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開。”元蒼擎揮退衆人,到欒妃跟前,雙指一併,點在她後頸處。
欒妃身子僵了僵,閉上眼睛倒向一邊。
“娘娘!”
“她只是暫時昏迷,快將她送回去,叫太醫替她診脈。”元蒼擎冷目一掃衆人,所以人都不敢與他對視,各自散去。
“是,多謝王爺!”香茗施了禮,跟另一名宮女扶起昏迷的欒妃,匆匆離去。
元蒼擎目光凜冽,這次蘇皇后雖然做出此等惡事,不過皇兄想要廢后,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呢。
來到承乾殿,元蒼擎經通傳後進去,“臣弟參見皇兄。”
宣德帝冷冷看他一眼,“何事?”
元蒼擎自顧自站進來,“回皇兄,臣弟聽聞玉玦被打入天牢,是何原因?”
提到這茬,宣德帝就氣不打一處來,“別提那畜牲!他做出那種禽獸不如之事,打入天牢是輕的!”幸虧他發現的早,要不然燕昭儀所懷的龍胎就又保不住了。
元蒼擎皺眉,“皇兄有未查清楚?玉玦雖性子散漫,卻並非任意妄爲之人,此事是否另有內情?”
“有何內情?朕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宣德帝眼神一利,“四弟,你替那畜牲求情是何用意,難不成他忤逆朕,與你有關?”
元蒼擎暗暗冷笑,皇兄果然一有風吹草動,就先懷疑他,看來他說什麼都沒用了,還不如找母后想想辦法,救玉玦一命。
常公公急匆匆進來,白着臉顫聲道,“啓稟皇上,五殿下在天牢……畏罪自盡了!”
不可能!元蒼擎第一反應就是,一定是有人殺人滅口,必須查個清楚,“皇兄——”
宣德帝愣了愣,隨即冷哼一聲,“死了正好,朕原本也饒不得那畜牲!”
元蒼擎攥緊了拳,皇兄的樣子很不對勁,臉色發青,眼睛發紅,目光狂亂,這分明就是神智不清的症狀,難道皇兄是接二連三受到打擊,心性異於常人了?“皇兄,臣弟以爲玉玦死的蹊蹺,應詳查此事。”
“查個屁!”宣德帝勃然大怒,口不擇言起來,“那畜牲本來就該死,死了正好,查什麼查?要查你去查,少來煩朕,都滾下去!”
元蒼擎氣的臉色鐵青,這樣的皇兄簡直不可理喻,他不再浪費脣舌,“臣弟告退。”說罷甩袖離去。
“該死,都該死!”宣德帝氣的將所有奏摺都掃到地上,胸口一陣大痛,差點吐老血。
他不過才讓禮官擬旨,要廢蘇皇后,卻不料幾乎所有朝臣都上了摺子,反對他廢后,如果他堅持,他們就要集體辭官,回家種田。
爲君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是生殺予奪,幾曾看過別人的臉色?可這幫逆臣居然敢一起忤逆他,他怎能不氣?
可是氣又怎樣,如果他堅持廢后,這幫朝臣當真全部辭官,他這朝廷可就空了,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他這個皇帝又怎麼做下去?
“什麼,玦兒死了?”太后一聽這話
,眼前就一陣發黑,差點又昏過去。
雖然這孫兒不討人喜,可卻是到底是目前爲止,宣德帝唯一的孩子,怎麼就這麼死了?
“是,兒臣懷疑玉玦是被人所害,可皇兄神智已經不清,根本不在乎,兒臣也是無法。”元蒼擎雖氣,卻也無奈,就算他查出元玉玦的死有蹊蹺又怎樣,肯定是蘇默然指使人做的,找不到證據,現在也奈何他不得。
“又是蘇默然所爲?”太后氣的直捶牀,“這逆賊,究竟是要怎樣!”
還能怎樣,謀朝篡位而已。元蒼擎並未直接說出來,安慰道,“母后息怒,千萬保重身體。蘇默然現在雖囂張,卻是自作孽,不可活,很快就會得到報應。”
太后心中微驚,“擎兒,難道蘇默然他……”
元蒼擎使個眼色給她,“母后不必過問這些,安心養好身體就是。”
太后經歷兩朝,什麼風浪沒有見過,自然知道現在到了朝代更替的關鍵時候,確實要小心行事。“哀家明白,擎兒不必擔心哀家,只管做好你的事。不過蘇皇后之事,哀家聽說羣臣上書反對廢后,否則就集體請辭,這如何是好?”
蘇皇后如此殘暴,豈能繼續爲後,否則朝廷對百姓都無法交代,也會讓他國看笑話。
可蘇默然如今把持朝政,必定是他鼓動朝臣上書反對廢后,皇上爲了朝廷穩定,恐怕不得不妥協。
元蒼擎無聲冷笑,“皇兄這是自己種的惡果自己嘗,怨不得旁人。至於廢后,恐怕一時半會無法成行,母后別管了,讓皇兄反省反省也好。”
皇兄不是想利用蘇默然對付他,再利用他對付蘇默然嗎,還以爲一切盡在掌握,現在差不多是時候把大權收回自己手中了。
可惜,事情早已脫離他的掌控,蘇默然有辦法讓蘇皇后戴上那頂鳳冠,就有本事保她無事——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過錯也好。所以要想除蘇皇后,必除蘇默然。
太后嘆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哀家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
——
因爲羣臣的激烈反對,宣德帝縱使對蘇皇后痛恨厭惡,卻仍舊沒能廢了她,幾天之後,就將她放出冷宮,她仍舊是魏王朝一人之下的皇后,這讓皇宮所有人妃子全都忿恨不平,卻又敢怒不敢言。
蘇皇后也知道自己身份地位雖然沒變,卻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所以還得腆着個臉,往宣德帝面前湊,好哄住他,直到明年正月十王父親起事爲止。
然宣德帝對她和蘇默然恨入骨髓,別說召她侍寢了,根本就不見她的面,她再氣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使性子,萬般無奈之下,饒是她性子一向高傲,也不得不放下身段,親上承乾殿求見宣德帝。
不大會兒,常公公小心地出來,一臉爲難,“皇后娘娘恕罪,皇上說龍體不適,不見娘娘。”
又不見?蘇皇后心頭火起,一連三天了,她前來求見宣德帝,卻一次又一次被拒之門外,他是忘了父親如何給
他施壓的嗎?“常公公,煩你再替本宮通報,就說本宮有要事求見皇上。”
“這……”常公公甚是爲難,方纔在殿上,他已受了宣德帝幾句責罵,要他不得替蘇皇后通傳,可這蘇家也不是好惹的主,他這不是左右爲難嘛?“那好吧,老奴就再去通傳一聲,皇后娘娘稍等。”
入得殿來,常公公上前兩步,嘴張了張,沒敢說,又上前一步,這才期期艾艾開口,“皇上,皇后娘娘說——”
“不見,”宣德帝怒喝,“朕與她沒有話好說,讓她回去!”
迫於蘇默然之勢,他一時廢不得這個皇后,但再想要保住夫妻情意,已萬萬不能。她想做這個皇后,讓她做,其他的再也休想。
常公公暗暗嘆息一聲,只能應道,“是。”接着轉身出殿,再看到一臉怒容的蘇皇后,他都快哭出來了,“皇后娘娘恕罪,老奴已經代爲通傳,可皇上就是不見皇后娘娘,這……”
蘇皇后咬牙,羞憤難當,卻終究不能怎樣,狠狠跺腳,甩袖離去。
皇上,好,很好!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到時候父親起事,你魏王朝的江山就要易主了,我看你在我面前,如何傲得起來。
宣德帝原本還窩着一肚子火,誰料隔天之後,蘇默然居然上殿來,毫無顧忌地指責起來,“皇上可知皇后鳳體欠安,已臥牀兩日,怎不前去探望一二?”
宣德帝看見他就來氣,正有事要責問他呢,他倒有理了,“關朕何事?”
現在他們君臣兩個已經徹底撕破臉,就算在朝堂上,也是互相不待見,可蘇默然有大半朝臣支持,他卻什麼都沒有,心裡能不憋屈嗎?
蘇默然似笑非笑地道,“皇上怎能說出這般絕情的話來,皇后對皇上一心一意,蘇家更是對魏王朝江山忠心耿耿,皇上如今爲了一些小事,卻是翻臉不認人,不怕寒了忠臣之心?”
“小事?”宣德帝大怒,咬牙道,“蘇靈璧心腸歹毒至斯,不但害死朕的皇子,更幾乎害了柳妃性命,如今欒妃更是因痛失孩兒,變的瘋瘋癲癲,若這是小事,什麼纔是大事?”
蘇默然悠哉道,“事實未明,皇上怎知是皇后所做?這分明就是居心叵測之人故意陷害皇后,皇上是明君,難道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嗎,還是說皇上被小人矇蔽了心智,連是非都分不清了?”
“蘇默然!”宣德帝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喝問,“你是什麼心思,朕心知肚明,還裝什麼糊塗?你居然敢私自扣留朝臣的奏摺,該當何罪?”
今日寧明遠說到上過一道奏摺,是關於淳州水患,需要朝廷賑災的,他卻並沒有看到,幾番查證之下,才驚悉是蘇默然一直以來越俎代庖,先將朝臣們的摺子扣下看一遍,於蘇家不利的,或者他看不慣的朝臣所上的奏摺,就全部扣下,其餘的再呈上去。
自魏朝開國以來,就沒有這樣的先例,蘇默然膽大包天到了何種地步,簡直非宣德帝所能想像,他怎能不氣炸了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