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肝腸寸斷

次日一早,衛芷嵐這才悠悠轉醒,一雙美眸也恢復了清明之色,眸光看向雲慕輕時,但見他面含擔憂,淺笑道:“慕輕,你怎麼了?”

聞言,雲慕輕搖了搖頭,眸光細細觀察着衛芷嵐臉上細微的表情,瞧着她似乎記不得昨晚發生的事,便安心了些,溫和笑道:“芷嵐,你感覺身子可是好些了?還冷麼?”

衛芷嵐秀眉微蹙,似是不明白雲慕輕在說些什麼,疑惑道:“不冷,怎麼了?”

雲慕輕淡淡一笑,輕聲道:“沒事,這崖底晚上的時候氣溫驟降,我怕你冷,便問問。”

聞言,衛芷嵐笑了笑,便也沒再多問,繼而又道:“慕輕,我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怕是再過不久,這些殺手便會追來。”

雲慕輕點了點頭,便與衛芷嵐一道往前走,這崖底極是廣闊,不多時,前方道路越發開闊,入目處,廣袤的原野,皆是被奇花異草覆蓋,遠遠望不到盡頭;也不知走到何時,纔會有出路,也不知兩人這般走着,究竟會去往何方。

連續走了三天,衛芷嵐與雲慕輕耗損了極大氣力,卻依然沒有走出這崖底,眸光向前方眺望,以及周圍看去,芳草萋萋,野花遍地,卻一望無際,倒像是個世外桃源。

衛芷嵐秀眉微蹙,體力也漸漸有些跟不上了,便連腳步都越發慢了些,因着整整三天,她與雲慕輕幾乎都沒怎麼吃東西,偶爾看到野果,纔會摘來充飢,完全不止餓。

“芷嵐,還能堅持麼?”雲慕輕眸光擔憂,語氣輕柔。

衛芷嵐點了點頭,即便不能堅持,但如今生死關頭,也一定要堅持下去,但此時卻感到有些心灰意冷,他們如今都已經走了三天,但卻依然看不到盡頭,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這一望無際的原野,竟是比之前在密林的時候,還要讓人感到心寒。

密林雖然四周全是樹木,也很難讓人分辨方向,但至少若有殺手追來,能夠隱藏蹤跡;但如今,這廣袤的原野,無邊無際,遍地都是鮮花野草,除了偶爾會有幾棵野果樹,便再無其它,極是廣闊,很容易便會暴露身影。

雲慕輕心知衛芷嵐心知擔憂,這廣袤的原野,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他們如今已是連續走了三天,若是再走不出這個地方,怕是早晚會體力不支,且身上也沒有任何干糧,唯有靠野果充飢,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短短几天還能堅持,若遲遲走不出去,即便殺手不追上來,也會將自己困死。

“芷嵐,你臉色不大好,要不要先歇會兒?”雲慕輕皺了皺眉,瞧着衛芷嵐似乎體力不支,便連再多走一步,都感到很是困難,不由得止住了腳步。

聞言,衛芷嵐搖了搖頭,輕聲道:“慕輕,我能堅持,你不要擔心,如今我們不能有絲毫的停歇,若是那些殺手追了上來,這廣袤的原野無邊無際,我們很容易便暴露身形,你傷還沒好,我們也耗損了不少體力,爲今之計,便只有繼續往前方走,或許會尋到出路。”

雲慕輕沒有說話,想要勸一勸衛芷嵐歇息片刻,但也知曉她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頓了頓,便道:“好,那我們再繼續走一會兒,若你實在撐不住,便停下來歇一歇。”

衛芷嵐淺笑,但笑容卻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應道:“好。”

語罷,雲慕輕便不再多言,兩人繼續往前走,心中卻有共同的信念,便是一定要活着走出這個地方。

……

大概又走了兩天,衛芷嵐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便連雲慕輕也感到每走一步都很是吃力,便停歇了下來,但兩人心中都感到心冷,已經五天了,連續整整五天,他們便像是沙漠中跋涉的旅人,分辨不了方向,也走不出盡頭,這廣闊的原野似乎與天地連接成了一線,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

不過是五天的時間,衛芷嵐與雲慕輕除了用野果充飢,便再也沒有吃過別的東西,身形越發清瘦,便連下巴也變得比以往還要尖細;雲慕輕整個人也比之前瘦了一圈,俊秀的容顏,卻比之前越發堅毅。

“這樣走下去不是辦法。”衛芷嵐黛眉緊蹙,嘆道:“慕輕,我們已經走了五天了,我估計再走下去,依然走不出這個地方,或許,前方的路還有很長很長;人的體力終究是有限的,若是我們身上帶了乾糧,或許還能支撐我們走下去,但如今怕是很難。”

聞言,雲慕輕沉默,衛芷嵐說的話,自己又何嘗沒有想到?但若是不繼續往前走,返回崖底,極有可能便會遇到追上來的大批殺手,到時候依着兩人如今的體力,且自己傷還沒好,怕也是九死一生。

衛芷嵐與雲慕輕都是極其聰穎之人,兩人明白他們如今已是進退維谷,無論是繼續往前走,還是返回崖底,都具有極大的危險性,若是繼續往前走,這廣袤的原野,不知何時才能走出去,且身上又沒有乾糧,更怕還沒有水源,若真是如此,兩人遲早也會將命丟在這浩瀚無垠的原野上。

但換而言之,若兩人返回崖底,或許便會遇到大批殺手,之前在密林與洞穴的時候,便與這些殺手交過手,他們個個武藝精湛,身上又帶着暗器,也容易喪命;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有說話,但心裡都明白,如今他們已是走到了絕境。

良久,衛芷嵐擡頭,眸光凝視着雲慕輕,認真道:“慕輕,我們要不要返回崖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雲慕輕沒有言語,頓了好一會兒,方纔溫和道:“好,如今便只有冒險,返回崖底,或許我們兩人失蹤,皇上會派人來搜尋,若是運氣好,殺手沒有出現,也算是大難不死了。”

衛芷嵐點了點頭,應道:“繼續走下去,前方的路還有多遠,尚未可知,但如今我們已經走了整整五天,依然看不到盡頭;但若是返回崖底,或許還會有一絲希望。”

雲慕輕溫潤一笑,便站起了身,輕聲道:“芷嵐,若要返回去,我們定要多加小心,說不定會異常兇險,你可是有了心理準備?”

衛芷嵐微微抿了抿脣,心中沉思了片刻,方纔堅定道:“如今只有破釜沉舟了,總不能繼續沒有希望的往前走,倒不如拼死一搏。”

說罷,衛芷嵐便不再多言,立刻站起了身,歇息了一會兒,整個人精神也不算太好,但比之方纔,氣力也是恢復了些,但剛站起身,眼前便一陣暈眩,竟差點沒站穩,想地上栽了下去。

幸得雲慕輕眼疾手快,連忙便扶住了衛芷嵐,這才穩住了身形,一時雲慕輕眉心緊鎖,擔憂道:“芷嵐,我真怕你受不住,你身子本來就弱,又連續五天都沒有吃東西,還能走得動麼?”

衛芷嵐輕扯了扯嘴角,輕聲道:“我能撐得住的,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離開這裡,一定要活着回去。”

雲慕輕嘆了口氣,強笑道:“好,我會陪着你,一起離開這裡,活着回去。”

聞言,衛芷嵐心中一暖,面對雲慕輕,似乎心中的沉重也漸漸消下去了些,他身上彷彿有種讓人安定人心的力量,聽聞雲慕輕如此堅定的話語,衛芷嵐相信,他們一定可以走出這裡,活着回去。

……

返回崖底的途中,衛芷嵐與雲慕輕也格外戒備小心,一切果然如他們所料,兩人方纔走了兩天,便遇到了大批殺手,想必之前幾天沒有追上來,是因爲這些去了崖底搜尋,但沒有見到衛芷嵐與雲慕輕的屍體,便追了上來。

這些殺手來勢洶洶,便如鬼魅般在原野上出現,衛芷嵐與雲慕輕察覺到時,前方不過是小小的黑點,但這些人速度極快,不多時,便已是閃到了近前,手中的刀劍泛着白森森的寒芒,極是可怖。

衛芷嵐心中不由得沉了沉,卻也不明白,究竟是誰人,竟然三番四次想要取她的性命,幾年前的一次刺殺,幸得被趙胤所救,之後她便潛心學武;後來自己與趙胤從喀牧爾大草原返回西京之時,又遇到了大規模的暗殺,衛芷嵐可以斷定,這些殺手是同一批人,但卻想不通,自己在西京,向來極少與世家貴族的人接觸,自然便不會結怨,唯有燕楚瑩,與她是相互看不對眼,但如今燕楚瑩已經死了一兩年了,還會有誰想要她的命?

“芷嵐,當心點,別受了傷。”雲慕輕回頭衝衛芷嵐叮囑道,便擋在了她身前。

不過片刻,這些黑衣殺手便圍攻了上來,全都是些厲害的招式,雲慕輕的武功也是極高,將其中一名衝過來的黑衣人擰斷了脖子,便一把奪過手中的劍,繼而又刺中了另一名殺手的心口,一系列的動作快狠準,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衛芷嵐也連連砍下了幾人的頭顱,頓時血流如注,噴涌而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優美的血線,溫熱的血液便濺在了衛芷嵐的臉上;一時間,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衛芷嵐忍住噁心想吐的衝動,又連連將手中利劍刺入了另一名與雲慕輕正交纏的黑衣殺手背心,頓時,他身軀猛然一僵,便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黑衣人接二連三的倒下,染紅了這原野上的鮮花綠草,待所有殺手全軍覆沒,雲慕輕爲了給衛芷嵐擋劍,全身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衛芷嵐手臂以及大腿處也都中了劍。

“慕輕,你身上的傷……”衛芷嵐心中緊了緊,瞧着雲慕輕全身怕是有十幾處傷,雖是都不重,但他卻都是爲了保護自己,看着這麼多傷口,便極是觸目驚心。

“不礙事。”雲慕輕強自一笑,但傷口處傳來的痛楚,卻讓他臉色發白。

衛芷嵐心中一沉,但見雲慕輕全身都是傷,不由得感到很是愧疚自責,之前若是自己沒有在密林遇見他,或許便不會連累雲慕輕了;自兩人相識以來,雲慕輕雖是看着性子溫和,但實則卻透着疏離冷淡,很難讓人靠近;然而她在與雲慕輕相處的過程中,卻感覺他待自己極好。

似是看出衛芷嵐心中擔憂,雲慕輕淡淡一笑,輕聲道:“芷嵐,真的不礙事,我從小練武,也遇到過不少暗殺,這點傷對於我來說,還能受得住。”

衛芷嵐輕扯了扯嘴角,強笑道:“若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受這麼多傷。”

雲慕輕微笑,似乎根本就沒有將衛芷嵐的話放在心上,溫柔的眸光定定凝視着她,輕聲道:“芷嵐,你別自責,保護你我甘之如飴,只要有我在,便定會保你安全無憂。”

聞言,衛芷嵐心中感動,微微低垂着眉眼,掩去了眸中隱隱淚光。

倒是雲慕輕,眸光看向衛芷嵐手臂以及肩膀處,鮮血早已將衣衫浸透,便給衛芷嵐包紮了一番,這才安心了些。

因着這次又有殺手出現,雲慕輕與衛芷嵐倒也在意料之中,知曉怕是前方還會有更多的危險等着他們,便做了些準備,兩人將之前全軍覆沒的殺手屍體全都搜了一遍,發現了許多暗器以及毒粉,甚至還有一些乾糧。

衛芷嵐見此,不由得心中欣喜,因着之前竟突然遭到暗殺,兩人已是有好幾天都沒有吃東西,如今陡然見到這些乾糧,向來冷靜自若的衛芷嵐,神情流露出些許激動之色。

雲慕輕眸光定定凝視着衛芷嵐,瞧着她滿是欣喜的臉色,便連眉眼間都染了幾分笑意,嘴角也流露出一抹笑容。

“慕輕,有了這些乾糧,我們便不會感到那麼餓,定會恢復些氣力,你先吃一點。”衛芷嵐笑了笑,便立刻將手中的乾糧遞給了雲慕輕,如今他受傷比自己重,更需要食物。

雲慕輕溫和一笑,倒也沒拒絕,接過了衛芷嵐遞過來的乾糧,將其一分爲二,輕聲道:“你也吃點,唯有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整個人有了些氣力,我們纔能有勝算活命。”

衛芷嵐如何能不明白雲慕輕的意思?便接過了乾糧,笑道:“好,我們一定能活着回去。”

因着連續幾天都沒有吃東西,衛芷嵐頭一次覺得自己手中這粗糙的乾糧,也極是美味,饒是她吃過山珍海味,也比不過如今這手中的乾糧;因爲這不僅僅是填飽肚子這麼簡單,更多的是隻有吃下些食物,身體也會漸漸恢復,如此他們才能夠活命。

“芷嵐,如今我們兩個人都受了傷,若是長時間的打鬥,定然會氣力耗盡,這些暗器與毒粉,必須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刻。”雲慕輕轉身,雙眸凝視着衛芷嵐,語氣溫和。

聞言,衛芷嵐點了點頭,應道:“我明白,他們人多,我們只有兩個人,必須要投巧,方纔能有取勝的機會。”

語罷,兩人便不再耽擱,繼續朝着前方走去,因着方纔吃了些乾糧,兩人感到不那麼餓了,精神也恢復了些。

……

兩人便又繼續往前走,廣袤的原野上,總是會時不時突然冒出許多殺手,衛芷嵐與雲慕輕兩人浴血奮戰,殺了一批又一批,似乎怎麼也殺不完。

直到兩人快要回到崖底之時,距離不過半天的路程,又突然涌現了好幾十名身穿黑衣勁裝的殺手,他們個個武藝高強,他們目光如鷹,招式凌厲,下手狠絕,尤其是其中一人,武藝更是精湛,比之這些殺手裡的所有人都要高出許多。

突然遇到如此強大的對手,且對方又人多,雲慕輕與衛芷嵐心中一沉,但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立刻便打起萬分精神,朝着他們猛攻。

爲首一人,面上蒙着黑巾,眸光如鷹隼版銳利,極是冷酷,周旋於雲慕輕與衛芷嵐之間,兩人周圍也總是被殺手包圍,一時完全被纏鬥住,竟是脫不開身。

這些黑衣殺手全身散發着濃烈的殺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勢洶洶,似乎下定決心要將衛芷嵐與雲慕輕命喪於此;尤其這些殺手,比起雲慕輕,似乎更是直接對準了衛芷嵐,朝着她攻過來的時候,所用招式幾乎全是一招斃命的殺着,極是凌厲,若稍有不慎,便會血濺當場。

此時,衛芷嵐被前後夾攻,不僅僅是要應付面前攻過來的殺手,還有應付後面,怕有人偷襲,因着之前又受了傷,難免感到吃力,方纔不留神,對面的殺手,手中長劍便直直朝着衛芷嵐的咽喉處逼來。

一時間,衛芷嵐不由得心中大駭,連忙立刻閃身避過,這才躲過去這致命的一擊,但後背早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方纔穩住了身形,但這些黑衣人根本就不給衛芷嵐絲毫喘息的機會,立刻有朝着她猛攻,似乎非要在這裡,要將她置之死地。

因着方纔驚險的一幕,雲慕輕心中也是大驚,想要過來替衛芷嵐擋住一些招式,便又被黑衣殺手纏住了,一時竟分不開身,不由得臉色煞白,幸得衛芷嵐反應靈敏,立刻便閃身避了開去,這才安心了些,但心中仍極是擔憂,這些殺手,很顯然是衝着芷嵐來的,想要她的命,而殺自己,不過是想要滅口而已。

正在兩人激烈的打鬥時,方纔那名武藝精湛的蒙面黑衣人立刻又出現了,時而如鬼魅般,出現在衛芷嵐身後,時而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衛芷嵐左右兩側,出招更是凌厲;衛芷嵐與他交了十幾招,便能感覺到這人定然是這些殺手中的頭領,若是自己在沒有受傷的情況下,又沒有被這麼多殺手纏住,或許武功會高出他。

但此刻,衛芷嵐不僅僅受了傷,還被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包圍,又要應付這名武功極高的頭領,不過幾招,便感到有些支撐不住了,胸口連連受了幾掌;衛芷嵐頓感五臟六腑似乎都要本炸開般,極是難受,感受到喉間一熱,竟猛然噴出一口鮮血,面色蒼白如紙。

雲慕輕見此,不由得心中大駭,根本就顧不得自己此刻也身處於危險之中,連忙便閃到了衛芷嵐身前,想要護住她,卻被纏住了;頓時,雲慕輕眸光寒芒一閃,周身殺氣節節瘋長,手中長劍被貫穿極強的內力,朝着他們橫掃而過,劍氣驟然逼退了好幾名黑衣殺手,整個身體便如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重重落倒在地。

“芷嵐。”雲慕輕連忙將衛芷嵐護在身後,擔憂的眸光看了她一眼,便立刻應付着又猛攻上來的殺手。

衛芷嵐只感覺到胸腔內一陣翻江倒海,嘴裡也滿是血腥味,但此刻,神智卻清楚的告訴她,不能倒下,若是自己倒下了,雲慕輕一個人要應付這麼多殺手,怕是會更加危險。

思及此,衛芷嵐忍住胸口處的劇烈痛意,立刻又提起劍,朝着周圍的殺手猛攻;但即便她用盡了全身的氣力,但因着之前被那頭領傷得極重,動作也越發緩慢,似乎隨時都會倒下般。

雲慕輕心中極是擔憂,瞧着衛芷嵐此番,手中動作更是不敢有絲毫的緩慢,越發的凌厲,但卻漸漸的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武功高,但這些殺手的武功也不弱,尤其方纔的頭領,又閃到了雲慕輕面前,正在與他激烈的纏鬥。

衛芷嵐也不敢分心,面色煞白,因着失血過多,便連嘴脣都沒有絲毫血色,手中的長劍不停的殺了一人又一人,溫熱的鮮血噴濺了她一臉,似乎也沒有絲毫知覺,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便是不能倒下,她與雲慕輕一定要活着回去!

不多時,周圍的黑衣殺手,出除了武功極高的蒙面頭領依然在與雲慕輕交手,其餘的殺手,幾乎都被殺光,屍體疊着一具又一具,面色猙獰可怖。

正在雲慕輕與蒙面頭領,纏鬥的激烈的時候,衛芷嵐似乎再也支撐不住了般,手中的動作微微頓了頓,竟在這個當兒;蒙面頭領猛然轉過身,如鷹隼般銳利目光直直掃向衛芷嵐,繼而便以極快的速度,閃到了衛芷嵐的近前,長劍驟然一出,凌厲的劍氣便直逼衛芷嵐的心臟。

這一劍速度極快,幾乎是發生在瞬間,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而與此同時,衛芷嵐心中大駭,想要閃身避開,但感覺全身已是沒有了多餘的力氣,胸腔處傳來的劇痛,讓她幾乎便快要暈厥過去。

雲慕輕瞳孔一縮,心中大驚,連忙便顧不得自己也是身處於刀光劍影中,此時危險重重,立刻便到了衛芷嵐近前。

一時間,衛芷嵐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驟然人影一閃,雲慕輕便擋在了自己近前,因着蒙面頭領這一劍帶着雷霆萬鈞的力量,雲慕輕沒有把握能完全擋過這一招,怕傷及了衛芷嵐,便自己替她擋去了這致命的一劍。

與此同時,雲慕輕手中被貫以凌厲劍氣的長劍,也已是刺中了蒙面頭領的心臟,似乎感到不可置信般,蒙面頭領臉色猙獰扭曲,緩緩低頭,眸光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正插在自己胸口的長劍;猛然感受到一陣劇痛傳來,這纔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竟是沒有想到雲慕輕竟會以這種破釜沉舟的方式來阻止自己殺了衛芷嵐。

忽而,蒙面頭領便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身體便如雕塑般,直挺挺的向後倒去,似乎死不瞑目,依然睜大着雙眼,面色很是猙獰,似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般。

陡然發生的這一幕,快得讓衛芷嵐幾乎以爲自己產生了錯覺,她睜大着一雙美眸,整個人似乎怔住了般,似乎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雲慕輕胸口處插着的長劍,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極是觸目驚心,俊秀的容顏早已是沒有絲毫血色,似乎因着胸口處傳來的劇痛,即便他如何隱忍,但面色還是有些許痛苦之色,整個身體似乎支撐不住了般,緩緩向前倒去。

衛芷嵐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頭腦一片空白,但動作卻先一步扶住了雲慕輕,他這纔沒有向地上倒去,但整個人已是極度無力,身體靠着衛芷嵐緩緩滑落,然而他的身軀太過高大,即便衛芷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還是滑到了被鮮血染紅的草地上。

“芷嵐……”雲慕輕脣角扯開一抹笑容,極是艱難的開口,面色煞白,身體裡的血一點點往外流,很快便將他原本就滿是鮮血的白衣染得越發猩紅。

“慕輕,你會活着的,對不對?”衛芷嵐看着他,似乎再也難以抑制自己的情感,眼淚瞬間便奪眶而出,似乎怎麼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嗯,我會活着的,會一直守着你。”雲慕輕微微一笑,眉目柔和,語聲極是輕柔。

“爲什麼會這樣?你爲什麼這般傻?”衛芷嵐淚如雨下,他身上的鮮血噴涌而出,似乎要將身體裡的血,全都流盡般,極是觸目驚心。

“芷嵐,不要哭。”雲慕輕溫柔的凝視着她,眸光柔情繾倦,“不要傷心,也不要難過,看到你沒事,我便安心了。”

雲慕輕的手微微擡了擡,似乎想要將衛芷嵐臉上的淚水擦拭掉,但全身上下已是沒有多餘的力氣;衛芷嵐心中哀慟,立刻便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芷嵐,別哭。”雲慕輕脣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溫柔的將衛芷嵐臉上的淚水擦掉,眸光滿是深情。

聞言,衛芷嵐心中悲痛,然而眼淚卻是越流越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流。

“芷嵐,認識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雲慕輕眉目溫柔,語氣含着一抹讓人心顫的柔情。

衛芷嵐淚落如雨,清麗的容顏滿是淚痕,泣不成聲的道:“慕輕,你一定要堅持住!你說過,我們要離開這裡,活着回去的!”

雲慕輕搖了搖頭,臉色越發蒼白,語氣微弱的道:“不行了,我應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聞言,衛芷嵐心中哀慟,心中肝腸寸斷,落淚道:“你一定能撐住的,我們說好要一起回去的,你怎能丟下我一個人……”

雲慕輕猛咳了兩聲,柔情繾倦的眸光看向衛芷嵐時,滿含擔憂,嘆道:“芷嵐,我怕是不能再陪着你了,這裡距離崖底還有一段距離,這些殺手或許還會再出現,留下你一個人,對不起!”

衛芷嵐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淚水,傷悲道:“不用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我被人暗殺,你也不會爲了保護我,而丟掉性命。”

“芷嵐,這一切我都是甘願的,你不要自責。”雲慕輕脣角綻開淡淡的微笑,許是因着失血過多,臉色蒼已是極度蒼白,擔憂道:“可惜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不能再繼續守着你,不能親眼看到你活着回去……”

聞言,衛芷嵐淚如泉涌,聽聞雲慕輕的話,便感覺字字錐心,心似乎被刀剜了個窟窿,心中滿是絕望。

衛芷嵐只感覺眼前發生的一幕太過錐心,雲慕輕身上不斷流出的鮮血極是刺眼,那柄明晃晃的刀劍似乎灼傷了自己的眼。

“芷嵐,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雲慕輕嘴脣動了動,聲音微不可聞,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卻化爲了無聲的嘆息;溫柔的眸光定定凝視着衛芷嵐,好似要將她永遠刻在自己心裡般。

雲慕輕的意識慢慢下沉,耳邊衛芷嵐絕望悲愴的呼聲,似乎再也聽不見,彷彿聽見自己微弱的心跳,一聲一聲,越來越慢,越來越弱,他好像沉進了濃重的黑暗裡,一時竟感到很冷很冷,那冷意從四面八方襲來,竟讓他連心裡也生了寒意。

衛芷嵐心中悲痛,恐懼不安,無論她如何呼喊,雲慕輕的微笑都永遠凝固在了俊秀的容顏上,一時間,衛芷嵐彷彿被人狠狠扼住了心臟,竟覺得連呼吸都感到很是困難;唯有抱着雲慕輕的逐漸冰冷而又僵硬的身體嚎啕大哭,心中百轉千回,似萬箭穿心,滿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