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來,若只是老夫人對韓氏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態度,司徒空覺得韓氏未必不會看在老夫人是他親孃份上,忍讓老夫人。
可是由於十二年前的事兒,特別是老夫人逼他將司徒嬌送出府去所說的那句:“要麼送出府,要麼溺斃。”,在司徒空看來韓氏與老夫人之間就是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死局。
司徒空之所以提出讓司徒嬌來診療的建議,無非也是死馬當活醫。
在司徒空的心裡還是有一種期待,希望自個的孃親與妻子兒女能夠和睦相處,就算不能做到相親相愛,也別是如今這般彼此不容。
只是他的希望總歸是奢求,見老夫人堅決反對,司徒空也不再提起,只在心裡再次幽幽地嘆了口氣。
既然老夫人在今日之事的處理上已然不再堅持,司徒空也就沒有再繼續跪下去的打算。
於是雖然老夫人沒有讓他起來,他還是自個起了身,雙腿已經不像是他自個的了,這一起身頓時牽動了後背被老夫人杖打之處,令司徒空不由倒吸了口氣。
就那麼一手扶着榻,支撐着麻木的雙腿,好半晌才從後背的疼痛中緩過神來,司徒空用手捶了捶麻木酸澀的雙腿,就打算告辭離開。
他得去書房讓林管家給他上個藥,再過十日府裡就要辦宴,他不能倒下,府裡還有許多事等着他去安排處理呢!
只是在離開前,司徒空覺得還得用一用哀兵政策,這個策略是老夫人常用的,偶爾借用一下效果還是不錯的。
在離開老夫人屋子之前,司徒空一手伸出似要撩開門簾。腳步卻停止不前,背對着老夫人道出自個的心聲:“孩兒這一輩子說起來很是失敗。
對娘而言,孩兒沒聽從孃的安排娶個娘心儀的妻子生個娘喜愛的嫡子,這事是孩兒對不起娘。
可是韓氏到底是孩兒自個兒求來的妻子,孩兒此生只韓氏一個女子,請娘以後對韓氏寬容些。
孩兒前半生已經做多了對妻子兒女不起的事,實不希望有生之年繼續傷害韓氏母子女。請娘成全。”
言辭懇切中帶着些許哽咽。說完彷彿無法再面對老夫人,撩開門簾走了出去,步履間有些踉蹌。
那寂寥而頹廢的背影。彷彿只要她再開口吵鬧,就會翩然離她而去,老夫人頓時默了。
她一生只得司徒空一個兒子,若司徒空真的棄她而去。這府裡必定是司徒陽接過棒子成爲安寧侯,那麼這侯府的後院敢不真的就成了韓氏的天下?
爲了自個在侯府繼續光鮮地生活。那侯爵必須在司徒空身上,那麼這次就只能先放過韓氏那賤人和司徒嬌那鬼仔,不過如今府中之形勢,她一人必定是鬥不過在司徒空撐着還有一對兒女護着的韓氏。那麼得想辦法讓司徒錦和小林氏早些回府。
老夫人心裡盤算起如何說服司徒空接回小林氏和司徒錦,臉上的算計讓剛剛進屋伺候的安嬤嬤心裡警鈴大作。
想起剛纔侯爺臨走前的警告,安嬤嬤希望老夫人別再弄出事兒來。如今也就老夫人還沒看清府裡的形勢。
韓氏的一雙兒女一個成了侯府的世子,是侯府以後的主子。一個成了縣主,那可是聖人親封的縣主,還是有封地有稅收的縣主,加之今日白芍的事兒,府裡的奴僕哪個還敢再忤逆韓氏?
只可惜老夫人心心念唸的始終就是小林氏,那小林氏有啥好的?
好好在林府嫡女,偏生學些妖妖嬈嬈的小妾勢態,最終用些上不了檯面的陰私手段進了侯府,果真也就是當小妾的命。
那韓氏多好的一個人,想當初沒有生病的時候,將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對下人獎罰分明,全然不因個人的喜好處罰下人。
老夫人對韓氏不中意,平日裡也多有絆子,但韓氏總是一笑而過,對老夫人也是孝順有加,哪會像小林氏那樣,仗着是老夫人的侄女,動輒喊打喊殺,用人全憑個人喜愛,處置下人也是憑個人喜愛,弄得府裡一團烏煙瘴氣。
看看夫人如今才接手幾天,就將府裡的事務歸置清楚,一切都有條不紊。
自從安嬤嬤想通以後,整顆心都偏到了韓氏一邊,雖然嘴裡不說,心裡實在已經看不上老夫人和小林氏的作爲,完全將以前自個在老夫人面前挑撥的事兒拋在了腦後。
不過安嬤嬤歸降對韓氏母女總歸是好事,老夫人這邊有什麼事,安嬤嬤也許不會去告訴韓氏母女,但是知會司徒空還是應該會的。
司徒嬌被封爲順平縣主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在羽林衛當差的司徒陽得知消息以後,也是喜得眉開眼笑。
“什麼事如此開心?”西郊羽林衛隊的營地裡,司徒陽正獨自坐在夕陽下,沉浸在家裡傳來的消息的喜悅之中,突然肩膀被人重生地拍了一把。
不用回頭司徒陽也知道身後拍他肩膀的人是他的偶像楊凌霄楊統領。
司徒陽一個立正,然後筆直轉身朗聲道:“楊統領好!”
每次司徒陽面對楊凌霄都是這樣一個標準的動作,讓楊凌霄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表弟,此刻是休息時間,兄弟之間不必如此拘禮吧!你怎地每次見了大哥都是如此標準的禮,也不怕人笑話!”與楊凌霄並肩而立的是羽林衛副統領韓鵬程,只見他眉頭緊蹙,看着司徒陽一臉嫌棄。
司徒陽已經習慣了韓鵬程這種挖苦似的揶揄,只是憨憨地摸了摸後腦勺“呵呵”傻笑。
“你該不會是接到姑母送來的消息了吧,看你這傻樣!”面對這個表弟,韓鵬程實在是有些頭疼,如今已經是安寧侯府的世子了,看着還是沒有一絲兒的心計,真不知那麼多年來他是怎樣在侯府掙扎着活過來的!
“嘿嘿,收到了。我娘說十日後府裡要設宴,讓我請你們幾個一起去參加。表哥必定是會去的。楊統領,我可是提前知會你了啊,你可別推辭,我娘一直都想當面向你致謝呢!”司徒陽不怕韓鵬程不去參加,卻生怕楊凌霄去拒絕,目光牢牢地盯着楊凌霄道,那神情讓楊凌霄覺得若不答應他就如同犯了什麼大罪。
“行了,到時我必定前去就是!”雖然明知司徒陽又用他貫用的哀兵政策,不過楊凌霄這次倒答應得十分爽快,頓時喜得司徒陽見牙不見眼。
楊凌霄看不得司徒陽那傻缺的模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司徒陽卻依然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