這些年時不時的刺殺定然都是那一位有關。
現在他雙腿殘疾，不管怎麼樣還是能夠放低陸貴妃一干人等的警惕，很多事情做起來確實是會容易許多的。
但是……“你好歹讓人看一看啊，倘若原本有的救，卻被你自己耽誤了呢？”
“你總是這樣爲我擔心，放心吧，京城中有我跟遇之照看着，不會有事。”
裴逸風也只得點點頭，不再勉強什麼。
而另一邊，十三皇子楚錚已經跟顧清澈玩到了一處，等到裴逸風和楚鈺說完話，楚鈺這纔對小十三說道：“小十三，剛剛你不是說有話要對清澈的妹妹說的嗎？”
顧清澈一臉警惕的看着楚錚，總覺得他這又是在打什麼主意的樣子。
果然，楚錚掙扎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那個，清歡姐姐。”
顧清澈怒目而視，果然沒按什麼好心啊，這麼諂媚的態度，定然是有所求。
顧清歡說道：“十三皇子？有什麼事嗎？”
“我……我剛剛爬山的時候，將你給我的藥囊弄丟了，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兩個。”
越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小。
老夫人不淡定了：“丟了？丟了哪兒了？可有差人去尋？”
這可是清歡親手做的針線，倘若被什麼有心人撿去，後果不堪設想。
楚錚將臉垂的更低了，“對……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心裡卻是將宸王狠狠地鄙視了一頓，自己想要人家的藥囊開不了口，搶了自己的還要讓自己頂罪，四哥真是個壞蛋。
還是顧清歡說道：“想來應該是差人找過了的，沒有找到就算了。我明日讓我哥哥在帶兩個給你吧。那也是我隨手做的針線，並沒有繡上我的名字或是有什麼關於我的特殊的標誌，就算被旁人撿去，想來問題也是不大的。”
老夫人心中雖然不虞，卻也只能就此作罷。
畢竟對方還是龍子，她就是再如何憤怒，也是打不得罵不得的。
過了一會兒，老夫人起身告辭，“我們也整頓好了，這便告辭離開。”
自己這邊還有女眷在，宸王終究是外男，總是處在一處影響不好。
宸王拱手。
看着一行人離開，楚鈺這纔回頭看向楚錚表揚道：“剛剛你的表現不錯。”
“哼！”
“不是看中了四哥的機關鳥？回頭就給你。”
“還有木馬。”
楚鈺：“這得寸進尺的架勢學的還很快啊。”
楚錚：“都是四哥教導的好。”
楚鈺頓時覺得有股蛋疼，總覺得這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還沒等他感慨完，便又聽楚錚說道：“對了，七皇姐也說要您的一匹馬。”
手好癢，真的好想揍這個熊孩子一頓。
原本說好的幾個年輕人出去跑跑馬到底還是因爲偶遇宸王的事兒作罷了，一行人先行到了定國公府，接着再由裴逸風送了清澈和清歡回了相府。
回到相府之後，知秋便立即過來說是老夫人有請。
清歡心底涌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覺，這場面太熟悉了。每次遇到這個場景，都是妥妥的找茬的意思啊！
清歡皺眉想着莫不是小張氏那邊又鬧出什麼事兒來了。
不過，這事兒小張氏煽風點火是有，但還真不是她主導的。
她現在可是憋着勁兒想要從清歡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塊肉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