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是恨極了表姐爲了保全自己,就把她推出來受罪,所以才聽了木紫槿的話,用計對付表姐,可現在一琢磨,好像木紫槿也是在利用她,她都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其實在這木府,誰不是爲了保全自己呢,”許氏趕緊跳過這個話題去,“可是表妹,你想想清楚,如果你聽了木紫槿的話,咱們姐妹兩個成了敵人,得到好處的是誰?”
段姨娘一驚,“你是說……大姐?”
木青槐冷笑道,“豈止,當然還有木紫槿!要不是娘和表姨在這個時候懷了孕,恐怕她連你們的命都要拿了去!”
段姨娘驚慌起來,“那、那怎麼辦?”
眼見目的達到,許氏暗裡好不得意,卻並不急着答,而是試探段姨娘的態度,“表妹以爲呢,我們應該怎麼辦?”
段姨娘急了,“我不知道呀,表姐,你不是一向最有主意嗎,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許氏跟木紅竹交換個眼神,接着笑道,“表妹,你不用急,我這不是來跟你商量了嗎?我覺得咱們兩個不能成爲敵人,必須聯起手來對付木紫槿,這樣才能把丟失的財物找回來,證明我們的清白。”
段姨娘忙不迭點頭,“表姐說的是。可是,這說來容易,我們怎麼才能證明清白?”
“這就要看錶妹你如何取得木紫槿的信任了,”許氏壓低了聲音,“表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天你一直聽木紫槿的命令行事吧?”
之前彼此對立時還沒什麼,可這會兒段姨娘對木紫槿的目的產生懷疑,就相當尷尬,“這個嗎,也算不上是聽她命令,就是……”
“我明白,誰讓我之前冤枉你了呢,表妹,你一時不查,上了木紫槿的當,也情有可原。不過現在,你可不能聽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要自己多想想才行。”許氏一副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的樣子,演的真好。
段姨娘皺眉,“表姐,那依你的意思,我還要繼續假裝聽木紫槿的話?”
原來你也不是太笨。許氏笑道,“表妹,你越來越聰明瞭!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你就假裝繼續聽木紫槿的,獲取她完全的信任,然後想辦法從她嘴裡套出來,那些寶貝都被她藏到哪裡去了,只要找到寶貝,咱們倆的冤屈也就洗清了,老爺還能給木紫槿好嗎?”
“可是……”段姨娘遲疑着,“木紫槿十天後就要跟淮王大婚了,還能問出來嗎?不如表姐你去試試吧,你知道我笨。”
許氏暗罵我要有這機會,還用找你?“我也想啊,不過你也知道,木紫槿恨我奪了金妍若的當家主母之位,一見我就橫眉立目的,我哪有機會獲取她的信任?”
這倒也是。段姨娘猶豫着,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相當糾結。
木紅竹催促道,“表姨,你就別再遲疑了,再這樣下去,咱們全都得成爲木紫槿向上爬的踩腳石,她一定會把我們全都對付了,然後讓金妍若重掌木府大權,到時咱們撈不着好無所謂,要是連命都搭上,那就完蛋了!”
“這——
”段姨娘大驚,“應該、應該不會吧,我……”
“表妹,我只是跟你說明利害,至於要不要聽,打算怎麼做,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許氏適時收口,扶着腰站起身來,“你好好想想吧,我總是爲咱們着想的,不管怎樣,咱們纔是一家人,是嗎?”
段姨娘心裡亂亂的,“那表姐慢走。”
“不用送了。”
來到門外,木紅竹不滿地道,“娘,眼看錶姨就要動心了,你怎麼不再使把勁兒呢?”
許氏挑了挑眉,“你懂什麼?這叫張馳有度,我要是逼得表妹狠了,她反而以爲我別有所圖,就讓她自己想明白了,自然會跟我合作。”
“原來是這樣,還是娘有遠見。”木紅竹暗道自己得多學着點兒,將來進了宮,也能保護好自己不是。
屋裡,段姨娘渾然沒了主張,“青槐,你覺得表姐說的有道理嗎?”
“哼,反正人人都是爲自己,都覺得娘你是個軟柿子,想怎麼利用,就怎麼利用。”木青槐這麼多年在夾縫中生存,早練就兩張麪皮,對這些人的險惡用心,看的比誰都清楚。
段姨娘越發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我到底該聽誰的?”
“誰的也別聽,”木青槐果然做出決定,“娘,聽我的,你哪一頭也別回絕,哪一頭也別死心塌地,就先敷衍着,看看情況再說。橫豎木紫槿就快嫁到淮王府去了,到時候看她是不是還能對木府的事說了算。”
段姨娘這才稍稍安心,“說的也是,那就看看再說。”
——
“紫槿,妍若,你看這些可使得嗎?”太姨娘將一份單子遞給金氏,臉上是有些愧疚的笑意。
這幾年她沒少拿金氏的好處,可因爲她自己的人微言,其實沒能幫上紫槿多少忙,這會兒倒是讓她替紫槿張羅嫁妝,可府上現在是什麼情況,人人都知道,她能做的實在不多。
“讓太姨娘費心了。”金氏接過單子看了看,皺眉沉默。
木紫槿不用看也知道,父親怎麼會便宜了她,再者還要等王爺來下聘,把聘禮也加到她的嫁妝裡去,所以現在這單子上不會有好東西的。
“我也勸過老爺了,可他就只肯出這些,我也是沒法子。”太姨娘看金氏臉色不善,就知道她不滿意,越發的不安了。
金氏臉色泛白,“老爺也真是打紫槿的臉,倒是肯給五間鋪子,可其中三間都已虧的不像樣,另外兩間也是半死不活,這是給紫槿嫁妝嗎?分明是給她麻煩!”
木紫槿無所謂地道,“這對父親來說,已經是‘大出血’了。母親放心,這鋪子是賺是賠,要看是在誰的手上,我心裡有數,你不用擔心。”
太姨娘下意識地點點頭,紫槿自打死過那一次,整個人都變的不一樣了,看來以後就算嫁進淮王府,也斷然不會吃虧,倒是不用太擔心。
正說話間,水婷進來稟報,說是淮王來下聘,已經到大門口了。
木紫槿即推起金氏,“母親,一起過去吧。”
金氏不安道,“這
……恐怕不妥吧?老爺……”還用說嗎,自打她失明殘廢,老爺一直以她爲恥,從不讓她出現在客人面前,她不想去看老爺的臉色。
木紫槿冷笑一聲,“母親最應該在場,怕什麼!太姨娘,你先回去吧。”
太姨娘也勸金氏幾句,即回自己院裡。
金氏展顏道,“也罷,我既是當家主母,又是你的生身母親,自然是要在場的。”
木紫槿這才高興地道,“母親這就對啦,挺起腰來,咱們走嘍!”
這孩子!金氏臉上露出驕傲而滿足的笑容,有這麼體貼暖心的女兒,她可再也不自怨自艾了,還要打起精神來,好好活着呢。
前廳上,木鯤鵬已經恭敬地將元蒼擎迎進來,陪着喝茶。
院子裡擺滿裝聘禮的擔子,除去一些必備的、但並不貴重的東西之外,更不會少了金銀珠寶、首飾玉器、名貴絲綢等等,這一路行來,街坊鄰居們都跟隨着看熱鬧,議論紛紛,大抵是說木紫槿如此好命,不但能得淮王爲夫,還有如此厚重的聘禮,是幾世修來等等。
“王爺。”木紫槿推着金氏過來,看一眼院子裡的聘禮,眼神恬淡。
“民婦見過王爺。”金氏低頭,行了一禮。
“夫人不必多禮。”元蒼擎擡手還禮,態度很恭敬。
木鯤鵬當即沉下臉來,“妍若,你出來做什麼,快回去吧。”坐着個輪椅,還不夠丟人現眼的呢。
木紫槿不欲讓他太難堪,平靜地道,“父親,王爺今日來下聘,母親若是不在場,不嫌得過於輕慢嗎?”
元蒼擎淡然道,“紫槿所言甚是。”
木鯤鵬沒想到他也贊成金氏留下,不禁有些訕訕然,“這……讓王爺見笑了。”
“岳母大人身體少安,應盡心調養,當可復原。”元蒼擎對他顯然沒多少好感,目光轉回來時,已回覆清冷。
木鯤鵬很意外,“妍若還能好起來?”
“世上無難事。”
“哦,哦,既如此,多謝王爺。”木鯤鵬還不太習慣元蒼擎的惜言如金,總覺得他講話時是說一半,留一半,非常難懂。
木紫槿暗暗不屑,王爺這還是給足了父親面子,否則豈會說如許多的廢話。
元蒼擎放下茶碗,淡然道,“木家主對這聘禮,還滿意嗎?”
木紫槿又差點笑出聲來,王爺叫她的母親爲“岳母大人”,稱父親就是“木家主”,這裡面的親疏,真是分明。
木鯤鵬臉上的笑容幾近諂媚,“自然自然!王爺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那本王先行告辭。”元蒼擎隨即起身,說走就走。
“王爺這就走了?不如留下吃頓便飯再走?”木鯤鵬極力挽留,還想多跟這王爺女婿套套近乎呢。
“本王另有要事,不多叨擾。”
“……如此,紫槿,你送王爺出去吧。”木鯤鵬衝木紫槿連使眼色,別有用意。
木紫槿假裝沒看到,“王爺請。”
金氏瞧着兩人的背影,心中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