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吃癟,顧婉明被她管教了起來,顧婉容心大好,日子過得有滋有潤。
而顧婉明卻覺得自己遭受的是水深火熱的煎熬,她恨不得離那教養嬤嬤遠遠的,可是到了早上還是不得不乖乖到教養的嬤嬤的院子裡,她怕極了教養嬤嬤的手段。
這一天早上,如往常一樣,顧婉明一邊穿衣服一邊對那教養嬤嬤罵罵咧咧的。
一個小丫鬟飛快去跑了進來,對着顧婉明的耳朵說了幾句話,顧婉明聽了臉色大變,她一把抓住小丫鬟的肩膀,聲色俱厲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小丫鬟無聲地點了點頭,顧婉明手腳大亂,連忙吩咐趕緊給她洗臉梳妝。
一番手忙腳亂,顧婉明剛一收拾好,就急速朝院子外面走。
她來到了顧婉容的院子,顧婉容正在給廊下的兩隻畫眉鳥餵食,見顧婉明來了,顧婉容把鳥食交給小丫鬟,然後問道:“怎麼,你今天不去跟教養嬤嬤學規矩嗎?”
提起學規矩,顧婉明就恨死了眼前的這個人,要不是顧婉容,她怎麼能受這麼的折磨,可是她不敢像原來那樣對顧婉容破口大罵,一想到外祖家生的變故,她又急又擔心,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馬飛出去。
“顧婉容”,顧婉明只說了這三個字。
顧婉容覺得奇怪,擡頭看她,只見顧婉明眼圈紅紅的,梗着脖子站在院子裡面看着自己。
見她沒有對自己大喊大叫,顧婉容不由點頭,看來請個教養嬤嬤還是很有用的。顧婉容不由想到,恐怕她是服軟了吧,想讓自己遣退了那教養嬤嬤。
“說吧,你來找我,什麼事?”
“我想出去,但是嬤嬤不允許,她說你點頭了她才能放我的假,顧婉容,我今天能不能不上課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是顧婉明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是來求人的。
顧婉容看了她一眼:“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要給我個理由啊,就算你要出去,總該有個說法吧。”
顧婉明嘴巴動了動,然後梗着脖子道:“沒有說法,我就是想出去。”
“顧婉明,你不要像個小孩子似的歪纏了,你要出去,就要給我個正規的理由”,顧婉容覺得她非常可笑:“否則,你還是乖乖地跟着教養嬤嬤學規矩吧。”
真是笑話,她要求出去,自己就必須要答應嗎?
顧婉容一轉身,進屋裡去了。
過了好大一會,喜鵲來稟:“六小姐,七小姐還在院子裡站着呢。”
顧婉容不由“咦”了一聲,她走出房門,顧婉明果然還站在那裡,她咬着下脣,梗着脖子,目露兇光地瞪着自己。
顧婉容突然間就覺得很沒有意思,只要顧婉明不再當面罵她,她也沒有必要再爲難她。
“你既然想出去,那就出去吧,嬤嬤那邊我待會派個人去講一聲。”
她的話剛落音,有一個眼生的小丫鬟飛快地跑了進來,語速極快地對顧婉明說道:“小姐,四老爺回來了!”
“真的!”顧婉明眼睛一亮,臉上是掩飾不住地激動,她像找到靠山似的狠狠瞪了一眼顧婉容,並揚言道:“你今天給我的羞辱,我記住了!”
顧婉容看着就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個顧婉明還是這麼不長記性啊。
看着顧婉明興沖沖,急忙忙地跑了出去,顧婉容若有所思,能讓顧婉明這麼着急並跑過來跟自己低頭的事並不多啊,難道是又有什麼詩會了嗎?如果是詩會她應該是高高興興的吧,畢竟臨平公主的請帖,老太太也不能攔着她。
不是臨平公主下帖子,她又眼睛紅紅的,看來應該是黃氏那邊出了什麼事纔是。
顧婉容高聲喊了喜鵲:“你去打聽打聽,看看七小姐跟四老爺說些什麼。”
喜鵲應聲而去,過了一會以唯恐天下不亂的表跟顧婉容說道:“六小姐,四太太孃家侄兒下大牢了。”
“怎麼會下大牢?”顧婉容隱隱猜到原因卻又不敢肯定:“消息確切嗎?”
“聽說是喝花酒打死了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什麼原因可能不十分精確,但是打死人了,下大牢這事兒,應該有七八分的把握”,喜鵲有些幸災禍道:“四太太如今正在老太太門口跪着呢!”
黃氏跪在顧老夫人門口,心就像在油鍋裡面煎過一樣,出了這樣的大事,還不知道孃家亂成什麼樣呢!哥哥嗜賭成性,一年裡面有半年的時候是在賭桌上渡過的,母親又臥病在牀,孃家裡裡外外只能靠嫂子與兩個侄兒頂着,
大侄兒黃健爲人機靈以後黃家就指望他了,二侄兒黃本呆呆傻傻的是個指望不上的,偏偏下大牢的是她素來疼愛的黃健,這令她如何不焦心?
她也顧不上病軀,只能跪在老太太面前求她出手搭救,希望老太太看在她可憐的份上答應她。看着時間一點點流逝,老太太卻依舊不答應見她的面,黃氏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就在她以爲無望的時候,簾子一動,顧老夫人在周媽媽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她穿着石青色的夾襖,靛藍色的馬面裙,帶着銀絲的頭梳的整整齊齊的,頭上帶着五福捧壽簪子,一臉的肅穆。
黃氏見了,眼淚立馬就迸了出來:“老太太……”
“你不必說了,要我出手管你們黃家的腌臢事那是不可能的,上次莊子的事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你們黃家的爛攤子,誰碰誰倒黴”,顧老夫人的聲音帶着毋庸置疑的決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侄兒打死了人自然要償命,你就是哭瞎了雙眼這事也沒有轉寰的餘地。”
黃氏聽了,立馬嚎啕大哭:“老太太,我侄兒是被冤枉的,他是被冤枉的……”
“既然是冤枉的,那這事就更好辦了,京城衙門裡的個個都是青天大老爺,一定會還你侄兒一個清白的。”
黃氏一噎,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她才道:“老太太,既然顧家不想管兒媳也不敢強求,只求老太太讓兒媳回孃家照看一二。”
“黃氏,莫非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可以任由你糊弄?你是顧家的媳婦,出了這個門你代表的就是顧家,你別以爲別人不知道你打得是什麼主意。”
顧老夫人撇了她一眼,見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就不耐煩地說道:“你要回去我不攔着你,只不過一旦你今天踏出顧家門的,你就不再是顧家的媳婦了,你前腳出門,我後腳就讓人送了休書去黃家,回黃家或留在顧家,你自己選一個吧!”
黃氏聽了,一頭栽倒在地上。
顧老夫人見了,就冷哼一聲:“來人,把她給我擡回去,請大夫好好給她治病,免得人家說我們顧家虐待兒媳婦。”
下人依言將黃氏擡回了屋,請醫問藥折騰了大半天。
顧老夫人得知黃氏醒了,就冷着臉問前來回稟的丫鬟:“黃氏如今可鬧着要回顧家了?”
小丫鬟嚇得哆哆嗦嗦的:“沒,四太太沒說。”
顧老夫人聽了,臉上就露出嘲諷的表:“料他們黃家也養不出張氏那樣的貞潔烈女!”
這是拿黃氏跟顧婉容的生母張氏對比了。
這句話不知道怎麼的就傳了出去,傳來傳去就變成了顧老夫人罵黃氏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孃家大難當頭她卻躲在顧家裝病。
“四太太去見老太太的時候,故意穿了一件薄薄的衫子,嘖嘖,這麼冷的天,她就那樣在老太太門口生生凍了一個半時辰,終於凍出毛病來了,她就不用回孃家了,可真是好計謀啊”,喜鵲將打探到的消息說給顧婉容聽,那活靈活現的樣子就好像她親眼見到一樣。
黃氏不能出去,對於孃家出事,她使不上一點力氣,那麼顧婉明就只能把希望放到四老爺身上了。如果顧婉明去求四老爺,恐怕四老爺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前幾天,莊子上出事,四老爺是不是不在家?”
“是啊,四老爺一直在翰林院編書,好一陣子沒回來了,今天才剛到家,七小姐就……”
顧婉容聽了,微微一笑:“你找個人,把四老爺剛回來就被七小姐堵到書房的事捅到老太太面前去。”
喜鵲原來就是老太太院子裡的,她性子活潑愛說話,這府裡她結交的丫鬟不少,這種事她最拿手,喜鵲聽了,應聲而去。
顧婉容看着黃氏院子的方向,想起那天黃健在她耳邊說的污言穢語,她雙眸冷若星子,露出逼人的光芒:“黃氏,你敢讓孃家人打我的主意,那我就讓那個人死!”
過了一會,喜鵲高高興興的回來了。
“事辦妥了?”
“辦妥了,我回來的時候,遇到四老爺被老太太屋裡的姐姐領着,正急急忙忙朝老太太的院子去呢。”
前幾天生了佃戶大鬧的事,雖然未傷及筋骨,但是顧家臉上依舊不光彩。黃家生這樣的事,顧家低調避嫌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往上湊?
顧婉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黃氏,我看這次誰能幫你。
想到這裡,顧婉容不由對趙時豎起大拇指,前面生佃戶的事,她就知道那是趙時的手筆,她還以爲事就完了,沒想到那不過是飯前的點心,黃健下獄這纔是重頭戲!
只是不知道死的那個是什麼人,想到有可能會傷及無辜,顧婉容的心就多了幾份沉重,剛纔愉悅輕鬆就少了幾分。
“小姐,趙小姐送了書信來。”
顧婉容一看,外面套的是安吉侯府的名帖,信上只有一句話:事已經辦妥,勿念。最後還加了一行小字:所傷之人並非無辜。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顧婉容卻知道這封信來自何人之手。
她盯着素白的娟書看着一會,然後隨手就丟進了一旁的碳盆裡面,火苗吞噬了信箋,顧婉容怔怔地看了半晌,然後自嘲地笑了,矯什麼,人家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幫了你,難道你還怪他傷及無辜嗎?
抽了,妹子們的留言我都回復了,但是就是不顯示,我也不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