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心中發冷,尤其是瞧着衛芷嵐露出小白兔般的笑容,便感覺後背毛骨悚然,頓時一刻也不想在房間多待,立馬便跑了出去。
倒是衛芷嵐面含淺笑,依然站在原地,瞧着謝安方纔跑了出去,微微挑了挑眉。
恰時,院子裡突然響起了青兒與心兒兩名丫鬟的聲音,“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聞言,衛芷嵐不由得心中一緊,知曉北含墨與謝遠之應是已經來了蓮香院,幸得自己方纔說昨晚染了寒氣,這纔沒有出去。
衛芷嵐向來聽力極好,但即便知曉謝遠之與北含墨來了蓮香院,但依然沒有聽到北含墨的聲音,反倒是北青青清脆如黃鸝般婉轉的聲音道:“遠之哥哥,你最近這段時日可是去哪了?我都好久沒見你了。”
謝遠之笑了笑,溫和的眸光看向北青青時,含着一抹寵溺,輕聲道:“最近有些事,便耽擱了些時日。”
北青青撅了撅嘴,一雙美眸凝視着謝遠之,滿是柔情,不滿道:“遠之哥哥,你從北周去了西京做生意,路途遙遠,來回便是大半年,回了謝府之後,又有事外出了,我可是想你的緊。”
語罷,謝遠之朗聲大笑,便連眉眼間都多了幾分笑意,似乎心情愉悅,戲謔道:“我就是知道你想我了,昨日不趕回府了麼?”
聞言,北青青臉色微微紅了紅,她雖然從小便喜歡謝遠之,兩人也早已互許終生,但此時北含墨在這裡,聽聞謝遠之如此調笑,仍是感到不好意思,便擡頭嗔了謝遠之一眼,嬌聲道:“遠之哥哥。”
謝遠之笑了笑,知曉北青青臉皮薄,便也不再打趣她,倒是北青青淺淺一笑,便又走向了北含墨,哼道:“墨墨,遠之哥哥剛從西京回來,我便想來謝府找他,你卻與他一道外出了,讓我一個人待在皇宮,可無趣了。”
北含墨微微眯了眯眼睛,挑眉道:“皇姐,是你自己想情郎了,怎麼倒還怨起我來了?”
北青青臉色有些發燙,但還是瞪了北含墨一眼,撇了撇嘴道:“遠之哥哥好不容易回了北周,我這還沒來得及與他說說話呢,誰讓你將人給帶出府了?”
北含墨輕輕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眸光看向北青青,問道:“皇姐,我也離開了北周很久,經常不在太子府,怎麼?你就不想我麼?”
北青青揚眉淺笑,繼而蹙了蹙眉,似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頓了頓,方纔笑道:“我當然想你,不過,我更想遠之哥哥。”
說罷,北青青含笑的眸光凝視着謝遠之,尤其是臉上的笑容,明媚如花。
北含墨沒有說話,神色似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道:“都說女孩子應該矜持,怎麼這在你身上,一點兒也沒體現出來?”
聞言,北青青輕哼,根本就沒有將北含墨的話放在心上,反倒離着謝遠之近了點,很是親暱的挽住了他的手,揚眉道:“我就是喜歡遠之哥哥,遠之哥哥也心儀我,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需要矜持的?”
語罷,北含墨似是有些無語,便不再多言,反倒是謝遠之耳根微微紅了紅,他雖然與北青青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感情也好,但比起臉皮,有時候自己還真是比不過她,不由得輕咳了兩聲。
恰時,謝安從衛芷嵐房間跑了出來,似乎受了驚嚇般,想起方纔的情形,仍有些驚魂未定。
“小安,你跑這麼快做什麼?難不成身後有鬼?”北青青奇怪的眸光看了謝安一眼。
聞言,謝安撓了撓頭,皺眉道:“公主,鬼倒是沒有,不過凶神惡煞的女人倒是有一個。”
北青青愣了愣,一時竟沒明白謝安話裡的意思,待反應過來,方纔知曉他說的是衛芷嵐,不禁瞪着謝安,哼道:“你又去找湘兒麻煩了?”
謝安哭喪着臉,想起衛芷嵐方纔將自己狠狠教訓了一番,不由得鬱悶道:“我哪敢找她的麻煩啊?這女人雖然看着醜了點,但兇巴巴的,根本就惹不得。”
北青青笑了笑,“湘兒脾氣好,怎麼會兇你?定然是你先招惹人家了?”
謝安愁眉苦臉,想要替自己辯解,但想到方纔的確是自己先出言不遜,又先朝着衛芷嵐動手,便也不敢多說。
倒是謝遠之,精明的目光盯着謝安,瞧着他方纔從衛芷嵐的房間急急忙忙跑了出來,又皺着一張臉,言語間似乎對衛芷嵐極是不滿,便知曉定然是這傢伙先惹到人了,許是被衛芷嵐給教訓了,不然不會這個樣子,畢竟謝安雖然會武功,但不過是些花拳繡腿,比起衛芷嵐精湛的武藝,可是天上地下。
“四弟,你怎麼在這蓮香院?我之前可是吩咐過,沒有白湘的同意,不準任何人打擾。”
聞言,謝安臉色變了變,若是讓三哥知曉,自己非要來蓮香院,還與衛芷嵐發生了不快,怕是會被三哥責罰,當即狡黠的眸光看向北青青,便忙道:“三哥,我可不是非要來蓮香院的,是公主要來,你與太子殿下又在書房商議事情,公主便讓我陪她一道來了。”
說罷,謝安嘿嘿一笑,便轉過頭看向北青青,不動聲色的朝她使了個眼色。
北青青立刻會意,便點了點頭,笑看向謝遠之,嬌聲道:“遠之哥哥,小安方纔說的話是真的,是我之前聽聞你帶回了一名女子回府,還以爲你要另尋新歡,不要我了呢,便想來蓮香院瞧一瞧這名女子,但是你與墨墨都在書房,我便只能讓小安陪我了。”
“是麼?”謝遠之挑了挑眉,明顯對於北青青說的話有些不大相信,但目光卻緊緊盯着謝安,不禁讓他因爲發冷。
“當然是真的,遠之哥哥,你可要相信我。”北青青淺笑。
謝遠之微微抿了抿脣,便不再說話,但精明的眸光看向謝安時,卻含着淡淡的警告,僅僅是一個眼神,便讓謝安有些招架不住,似乎他已是知曉了一切。
北含墨似有些意味不明的勾了勾脣角,含笑的眸光看向謝遠之,挑眉道:“女子?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謝遠之笑了笑,便如實道:“之前外出做生意時,便遇到了她,這名女子武藝高強,從西京到北周也多虧了她,因着她在北周人生地不熟,也沒有去處,我便讓她住在了謝府。”
聞言,北含墨淡淡一笑,似是意味深長的道:“依着你的性子,這倒不像是你的作風。”
謝遠之溫和一笑,知曉白湘不願意見北含墨,因是怕自己的真實身份被北含墨發現;畢竟,如今北帝派出了大量官兵,整個北周各城池都在搜尋大夏皇后的行蹤,且這事情也交由了北含墨負責,自己雖不知白湘的真實身份,她也從未坦白過,但卻能隱隱察覺到這件事應是與白湘有關。
北含墨沒有說話,就在謝遠之以爲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便又聽聞他勾脣道:“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麼女子,竟能讓你將她帶回謝府?”
“不過是個容貌普通的女子而已,且她死了丈夫,如今應算是個寡婦,莫非太子殿下也感興趣?”謝遠之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眸光盯着北含墨。
房間裡,衛芷嵐聽着謝遠之的話,不由得眼皮兒跳了跳,自己當初爲了離開西京,便隱瞞了真實身份,當謝遠之問起時,又因痛恨趙胤後宮衆多妃嬪,氣怒之下便謊稱自己死了男人,如今是寡婦;沒想到這人竟當着北含墨的面,也將這事情給說出來了,即便是北含墨知道也無妨,但這謝安可是個嘴毒的,且自己方纔狠狠教訓了他,以後保不準便用這件事來嘲笑自己。
陡然聽聞白湘竟然是寡婦,北青青與謝安都感到很不可思議,便連北含墨,嘴角也抽了抽。
尤其是謝安,先是一怔,繼而便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聽聞白湘是寡婦,不禁心情極好,便連方纔自己被白湘教訓的事也給忘記了,心裡不由得極是痛快,難怪這女人凶神惡煞的,原來是死了男人。
北青青面色一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雙美眸看向謝遠之,捂着嘴道:“遠之哥哥,你此話當真?湘兒真的是寡婦?”
謝遠之點了點頭,雖然對於白湘的話,他心裡也有些不大相信,畢竟提起自己死了丈夫這回事,身爲妻子定然會感到難過;但白湘說起時,臉上滿是笑容,似乎自己死了丈夫,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般,讓人不得不懷疑她說這話的真實性,如今北含墨在這裡,白湘既不願意見他,自己便只能說她是寡婦了,唯有如此,許是北含墨聽聞,纔不會一時感興趣想要見她。
但很顯然,謝遠之的想法落空了,北含墨雖是感到詫異,但也不過片刻,面色便恢復如常,眸光笑看向謝遠之,挑眉道:“寡婦又如何?你不是之前還說她武功高強麼?從已經到北周也得多虧了她,你且讓這寡婦出來,本殿下要見一見她。”
聞言,衛芷嵐心中緊了緊,原以爲北含墨聽聞自己是寡婦時,定然不願意見自己,沒想到這人竟還真的讓自己出去。
思及此,衛芷嵐秀眉緊蹙,正在尋思着辦法的時候,便聽聞北青青笑道:“墨墨,湘兒昨兒個夜裡染了寒氣,這會兒身子還難受着,我方纔也讓她出來,但湘兒說怕將寒氣染給了你,這纔沒有出去,你便不要讓她出來了,等到湘兒身子好些了,我便帶她進宮玩玩。”
語罷,衛芷嵐微微鬆了口氣,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北青青竟然幫着自己說話,但正在此時,卻又聽聞北含墨似是含着笑意的聲音道:“皇姐,我常年在軍中,身體強健,你認爲僅僅是女子染了寒氣,便能過繼給我麼?”
北青青張了張嘴,似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想着北含墨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這個皇弟常年便生活在軍中,南征北戰,身體好得很,僅僅是湘兒染了寒氣,應也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影響,便笑着點頭道:“這倒也是。”
謝遠之皺了皺眉,正欲說話,便見北含墨精明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似乎能洞徹人心般,心中已是知曉自己越是阻攔,怕是越會引起北含墨的懷疑,索性便不再多言。
倒是謝安,因着方纔被衛芷嵐教訓了一番,心中仍有些怨氣,便笑看向北含墨,忙道:“太子殿下,您是不知道這個寡婦有多厲害,武藝高強着呢,那身手怕是連謝府的暗衛都打不過……”
謝安話未說完,便陡然接觸到謝遠之含着警告意味的眼神,頓時便打了個寒顫,撓了撓頭便不敢再多說了。
北含墨淡淡微笑,將謝安與謝遠之兩人臉上細微的表情都盡收眼底,方纔悠然道:“既然如此,便讓她出來,本殿下倒是想要見識見識,這寡婦什麼時候竟也這般厲害了?”
聞言,北青青淺淺一笑,便朝着身旁近身侍候的丫鬟道:“去房裡,讓湘兒出來,便說太子殿下想要見一見她。”
丫鬟低聲應是,便立刻朝着衛芷嵐房間的方向行去。
謝安得意一笑,心中知曉衛芷嵐不願意見北含墨,此時卻不得不出來,便感到心裡一陣痛快。
謝遠之皺了皺眉,但卻沒再多說什麼。
倒是房間裡的衛芷嵐,不由得心中一沉,知曉既是北含墨想要見她,此時已是避無可避,若是到了這個時候,自己還不出去,怕是會引起北含墨的疑心。
思及此,衛芷嵐微微斂了斂情緒,便不再猶豫,走出了房間。
院子裡,北青青瞧着衛芷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不由得明豔一笑,忙走上前,很是親暱的挽住了她的手,便走至北含墨近前,淺笑道:“墨墨,這就是湘兒。”
衛芷嵐面容平靜,沒有擡頭去看北含墨,朝着他微微傾身行了一禮,便低垂着眉眼道:“民女見過太子殿下。”
北含墨沒有說話,淡然如水的眸光凝視着衛芷嵐,但見她容貌普通,容色淡淡,言語間不卑不亢,不知爲何,如此普通的容貌,全身卻透着冷冽的氣質,面對自己時,也絲毫不露怯色,似乎不由自主便能吸引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