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一陣陣的煩躁,想到若是這個弟弟當真沒有了,她該怎麼辦?
一想到此,她腦子瞬間冷靜下來,也清明瞭不少。
去找顧清歡!
對,不管她心裡對於顧清歡這個人有醫術懷抱着怎麼樣的鄙薄,在這一刻她是將顧清歡當做唯一可以救她的人的。
“娘你堅持住,我去找顧清歡救你!她不是會醫術嗎?她一定會幫你的,一定會的!”
她幾乎是跳下的馬車,奔跑着朝着顧清歡那邊而去:“清歡,快……快去救救我娘。我娘她……她肚子痛,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幫我去看看,救救我娘和弟弟。”
她聲音帶着顫抖,臉上一陣恐懼之色,眼底甚至染上一絲祈求。
清歡定定的看着她,雖然纔跟顧清芸生活了幾個月,但是這幾個月的時間足夠她瞭解顧清芸是個怎樣的人。
看上去柔弱無害,但是骨子裡比誰都要自私。
這會兒看她這般着急,但是清歡知道,她還不一定是爲了誰而着急呢。小張氏肚子裡的孩子,對於她們母女而言就是一個在相府生活下去的保障,現在相府這一層保障眼看着沒有了,她還能拿什麼去追求她打心裡想要的人上人的生活?
顧清芸見顧清歡只看着她並不動作,心裡涌出一股怒氣:“你……縱然我之前確然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你當真要在這個時候見死不救嗎?”
那邊小張氏痛苦的呻吟她也聽到了,對於這種人她其實挺想見死不救的。反正就算這個時候她下去出手相救了,等到脫困之後,那對母女還不是該怎麼算計她還怎麼算計她麼?絕不會有半分手軟。
顧清芸看着顧清歡脣邊溢出的冷笑,心陡然下沉,“你……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娘好不好?”
當初小張氏站在裴氏的病牀前,可沒有半分對待裴氏的憐憫之心。
“我知道你善良,你不是大夫嗎?人人都說你善良,你怎麼能做見死不救這樣惡毒的事情?”
顧清歡原本都有些動搖,想着要不要過去救一救小張氏的。可是這會兒聽着顧清芸的話,她忽然就不太想動了,慵懶的倚靠在馬車壁上,眼神微涼:“你是不是覺得,你跟你娘幹了十件壞事,只要做一件好事,旁人就能說你們是改過自新?而我,哪怕一輩子做好事,只是對着我的仇人做一件見死不救的事兒,都要被人說成是虛僞噁心的壞人?”
顧清芸眼神微閃,她心中縱然就是這樣想的,可如何也不敢就這麼說出來!
“做好人沒人領情,還被人當成傻子一樣耍,倒不如做的隨心所欲的壞人來得自在。反正總逃不過別人的上下兩片嘴皮子說道,索性做一個壞人還能給自己一份自在。”
“只要你願意救救我娘,我就將當初那個我娘從父親那裡要來的你孃的幾件嫁妝全部還給你,怎麼樣?”
她想,顧清歡一定不會不答應的。
那些嫁妝,且不說價值幾何,單單只是對於顧清歡意義就能讓她答應下來。
果然,顧清歡面色有些鬆
動。
她雖然能夠籌劃着將母親的嫁妝奪回來,但是那些已經被小張氏吞進去的,卻不那麼容易拿回來了。
在清歡看來,裴氏的東西,沾上了小張氏半分氣息,那都是一種侮辱!
“我也不怕你耍賴,等回府之後,若是三日之內你沒有將東西送來,我有的是手段整治你!”
說完,清歡撩開馬車簾子,一下跳到了外面。
此處兩面是山,唯有一條道路還被兩方山體的塌方落下來的石頭將路給堵死了。不過聽着小張氏越發痛苦而又隱忍的聲音,清歡也無暇顧及這會兒的處境,直接朝着小張氏那邊的馬車走去。
柳姨娘正在馬車裡,看到清歡過來眼底閃過一抹不贊同。
“你……你現在這麼危險,你怎麼到處亂跑呢。”
清歡自然知道,柳姨娘的意思是讓她不要參合到這些事情當中來。她現在給小張氏把脈看胎位,若是無事還好,若是有事清歡一百張口也說不清。
況且,往後她肚子裡的孩子哪怕出了一絲一毫的問題,小張氏都能拿今日做文章,將事情全部推到顧清歡的身上。
今日她只要經手,往後她便要護好小張氏的肚子,半分錯處都不能有!
“我有分寸的。”
柳姨娘看她像是拿定了主意一般,便也沒有開口勸說。
顧清歡上前搭脈,問題倒是不大,只是受到了驚嚇導致脈象紊亂,不過小張氏這一胎可不怎麼樣。有些胎弱的徵兆,只怕這個孩子到時候就算生下來,也不太容易養活。
她手邊沒有藥,只帶着銀針,“沒有什麼大礙,扎兩針就好了。”
一邊說着,一邊給小張氏紮了兩針。
小張氏剛開始還有些緊張,後來也不知道清歡往哪兒扎的,她竟是慢慢的睡了過去。這邊將小張氏安頓好之後,夏暖過來問道:“小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現在馬車上還帶着水和一些糕點,而這條路是去靈源寺必經的一條路。靈源寺香火鼎盛,想來很快就會有人發現她們被困在此處的。
清歡心裡倒是不怎麼擔心,安撫的拍拍夏暖的肩膀,“沒事的,等着人發現我們就好了。”
“若是……若是一直沒人發現這兒的異象呢?”
“怎麼會呢。連你家小姐都不相信了嗎?”
夏暖搖頭:“奴婢信小姐。”
柳姨娘看着這邊的這一幕,也帶着些笑意,但是眉宇間還是有些憂愁:“倒是不擔心沒有人經過這裡,只是若是他們不知道這中間有人,或者以爲這中間即便是有人也被這些石頭砸死了,我們該如何呢?”
“不會的。”
而且在清歡心裡,她隱約覺得,這一次來救自己的,或許是他。
這樣的猜測其實也是有根據的。
首先柳姨娘是他的人,也就是說自己這些人出門前往靈源寺拜佛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通往靈源寺的這一條路官府並不會什麼關注也沒有。
雖然這個時代的通信是非常落後
,但是要收到消息最遲也不過半日功夫,她相信,既然在最危險的時刻她們都已經避過去了,沒道理會被困死在這兒。
宸王府中,書房內。
裴逸風指着地圖南方說道:“南疆那邊,新王上臺,他主張擴張,料想春節過後必定會有一戰。”
楚鈺笑笑:“那到時候我大概是陪不了你了。”
“祖母原本也是一位巾幗英雄,只是這些日子卻是日日都在我耳邊唸叨,讓我不要再去戰場,繼承國公府爵位留下子嗣之後再去。可是,我始終是一名軍人,倘若當真讓我龜縮在京城安享富貴,我這心裡始終不是滋味。”
“你現在年紀不小,確實是好娶媳婦了。”
裴逸風腦子裡閃過的卻是清歡那張尚未長開,還帶着一些稚嫩的小臉。他倒是有心想娶她,可是她現在才十二歲,尚未及笄。他還得再等等。
默默搖頭:“且不說這個。”
“王爺,外面有急事稟告。”
“進來。”
見進來的是專門稟告清歡事宜的侍衛,楚鈺看了眼裴逸風,不知爲何有些不大想讓他知道自己關注着清歡。
“咳咳……什麼事?”
侍衛說道:“剛剛得到消息,通往靈源寺的那條路遇到山體塌方,現在路已經堵死。”
楚鈺手一抖,“可有人……受傷?”
“今日有相府女眷前往靈源寺準備拜佛,至於有沒有事,這個屬下並不清楚。”
“你說什麼?”裴逸風站立不穩,面上一片急怒之色,衝上去扯着侍衛的衣領問道。
山體塌方究竟有多麼危險,這事兒沒有人不知道。偏偏她怎麼就在這一天出行了?
楚鈺臉色也十分不好看,“劍一,領王府府兵趕往事發地點,儘快將道路疏通。在帶兩名太醫前去,要擅長外傷的,還有傷藥什麼的,都帶上。”
“是,王爺。”
裴逸風喊道:“我跟你一起去。”
接着,連聲招呼都沒打,就跟着劍一一塊兒奔了出去。
楚鈺留在書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眉頭深鎖着,他恨不得自己能夠生了一雙翅膀,立即飛到她的面前,告訴她別怕。可是,此時此刻他又無比清醒的知道,只有自己老老實實的待在王府,纔不會耽擱救治她們的時間。
他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傷了腿與旁人比起來有什麼難言的地方,但這一刻他痛恨自己傷了腿。
不知道她現在可有受傷?又在做些什麼?是不是很害怕?或者正在等着自己前去救她?越想,楚鈺越覺得自己根本坐不住。
劍一那邊領着一百府兵前往事發地點,沿途都沒有遇到清歡一行人。裴逸風不住的在心底祈禱,或許在塌方的時候,她們已經到了靈源寺也不一定。
一路上飛奔過去,很快便到了事發地點。
裴逸風大聲喊道:“裡面可有人在?”
清歡這會兒剛剛將一塊點心吃完,喝了水潤潤喉便聽到外面一個令她萬分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