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這個人還是不錯的,雖然不懂文采,可是卻也全然沒有不懂裝懂之心,倒是坦坦蕩蕩的君子一枚。
“看來我們到的還不算早,亭子裡已經有人了。”
清歡聽出這個聲音正是白日裡在弘文樓高談闊論的那個人。不禁回頭看了看,原本以爲定然又是白日裡的那羣書生,卻沒有想到,竟是碰到了楚鈺。
旁邊還站着一位老者,劍一就站在三人的後面,倒是可以忽略不計。
楚鈺看到清歡,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就看到她旁邊的王越,眼底閃過一絲陰沉。王越卻是不曾留意到,他徑直站起來,朝着楚鈺三人說道:“相逢即是有緣,我也是在路上遇到了這位顧公子,聽顧公子談吐是位文采不俗之人,在下雖然羨慕讀書人,可是本人卻是個沒有多少文采的粗人,你們交談,我在一旁飲酒,倒也相得益彰。”
張懷景點點頭,接着看向清歡,抱拳作揖道:“在下張懷景,不知道公子……”
“顧元,字歸元。”
歸元,當真是個霸氣的字。
季鳴也不曾說話,當即便做到了清歡的對面,說道:“這位小友免若冠玉,瞧着便是十分不俗。正如剛剛那小子所言,相逢即是有緣,我們在這兒坐下小友不介意吧?”
“觀景亭是天下聞名之景,自然天下人都來得,我又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楚鈺挑了個清歡旁邊的位置坐下,看向清歡想要問她怎麼出來了也不說一聲,但是瞧瞧旁邊都是些不認識的人,便忍了忍沒有問出口。
但是一旁的季鳴,看着兩個人的互動,笑着問道:“怎麼?認識的?”
楚鈺說道:“嗯。”
清歡也說道:“一道從京城而來,怎麼會不認識。”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一起喝一杯吧。老夫日前深居山中,這可是在山中採摘了最新鮮的花草,釀造的酒。這味道不必老夫說,你們嘗過了便知道了。”
“如此,便多謝老先生了。”
既然是晚上上觀景亭觀月聽風的,怎麼可能不帶着酒和杯子呢。清歡帶了一盞青花瓷杯,細膩至極,在月色下彷彿還有一層淡淡的光暈,瞧着便讓人新生喜愛。
季鳴正準備給清歡倒酒,便聽到楚鈺說道:“這……她不勝酒力,不若還是本王替她喝下吧。”
“替什麼替?既然坐在這兒,自然是想隨心所欲一番的,你倒是問問人家,想不想你替呢。”還本王,以爲自稱本王就該給你面子不成?
清歡搖搖頭說道;“我正也想嘗一嘗老先生所釀的百草酒。”
而在一旁瞧着的王越,卻陷入了深思。
他知道楚地即將要迎來他真正的主人,如今在這兒碰到一位王爺,難道當真就是那位宸王?王越心裡有些無奈,自己這是什麼運氣啊!
王家在楚地屬於軍部武將一方,管着軍備物資。
不管楚地的那些派系之間如何爭權奪利,王家始終都不曾參與進去,跟另外幾家中立派一樣,只管做好自己分內事便好。
可是現在,他在這兒碰到了宸王和未來既定的宸王妃,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
坦誠的告訴他們,在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中,還會有有來自楚地的追殺,還是就此放任不管保持中立的當做不知道。
眼神默默地看了正在喝酒的自稱的顧元的人,他低垂下眼眸,掩蓋了自己心底的心思。
清歡淺淺的嚐了一口,並沒有什麼醉人的感覺,而且酒中清淡甘冽的味道反倒是讓她十分喜歡。她索性將酒水一飲而盡,說道:“不愧是季先生釀造出來的酒水,感覺當真不一般。味道自然清爽,味道富有層次,讓人想要回味。飲這杯酒卻如同飲茶一般。”
楚鈺有些擔心的看着她,“你……”
“這就並不烈,無事。”
天空銀月如月,山裡風光讓人沉迷,王越忽然說道:“前些日子,在下也經過靠近京城的一個縣城,在那兒聽到了一首詩,似乎是寫這月色的。不過其中一句叫什麼,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我們如今對月賞景,倒是比那人好多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不知道這首詩是何人所作?”
王越笑呵呵一聲,說道:“這首詩寫的不錯吧?還是當時無意中聽到就給記了下來。不過聽到好像是一位女子所寫,是當今皇上還在潛邸時的一位侍妾所寫。”
這會兒估計是哪一位娘娘了吧。
清歡剛開始還以爲是京城又出現了什麼作天作地的穿越者,沒有想到竟然還是顧清芸的後遺症!
顧清芸之後被楚恪推出來當了擋刀的那一個,現在的下場也不過如此,往後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沒想到,這會兒竟然還有人將她曾經拿着自己留下的手稿賣弄想要弄一個才女名聲的時候留下的詩作在這兒炒作。
這是想要讓百姓們都想起什麼來?
想起那位被太后推出去如今還在冷宮待着的顧清芸,清歡忽然覺得有一些索然無味。
那麼眼下這次的事情,究竟是有心人的算計,還是她顧清芸可以算計,想來再從冷宮走到臺前呢?不管是什麼,那位現在初初嚐到了權勢滋味的太后,都不會答應的。
王越看向清歡,問道:“你是……知道這首詩是何人所作?”
剛剛那一瞬間,清歡的表情當真有些可疑。讓人不得不懷疑,清歡是不是當真知道些什麼。
清歡笑了笑:“那個人,就是我同父異母的族中庶姐啊。如今身在冷宮,倒是不知道她的這些詩作又是如何火起來的。還是說,但凡經典,總不會被磨滅嗎?”
看出來清歡對那位女子的觀感不是很好,王越心底雖然好奇,但是卻也十分懂得看臉色的閉上了嘴。
楚鈺眉頭也跟清歡一般,皺的厲害,最終也只說到:“別擔心。”
清歡笑笑,說道:“我並沒有擔心。現在,時間纔是我們該抓緊的東西。”
季鳴和張懷景看着坐着的兩人,也都沒有說什麼。
就在幾個人氛圍默然的時候,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忽然傳了過來,聲音聽起來距離這邊有些遠,但是卻相當的駭人。而且清歡聽着,這劇烈的爆炸聲,更像是炸藥爆炸的聲音。
這個時候還沒有炸藥,雖然有爆竹之類的東西,但是因爲配方不
同,是以也只能用來當做節日慶祝熱鬧的玩意兒。跟這樣的劇烈的爆炸,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清歡倒不是沒有想過要在這個世界將炸藥給弄出來,但是一來她對於從化學課本上和網上搜到的配方雖然看到過,卻記得並不完全。而來,她知道的那些物質都後期被加工廠提取出來的單純的物質,現在到了這兒,她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化學反應將東西提取出來。
畢竟隔行如隔山呢。
她學習醫術,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其實都是要學習生物方面的知識得。而且經常聽到有人說,生化不分家,但是隻有真正學習了這兩門學科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差距是巨大的。
但是,這會兒聽着而這樣的聲音,清歡還不懷疑它的殺傷力。
聽聞古代的炸藥,就是方士在煉丹的時候無意中煉製出來的玩意兒。那麼剛剛是不是就有一位方士在煉丹,並且無意中還將炸藥這麼威力兇猛的東西給弄出來了?
那麼弄出來這個動靜的人,不知道現在還活着沒有。
清歡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就站了起來,看着遠處火光衝起的樣子,清歡皺了皺眉頭,問道:“那個地方是哪裡?”
這個人如果死了,自然是她的損失,如果沒死,那便是綁架也要綁到楚地去。
在現代的時候,雖然生活和諧安康,幾乎沒有碰到過什麼武力暴動,更別說是戰爭。但是別的國家卻沒有她這樣幸運了。看到新聞播報中戰爭後來的廢墟,她心底無比的清楚戰爭的破壞力幾乎是毀滅性的的。更知道,熱武器是多了恐怖的武器。哪怕這樣的武器不能爲自己所用,清歡也絕對不會讓它落入敵人的手中。
張懷景身爲這兒的地頭人,當即便說道:“那兒呀,是我們梨花鎮的一個道觀,不過香火不怎麼樣,而且那裡的觀主每天都沉浸在煉丹當中,炸爐這樣的事,他都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回了。”
說着,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皺眉說道:“不過如同今日這般威力的炸爐,他以前還當真沒有過。我聽着聲音都感覺害怕,也不知道那位觀主現在有沒有事兒。”
“如果這位觀主就在爐子旁邊的話,那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衆人何嘗不明白清歡說的不過是實話。剛剛那樣的爆炸在場的所有的人都聽到了,並且絲毫不懷疑那場爆炸的威力。
清歡做事一向謹慎,問張懷景道:“不知道從這兒去往那個道館,需要走多長時間。”
張懷景面色古怪的看着清歡,問道:“你……你要去?”
經過這一場爆炸,那裡只怕已經是廢墟一片了吧?難道是這位當真這般好心的,想要去給那位觀主收屍?就連王越也面色古怪的看着清歡。
但是,清歡身邊的兩個書童裝扮的紅柳和碧桃卻沒有對清歡的話產生任何疑問,滿臉都是信任的看着清歡。還有坐在一旁的那位宸王殿下,竟是寵溺的瞥了那個自稱是顧元的人一眼,接着便很有行動力的站起來,說道:“走吧。”
張懷景說道:“瞧着雖然距離有些遠,不過從這兒到那個道館我卻知道有一條小路,卻是不怎麼花費時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