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晗輕輕勾脣一笑,眸光凝視着衛芷晴,溫柔道:“你熬的?”
“嗯。”衛芷晴淡淡的應了一聲。
楚雲晗笑了笑,擡手輕輕撫摸着衛芷晴溫婉的容顏,輕聲道:“晴兒,其實你心裡還是在乎我的,對麼?”
聞言,衛芷晴心中一顫,卻是極力掩飾着自己對楚雲晗的感情,面上沒有絲毫異樣的情緒,淡淡道:“趁着這薑湯還熱着,趕緊喝了罷,別染了寒氣。”
楚雲晗沒有言語,盯着衛芷晴好半晌,方纔嘆了口氣道:“好,聽晴兒的。”說罷,楚雲晗便接過了衛芷晴手中的湯碗,一口氣喝完了。
衛芷晴瞧着他喝得一滴不剩,倒也安心了,正欲接過湯碗,轉身離開,楚雲晗卻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溫柔道:“進來罷,別老站在門口。”
衛芷晴聞言,面對着楚雲晗如此溫柔軟語,一時間,心便柔化了,竟感到有些許膽怯,不敢與他靠得太近,正欲抽出自己的小手,然而楚雲卻是知道她的意圖般,不禁將自己的手握得越發緊了緊。
“晴兒,別走。”楚雲晗雙眸凝視着衛芷晴,言語似有些乞求之意。
衛芷晴低垂着眉眼,一時無話,楚雲晗卻牽着自己的手往裡走,神色很是溫柔。
“晴兒,你不與陸離成親,好不好?”不知何時,楚雲晗已是轉過了身,黑色的眸光凝視着衛芷晴時,隱含着一抹痛意。
聞言,衛芷晴心中緊了緊,連忙便低下了頭,不敢去看楚雲晗的眼睛,怕自己被他眼中那抹傷痛灼傷。
“晴兒,你不能嫁他。”瞧着衛芷晴半天沒有說話,楚雲晗皺了皺眉,心中不禁有些煩悶,擡手勾了勾衛芷晴尖細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一時間,衛芷晴心中竟感到些許慌亂,尤其是面對楚雲晗時,似乎已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不禁苦笑道:“幾個月前,我便與他訂了親,如今,又怎能不嫁他?”
楚雲晗緊盯着衛芷晴,啓脣道:“只要你不願意,沒有人能夠強迫你。”
衛芷晴沉默,良久,方纔凝視着楚雲晗,嘆道:“雲晗,我是願意嫁給他的。”
聞言,楚雲晗心中沉了沉,臉色陡然變得冷冽,卻是沒有言語。
屋子裡,陷入了沉寂,楚雲晗薄脣緊抿,極力壓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眉眼間仿若飄飛着極北之雪,整個人很是冰冷。
衛芷晴也沒有說話,心中不禁感到苦澀,尤其是觸及到楚雲晗冷厲的眼神時,似是刀子扎進了心裡,極是刺眼。
許久,楚雲晗似是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眸光凝視着衛芷晴,苦笑道:“晴兒,兩年的時間,你便真將我忘了麼?”
衛芷晴心中一顫,溫婉的面容隱隱有些悽楚,含淚道:“我等了你兩年,這兩年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但你卻沒有絲毫音訊,臨走前,只讓我等你,我以爲不會等你很久,卻沒想到這一等便是兩年;更沒想到自己苦等了你這麼久,卻等來了你的大婚,而你,除了臨走前,給過我一時的承諾,又曾真正給過我什麼?”
苦等了楚雲晗兩年,衛芷晴心中不是沒有怨的,尤其是這兩年,依着他的能力,明明可以想盡一切辦法,給她絲毫音訊,但沒有,什麼都沒有,他只有臨走前一時的承諾。
回了汴楚以後,自己心心念唸的男子,依然風華雪月,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卻絲毫沒有想起她,不然,又爲何,這麼長時間以來,都不肯給她隻言片語,若是楚雲晗真的愛她,又豈會這般?
這兩年,楚雲晗留給自己的,出了畫舫中**蝕骨的夜晚,便沒有任何溫暖,徒留無盡的寂寞與思念而已,不過是兩年的時間,她卻感覺像是過完了漫長的一生,尤其是聽聞楚雲晗要與摩羅公主大婚時,那一刻,衛芷晴心中是絕望的,幾乎每天都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終日以淚洗面。
原以爲楚雲晗走後,不會讓她等太久,便會依着臨走時,他許給自己的承諾,將她娶回汴楚,然而自己思念了這麼長時間的男子,轉身後便另娶她人,依然風流快活,完全想不起自己還在西京苦苦等着他。
聞言,楚雲晗一時無話,張了張嘴,似是想解釋,卻又不知如何言語,頓了好一會兒,方纔黯然道:“晴兒,我知道你怨我,但是我也有許多身不由己,很多事都是不得已而爲之,娶摩羅公主,是因爲她能給汴楚到來巨大的利益,非我所意;後宮中妃嬪衆多,也是因爲這些女人全都是出自名門世家,她們身後的勢力,能夠相互牽制朝野,從始至終,我都對她們沒有半分情意。”
衛芷晴悽然一笑,眸光凝視着楚雲晗,落淚道:“你娶她們,都是因爲心存目的,所以從不在乎,晚晚躺在你身邊的女人是誰,更不在乎這些女人將來會不會有你的子嗣;因爲,於你來說,只要她們能給你帶來利益,你便不會摒棄,若你想除去,除非,有朝一日,她們再也不會爲你所用,亦或是威脅到你。”
楚雲晗眸光微微動了動,並沒有否認衛芷晴說的話。
頓了頓,衛芷晴又悽楚道:“雲晗,尊卑有別,我和你之前有着難以跨越的身份地位,我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罷了,不會爲你帶來任何利益;你後宮中那麼多女人,無論是身份地位,亦或是才情,沒有一個是我能夠比得上的,這樣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語罷,楚雲晗眸光緊盯着衛芷晴,語氣認真道:“晴兒,配不配得上,不是她們說了算,這兩年,我心中從始至終,便只有你一個人。”
“是麼?”衛芷晴似有些嘲諷的笑笑,繼而悽然道:“你若是心裡真的有我,又何至於走了兩年,卻沒有絲毫音訊?你應該知道,我一直便在西京等你,但卻仍沒有隻言片語,哪怕你派人傳個信給我,什麼也不說,讓我知道你心裡還惦記着我,也不至於讓我這兩年等得這般無望。”
聞言,楚雲晗微微抿了抿脣,方纔解釋道:“晴兒,這兩年,不是我不給你絲毫音訊,而是汴京暗潮洶涌,我與楚在黎明爭暗鬥,早已捲入了爭奪皇位的紛爭中,我怕因着自己一時心軟,會害了你;若真的派人給你傳信到西京,或許會被楚在黎的探子發現,若是因爲我,讓你也捲入了這重重殺機中,我怕會因爲自己在汴京,便是有心保護你,也鞭長莫及,若是你真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自己。”
衛芷晴淡淡一笑,但面上的笑容卻顯得很是悽楚,秋水般的美眸定定凝視着楚雲晗,沉默了許久,方纔苦笑道:“真的是這樣麼?”
楚雲晗重重點了點頭,語氣極是認真的道:“晴兒,當時局勢緊張,很多事都是不得以而爲之,我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你要相信我。”
衛芷晴悲傷一笑,搖頭道:“雲晗,別人或許不瞭解你,但我卻是清楚的,你向來冷厲果決,不會因爲怕我被捲入你們皇室的鬥爭中,而受到傷害;你真正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你怕自己派人給我傳信,會被楚在黎發現,是因爲怕我會落入他手中,以此威脅到你,你做的這一切,僅僅是因爲不想自己受制於人,若是我落入了楚在黎手中,只會成爲你的阻礙,因此,你兩年都不給我任何音訊,卻娶了玉妃,因爲她身後的勢力,能給你帶來一切你想要的利益。”
聞言,楚雲晗心中一沉,隱在衣袖裡的大手也不自覺的顫了顫,卻是極力隱藏着自己情緒,溫柔的眸光凝視着衛芷晴,輕聲道:“晴兒,你多慮了,我是因爲心裡有你,纔不想做出一些會對你不利的事。”
“是麼?”衛芷晴自嘲一笑,繼而苦澀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有自己的決斷,我心裡明白,亦是理解的。”
面對着衛芷晴如此悽楚的笑容,以及她言語間隱含着的傷痛,楚雲晗心中緊了緊,忙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裡,解釋道:“晴兒,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若非因爲我心裡有你,這次又怎會特意前來西京?”
衛芷晴苦笑道:“你來西京,不是因爲對我有情,而是因爲我等了你兩年,感覺同情罷了。”
“晴兒,不是這樣的,你要信我。”楚雲晗搖了搖頭,似是想解釋,但觸及到衛芷晴了然的眸光,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衛芷晴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當初楚雲晗離開之後,兩年都沒有絲毫音訊,的確是因爲怕楚在黎會發現衛芷晴的存在,以此拿她來威脅;但更多的卻是,當初汴京暗潮洶涌,皇位爭奪極是殘酷,衛芷晴性子溫婉善良,又不懂爾虞我詐的算計,楚雲晗不想衛芷晴也捲入這些鬥爭中。
“雲晗,我與你終究不是一路人,你站在權力的頂端,我卻身份低微,註定是不合適。”衛芷晴悽然一笑,聲音透着些蒼白無力。
聞言,楚雲晗心中一痛,禁錮在衛芷晴腰間的大手不由得用力了些,將她緊緊摟在懷裡,良久都沒有言語。
衛芷晴倒也沒有推開他,美眸中隱隱有淚水滴落,聽着楚雲晗強健有力的心跳聲,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兩年前,但如今,他們之間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許久,楚雲晗方纔低頭凝視着衛芷晴,堅定道:“晴兒,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但我絕不會就此罷手,你早已是我楚雲晗的女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嫁給別人。”
衛芷晴苦笑道:“如今說這些又用什麼用?陸三公子是個很好的人,我等了你兩年,他也等了我兩年,以至於至今未娶,我又如何能悔婚?”
語罷,楚雲晗薄脣緊抿,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衛芷晴含淚微笑,輕聲道:“雲晗,你忘了我罷,從今天起,以後便都不要再來找我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似是含了無盡的憂愁,又似極是悽楚,便是聽着,都不禁讓人聞之傷心。
聞言,楚雲晗眸光隱含着一抹傷痛,心中不由得感到苦澀,自嘲道:“忘了你?若是真能將你忘了,這兩年我又何苦會夜夜都想着你,又怎會特意前來西京?”
衛芷晴傷懷一笑,沉默了片刻,方纔擡頭盯着楚雲晗,輕聲道:“雲晗,我求你一件事,還請你能答應我。”
“什麼事?”楚雲晗眸光緊盯着衛芷晴,卻是沒有直接答應她,心中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衛芷晴幽幽嘆了口氣道:“半個月之後,我便要與陸三公子大婚,還請你不要阻止,也不要傷害他。”
聞言,楚雲晗臉色陡然變得陰沉,冷聲道:“晴兒,你認爲我會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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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能答應。”衛芷晴溫婉的面容綻開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臉色卻顯得有些蒼白。
語罷,楚雲晗心中滿是氣怒,眸光也越發變得暴戾,語氣很是堅決的道:“我不會答應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無論你答應還是不答應,我還是會嫁給他的。”衛芷晴語聲幽幽,言語間竟是無盡的蒼涼。
“是麼?”楚雲晗臉色冷冽,卻是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怒氣,沉聲道:“晴兒,你不要妄想嫁給他,你早已成爲了我的女人,這一生,便也只能是我的女人,別的男人休想染指!”
衛芷晴搖頭苦笑,傷懷道:“你的女人有很多,但我卻不會是你的女人。”
楚雲晗臉色陰沉,嘲諷的眸光緊盯着衛芷晴,冷聲道:“晴兒,我是有很多女人,但她們卻都及不上你,兩年前你便已經成爲了我的女人,難道如今卻還想否認?”
面對着楚雲晗的質問,衛芷晴心中一顫,強笑道:“你何必如此,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總該放下。”
“放下?”楚雲晗自嘲一笑,繼而似乎心中的怒氣再也難以抑制般,擡手便將衛芷晴攔腰抱起,大步往牀榻上走去,冰冷道:“既然晴兒已經將兩年前所發生的事,全都放下了,想必也是不記得當初,你是如何成爲我的女人,不妨現在我便要讓你認清,你究竟是誰的女人?!”
聞言,衛芷晴心中大驚,聽聞楚雲晗這番話,心中不禁生了冷意,如今不過還有半個月,自己便要與陸離成親了;兩年前,她已經**於楚雲晗,如今大婚在即,自己又怎能再做些對不起陸離的事?
“雲晗,你放開我……”似是怕楚雲晗真的會一氣之下要了她,衛芷晴心中極是不安,連忙便在楚雲晗懷裡不安分的動了起來。
卻是楚雲晗依然冷冽着臉,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衛芷晴的話,也不顧她的掙扎,緊緊禁錮着衛芷晴的纖腰,讓她絲毫不能亂動。
不過片刻,楚雲晗便走到了牀榻前,冰冷的臉色也漸漸有所緩和,含着幾許柔情的眸光凝視着衛芷晴,低聲道:“晴兒,兩年未見,難道你便不想我麼?秦淮河的夜晚很是美好,晴兒也極是迷人,難道你便不想與我骨血交融麼?”
語罷,衛芷晴臉色紅了紅,卻仍是搖了搖頭,拒絕道:“如今不過再過半個月,我便要與陸三公子成親了,又怎能做些對不起他的事?”
聽聞衛芷晴不日後將要與陸離大婚,楚雲晗方纔緩和了些的臉色,又冷冽了些,沉聲道:“那又如何?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