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中郗太后高踞上首,庾璟年和郗傑站在大殿的中央,郗傑披了一件披風,雖然身上臉上已被太監服侍着擦了一遍,可頭髮仍然是溼的。
木秀容跪在兩人前面,瑟瑟發抖,她被郗傑救醒之後就立刻被宮女和嬤嬤們帶到了含元殿。
木秀容是個心思玲瓏的,當她得知,救自己人的竟然是郗傑,不由嚇得肝膽俱裂,庾璟年和郗傑是郗太后最爲看重疼愛的兩個晚輩,一個是她的嫡親孫子,一個是她的侄孫—孃家唯一的繼承人。若太后誤以爲自己參合到兩個人中間,行那挑撥離間之事,太后一怒之下,她又怎麼能有好果子吃?。
這時庾璟年發出一聲怒喝:“郗傑,你小子是什麼意思?”他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大踏步地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郗傑的脖領子,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木姑娘,乃是皇祖母贈與我的愛妾!你衆目睽睽之下入水救人不說,還嘴對嘴地給她度氣,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郗傑到現在還稀裡糊塗的呢,忽見庾璟年發這麼大的脾氣,他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安仁哥,我,我不是……”
還要解釋幾句,就見庾璟年背對着太后,對自己連連使眼色。郗傑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大聲道:“安仁哥,我也是適逢其會,我總不能見一個花樣的女子被活活淹死,卻見死不救吧!”
郗太后見自己最爲看中的兩個後輩竟然爲了木秀容急頭白臉地差點就要打起來。頓時急了,急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阿年,你先放開傑哥兒,這件事就是個誤會。”又急急吩咐一旁的太監道:“你們都是死的嗎,快把他們兩個人給哀家分開!”
太監這才上前將兩人給分開。
庾璟年順勢跪了下去:“孫兒受此羞辱,請皇祖母給孫兒做主!”
郗傑想起剛纔在樹上庾璟年對他說的那些話,“太后那邊,我自有辦法。你只管與我配合便好了。”想到事已至此,那木秀容他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想推脫也推脫不掉了,就跪在一旁道:“姑婆明鑑,我是冤枉的!我絕沒有針對安仁哥的意思。”
太后見庾璟年簡直像是烏眼雞一樣,眼睛都紅了。她自然清楚,這件事涉及到一個男人的尊嚴,庾璟年怎麼可能不生氣?她頓着龍頭柺杖,生氣地說:“你們兩個,是嫡親的表兄弟,也是哀家最爲看重的兩個孩子,合該好生相處,相互扶持纔是,怎麼能如此兄弟鬩牆,叫哀家傷心呢!”現在她只想着調節兩兄弟之間的矛盾,不讓兩兄弟就此反目,其他的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就開始和起稀泥來。
太后看見跪在地上的木秀容,一張小臉蒼白蒼白的,可瞧着還是楚楚動人,叫人我見猶憐!就不由的一陣生氣,聲音一寒道:“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爲什麼要到那個小花園裡去,怎麼又會掉進了湖裡去的?”
木秀容在含元殿裡住了這麼久,太后還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一時之間只嚇得全身簌簌發抖,“太后娘娘,臣女不是故意的!”她正想實話實說,把庾璟年約她到小花園的事情說出來,猛然之間看見庾璟年兩道寒若冰雪的目光看了過來,那目光中的寒意差點兒將她凍斃了。
她心中一動,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了這樣:“臣女聽說那小園子裡的牡丹花開了,一時好奇,就想去看個新鮮,沒想到一不小心竟然失足落水!”說畢忍不住嚶嚶哭泣起來。
太后的目光在庾璟年、郗傑和木秀容的身上轉來轉去。木秀容只是她的一個遠方親戚,而庾璟年和郗傑卻是她至親的親人,自然有所取捨。
太后道:“你們兩個不要再爭了,這件事哀家會替你們處理好的!”說到這裡就是臉色一沉:“來人呢,將這個賤婢給我拖出去,白綾、鴆酒和匕首,任她選一樣吧。”竟是爲了保全兩兄弟的感情,不惜犧牲木秀容的性命。太后想起此女甘爲庾璟年的妾室,本來就不是什麼尊重的人,這次落水,說不定就是見庾璟年對她不理不睬,這才變換了目標,故意引誘郗傑的,所以對她再也沒有憐惜之心。
郗傑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庾璟年卻是鐵石心腸,他本來是想設計把此女送給郗傑,若是此女被賜死了,也一樣能解決問題,他倒是無所謂的。
木秀容嚇壞了,沒想到前幾天還對她和顏悅色的老太太,說變臉就變臉,一眨眼就要把她給賜死。立刻大哭着喊道:“太后饒命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太后又豈是隨便就會改變主意的人,大聲道:“拖下去,把她拖下去。”就有兩個粗壯的嬤嬤來到殿上,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往殿外拖去。
木秀容見太后不肯赦免她,大急,連忙叫道:“大將軍救我!郗公子救我!”這關鍵的時刻,竟然把庾璟年和郗傑一塊叫了出來。
庾璟年麪皮一抽,暗想此女還真夠不要臉的。他面上冷若冰霜,別過頭去,只當做沒聽見。
郗傑卻是個惜花憐花之人,覺得木秀容罪不至死,甚是可憐,連忙大喊了一聲:“太后娘娘且慢!”
太后眉頭一皺:“你待怎地?”那兩名嬤嬤見郗傑出面求情,便停住了手。木秀容將郗傑當做自己的最後一棵救命稻草,急忙使盡渾身解數向他放電。一時間整個大殿都是電流涌動。
郗傑見她眼波流轉,楚楚動人,更是憐惜。連忙對着庾璟年拱拱手道:“安仁哥,今天這事兒,是弟弟孟浪了,不過弟弟確實不知木姑娘乃是太后娘娘賜予你的小妾,冒犯之處,還請你見諒!”
庾璟年哼了一聲,見他當衆道歉,到底緩和了過來。道:“此女與你有了肌膚之親,到底不能再入我的府中了,要怎麼處置,你和皇祖母決定就是了。”
郗傑道:“事已至此,就請安仁哥將此女贈與我如何。我搶了安仁哥的愛妾,雖然不是故意,但畢竟虧欠了哥哥,來日我必登門致歉。到時候我一定找個比木姑娘姿容更勝一籌的女子送予哥哥,如何?咱們兄弟之間相互贈妾,不但不會被人笑話,說不定可以傳爲一段佳話呢!”這個時代,送個小妾出去,就像送一匹馬,送一把寶劍一樣,沒人會覺得有什麼!
庾璟年假作不捨,猶豫了一下道:“罷了,事已至此,既然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便也不怪你!這木姑娘,就當是爲兄贈予你的禮物吧!”
太后見兩人這麼快倒是自動和解了,心裡鬆了一口氣。
木秀容卻是大喜過望,連連道:“謝大將軍,謝郗公子。”兩人已經說清楚了,庾將年把自己送給了郗傑作妾,那麼,太后也不能再殺掉自己了吧!
抓着木秀容的兩位嬤嬤就看向郗太后。太后擺擺手道:“既如此,你們放開她!”兩位嬤嬤這才放開木秀容行禮退下。
木秀容連連磕頭:“謝太后不殺之恩!”
太后道:“既然阿年將你送予了傑哥爲妾,含元殿你也不能再住了,這便收拾收拾跟着傑哥回去吧。”
等郗傑和庾璟年並肩走出皇宮,他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這樣一個水靈靈的美人就變成他的小妾了呢。
郗傑一臉歉然道:“安仁哥,這次是兄弟對不住你,我一定派人蒐羅一位頂級美女轉贈於你!”他喜歡美人,便覺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見庾璟年這麼大方,將這樣一個絕色美人送給了自己,真是太夠朋友了!
庾璟年回頭看了一眼,如今木秀容正坐在一乘小小的粉轎之中,由幾個宮人擡着,她的丫鬟抱着一個包袱走在轎旁。一乘粉轎擡進府裡,這正是納妾的儀式,庾璟年嘴角一絲暢快的笑容。
木秀容這個麻煩總算解決了,順便幫着阿鈺報了一箭之仇,回家去可得讓她好好報答自己,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就更加愉悅了。
庾璟年就拍了拍郗傑的肩膀:“咱們兩兄弟說這些做什麼呢!這是我心甘情願送予你的,你不必想那麼多。不過這木姑娘怎也是太后的遠親,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日後你也要好好待她。”
郗傑道:“這個你儘管放心,我自然不會虧待木姑娘的。”就衝着木秀容那般絕美的顏色,也不能辜負她不是。
庾璟年又道:“替我找尋絕色美人兒什麼的,也不用着急!”他可對沈沅鈺許了不納妾的承諾呢,若非直接拒絕顯得太奇怪,他早就一口拒絕了。“悠着點兒來,哥哥不着急的。”
郗傑連連點頭,覺得庾璟年真是太夠意思了。
庾璟年辦完了這件大事,興興頭頭地回了蘅蕪苑。也不叫下人通報,直接就掀簾子進了上房,就見沈沅鈺正坐在窗戶底下,拿着一個荷包在那裡穿針引線。要說沈沅鈺人是極聰明的,琴棋書畫,經史子集,每一樣都略懂,唯獨這時代女人應該精通的女紅,她是實在拿不出手。她既不願學,也似乎沒有那個天賦。
到現在庾璟年身上的中衣、褻衣、襪子,甚至荷包、香囊、扇套,都是出自綵鸞綵鳳之手——之前這些都是凌雪和寒梅在做的,沈沅鈺嫁過來之後,實在無法忍受自己的夫君穿着對他有想法的女人繡的衣裳,因此凌雪和寒梅爲庾璟年繡東西她也從來不攔着,只是繡完了她就叫綵鸞收到一旁,從來不拿出來給庾璟年穿戴。
她的這點兒小動作,庾璟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只是裝作不知道。
爲了她繡工不好的事,庾璟年沒少拿這個取笑她,沈沅鈺也深深覺得身爲一個這時代的模範妻子,丈夫身上一件自己繡的東西都沒有,實在太過丟臉,因此這段時間,專門請了一個頂尖的繡娘做老師,一有空就穿針走線地在那裡做繡工。
沈沅鈺的目標是——至少要把最簡單的繡荷包學會。至於更難的嘛,就交給綵鸞綵鳳和繡娘們去忙吧,要是自己什麼都做的完美無缺,大丫鬟和繡娘們豈不是鴨梨太大了!
這陣子庾璟年低頭一看,就見她那個荷包繡得歪歪扭扭的,針腳之粗疏真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事實證明,一個太過聰明完美的媳婦會帶給夫君太大的鴨梨,所以庾璟年特別喜歡看見沈沅鈺吃癟的樣子。比如現在,他的心情就分外的好。
沈沅鈺繡得極認真,庾璟年在她身邊站了半天她竟不自知,直到庾璟年咳嗽了一聲,她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將那個荷包藏到身後去。
“回來了,怎麼也不叫丫鬟通傳一聲!”
庾璟年就在她的身邊坐下,“在做什麼呢?”
沈沅鈺道:“沒做什麼!”
庾璟年看見她那個樣子就覺得想笑。他就把自己的荷包取了出來,隨手扔到了地上:“這個荷包,我不戴了!”
沈沅鈺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我等着我媳婦什麼時候把荷包給我繡好了,我再戴媳婦繡的荷包。你若是一天不繡好,我便一天不戴荷包了。”
沈沅鈺小聲道:“你不嫌我繡的荷包拿不出手嗎?”
庾璟年認真地說:“只要是你繡的,不管什麼樣,我都覺得是最好的。”
“花言巧語!”明知道他說的是花言巧語,沈沅鈺心裡還是覺得十分的甜蜜。她用力推了庾璟年一下,“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若是你帶着那樣一個七扭八歪的荷包出去,我還不被人笑死?”說着就起身把那個荷包撿了起來,要給庾璟年戴上。“所以你想戴荷包,還有的時間等呢!”
庾璟年卻拒絕了,“說不戴就真的不戴了!”
庾璟年伸手把她抱在懷裡,“你也繡了大半天了,歇歇吧,仔細累壞了眼睛。”
沈沅鈺道:“我每天不過繡一個時辰而已,又都是在白天,壞不了眼睛的。”不過還是從善如流地放下了手裡的針線。
庾璟年就擁着她進了內室,一塊兒在榻上坐了。沈沅鈺道:“你今天進宮了?”
“嗯,進宮了,今天進宮,我做了一件大事呢!”一臉的“趕快來問我吧”的表情。
哪知道沈沅鈺看見是看見了,卻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只和他說些家中瑣事,根本不肯問他宮裡發生了什麼事。
庾璟年就像是全身癢癢卻偏偏沒有人給他撓,真是抓心撓肝的,一下子就把沈沅鈺壓倒在牀上,惡狠狠地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沈沅鈺噗嗤一聲笑了,她自然是故意的。她就衝着庾璟年眨了眨眼睛道:“讓我來猜猜二爺進宮去做什麼了好不好?”
庾璟年倒是來了興趣:“哦,那你說說我去宮裡做什麼了?”
沈沅鈺老神在在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是去處理木秀容那件事去了。我說的對不對?”
有時候媳婦太聰明真是讓人覺得鴨梨山大啊。庾璟年颳了她的鼻子一下:“我媳婦怎麼就這麼聰明!”沈沅鈺撇了撇嘴,這算什麼,他給的提示不要太多好嗎。
逗弄的他也夠了。沈沅鈺決定滿足他一下,問道:“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庾璟年果然來了精神:“今天宮裡可真是演了一場大戲呢!”就把宮裡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沈沅鈺聽得雙目異彩漣漣:“你真的把木秀容送給了郗傑?”她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麼,不過沒想到他做得這麼絕,這麼解氣。上回湖陽郡主鼓動太后把木秀容送進琅琊王府噁心她的時候,庾璟年就說過要把木秀容送給郗傑噁心噁心沈沅珍。
哪想到這人說到做到,竟然真的這麼幹了。沈沅鈺覺得心中好生解氣。
“沈沅珍馬上就要成親了,你在這個節骨眼上送給郗傑一個良妾?”
庾璟年摸了摸下巴:“難道我做的太過分了嗎?”
沈沅鈺忽然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不過分,一點兒都不過分,做的好!做的太好了!”
想到沈沅珍必定會被這件事氣炸了肺管,真真是大快人心!
庾璟年摸着被她親過的地方,眼睛中忽然露出危險的神色,“我給你出了這麼大的一口怨氣,要怎麼報答我呢?”
沈沅鈺立刻就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咱們可是夫妻呢,你爲我做點兒事情,不是應該的嗎?要什麼報答呢?”
庾璟年咬牙切齒地伸手去解她衣帶,小丫頭片子真是太可惡了!
沈沅鈺急道:“喂,你做什麼?現在可是大白天呢!”
庾璟年道:“白天算什麼?前兩天在馬車上還不是……”
沈沅鈺叫了起來:“你還好意思說……”
再說郗傑,將木秀容帶回了郗府,當晚就收用了。木秀容知道自己的郡王側妃美夢已經做到頭了,如今只好緊緊抱住郗傑的粗大腿,一心一意地討好郗傑。她長得本就不比沈沅珍差,這樣溫言軟語伏低做小地處處逢迎討好,郗傑只覺得受用極了,一連三天都歇在了她的房中。
郗檀知道之後,覺得郗傑這麼做有點兒過分了,畢竟再過十天就是他和沈沅珍大婚的日子。就把郗傑叫過去教訓了一頓,郗傑卻說這木姑娘乃是在太后跟前都過了明路的,他說的也是事實,郗檀竟然無言反駁。只好吩咐他低調一些,將來沈沅珍進門了,一定不可以寵妾滅妻云云。
小二房謙退堂,沈沅珍的院子裡。
遠遠的就聽見沈沅珍尖銳的聲音傳了出來;“你說什麼?郗傑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納了一個美女回府,他還有沒有把我沈沅珍放在眼裡,有沒有把我們沈家放在眼裡!”
湖陽郡主坐在沈沅珍的旁邊,見女兒氣的渾身發抖,不由有些後悔不該告訴她這些。不過沈沅珍眼看就要嫁到了郗家去了,這些事情若不及早告訴她,驟然入了郗家只怕是措手不及。
湖陽郡主到了此時連腸子都悔青了。沈沅鈺和庾璟年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怎麼就把原本該給庾璟年的木秀容給了郗傑呢!早知這樣,當初她真不該弄出個木秀容來,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沈沅珍眼淚一滴滴落下來,自從和郗傑定親之後,她接連受挫,簡直把一輩子的委屈都受完了,哭道:“郗傑這樣打我的臉,爹,娘,我不嫁了,我不嫁了!”
屋子裡除了湖陽郡主,二老爺沈暉,大少爺沈泫還有沈沅珍的大嫂劉氏都在場。沈泫好不容易纔撮合了沈沅珍和郗傑,怎麼能在這眼看着就要成事的關鍵時刻讓沈沅珍退縮了呢,急忙說道:“妹妹說的什麼話,六禮都已經差不多過完了,就差最後一步的親迎了,你怎麼能不嫁了呢?你若是不嫁,日後還能嫁給誰呢?”
沈沅珍不由大怒,拿起茶碗就向着沈泫扔了過去,“你還好意思開口,這件事全都怪你,全都怪你!”
沈泫雖然躲過了茶碗,到底被茶水淋了一身,這段日子,沈沅珍每每見他就像是見到了仇人一樣,讓他十分無奈。因此便悻悻地道:“我當初,也是爲了你好!郗傑那樣的門第,長得又是那樣的俊俏,建康城中,不知有多少女人豔羨妹妹呢!再說了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就是爲兄的房中,也有四房小妾。你是正妻,她們是小妾,她們再怎麼能爲又能越得過你去嗎?她們不過就是個玩意,你何必與一個玩意兒置氣,沒得丟了自己的身份呢?”
湖陽郡主想起沈泫做的那些事,也不由生氣:“你給我閉嘴!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那木秀容是什麼身份,那是和太后沾親帶故的親戚,能和普通的玩意兒一樣嗎?若是叫她進了府裡,日後必成心腹大患。”木秀容是她親自挑出來對付沈沅鈺的,她可是知道此女的心計手段的。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郗家問問,他們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無論如何,也要他們把木秀容退回去!”
沈暉現在看見湖陽郡主就生氣。上次湖陽郡主在宮裡陷害沈沅鈺不成,小二房所有的人都被老太爺禁足了,沈暉心裡明白,老太爺之所以沒有發落他們,是考慮到沈沅珍出嫁在即,沒有父母見證她的婚事不成樣子,接下來老太爺還不定怎麼處置他們呢!
既然大哥已經得了宗子之位,就讓他做宗子好了,不知道爲什麼湖陽郡主老是鋌而走險不肯放棄,他簡直都煩透了。
他就冷哼了一聲:“你給站住!還嫌咱們不夠丟人嗎?退回去?如今生米都已做成了熟飯,還往哪裡退?再說你忘了你現在已經被老太爺禁足了嗎,你就是想出門,你能出的去嗎?”
沈沅珍婚前和郗傑有了苟且,簡直就是人生的一個巨大污點,那是怎麼塗抹都塗抹不掉的。郗家肯三媒六禮地娶她回去已經很給面子了,湖陽郡主還想上門去說理?郗家的張老太太和陶太太哪個是省油的燈?湖陽郡主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湖陽郡主腳步就是一頓,她不由一嘆,同樣是犯了錯誤,在郗傑那裡就是風流不羈,換成了沈沅珍就是不可饒恕。這世道對女子實在太不公平了。
沈暉真是越看湖陽郡主就越不順眼:“還不都怪你,若不是你在含元殿中搞風搞雨,那木姑娘最後怎麼就會跑到姑爺的房中去?”
湖陽郡主回到府中,就把木秀容的事到處宣揚,她以爲自己給沈沅鈺找了一個大、麻煩,沒想到最後卻是讓沈暉拿這事做了把柄!
湖陽郡主大怒:“怎麼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庾璟年和沈沅璧太過狡猾!照你那樣說,珍兒應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好好和郗傑過日子,珍兒身後有蘭陵沈氏撐腰,郗家總要給她正妻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