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惱羞成怒,“朕要怎麼做,何用你教?木鯤鵬本來就犯了國法,朕也着令刑部嚴查此事,玉璃不過是下手重了些,你敢對他怎樣試試?”
木紫槿悲憤而笑,“下手重了些?皇上說的真是輕巧!好,就算家父有罪,那其他人呢,他們有什麼錯,要無辜喪命?”
宣德帝被逼問的很沒有威嚴,“他們……木鯤鵬與他國皇室勾結,通敵叛國,當誅九族!木紫槿,你不必在朕面前囂張,此事朕已讓刑部徹查,若查到證據,別說是木家,就連你們姐妹三個,也必得承擔罪責!”
木紫槿震驚地後退一步,實在沒想到,宣德帝不但狠毒,還卑鄙到如此地步!
“皇兄這是要不問緣由,木府一案,昧着良心糊塗到底了?”元蒼擎攥拳,骨頭髮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宣德帝大怒,森然道,“四弟,你這是何意?難道你還想對朕動手不成?”
“臣弟要替紫槿討回公道,元玉璃做下的事,必須付出代價!”元蒼擎周身散發出濃烈的殺機,大殿上的溫度也驟然下降,“幽冥掌”之下,從無活口——木紫槿是唯一的例外。
宣德帝豈會不知他武功深淺,元玉琅也一步跨過去,把元玉璃給護住,“四皇叔,你是要在父皇面前動手?”
元玉璃卻興奮的兩眼放光,蘇大人說了,只要四皇叔按捺不住,定要替木紫槿出頭,就一定會忤逆父皇的意思,父皇就有了理由除掉四皇叔,現在看來,還是蘇大人瞭解四皇叔啊。
然木紫槿卻在盛怒之下,猛地清醒過來:皇上等的不就是抓王爺的把柄嗎?虧的她一直知道這一點,可因爲母親的驟然被害,她失了分寸,險些上了大當!
“皇上,家父家母死的好冤哪!”木紫槿忽然跪倒在地,不着痕跡地壓住元蒼擎的手,阻止他再繼續出招,哭叫起來,“家父明明是被人冤枉的,皇上也說會查明真相,還給家父一個公道,現在他們死的好冤,皇上難道就任由兇手逍遙法外嗎?”
元玉璃大爲失望,四皇叔怎麼不出手了?那他設計這一切不就沒用了?“木紫槿,你不用喊冤,木鯤鵬做的事,法理不容,我是替天行道!”
木紫槿冷冷看着他,“就憑你也想替天行道?你只會給魏王朝帶來血光之災,你根本就是——”
話說一半,她忽然露出說漏嘴的表情,趕緊閉上嘴,急促地喘息着。
然而宣德帝卻已經聽的分明,不由他不暗暗吃驚:木紫槿會看命理星相,難道她真的看出什麼來了?
想想也是,玉璃在寺中時,性子還是溫順善良的,可纔回宮幾天,居然連血洗木府這樣的事都做的出來,雖然他自己也是殺人無數,但都是在戰場上,或者對背叛自己的人才有此狠手,木府那些人可都是老弱婦人,玉璃怎麼處得去手?
“木紫槿,你、你胡說八道!”元玉璃漲紅了臉,跳起來吼,“你纔是災星!我
不是!我是父皇的兒子,我是皇子,我要當儲君,我要當皇上,我——”
“玉璃!”宣德帝又驚又怒,“你說什麼!”原來玉璃居然還有此野心,簡直太讓他震驚了!
“妾身求皇上替家父家母主持公道,查明真相,還家父家母一個清白之名!”木紫槿叩頭,嘴角是森然的冷笑。
元蒼擎雖說還不太清楚她要做什麼,但很配合地也一起跪了下去,“請皇兄查明真相!”
宣德帝心中已亂,卻也知道此時木紫槿必不願多說,除非替木鯤鵬申冤,否則她的未卜先知之能,就永遠不能爲他所用。
但是……他看向元玉璃,到底是自己兒子,難道真要殺了他,替木鯤鵬報仇嗎?
“父皇!”元玉璃慌了,父皇那是什麼眼神,就好像要捨棄他一樣!
“都不要再說了!”宣德帝一揮手,“木家的事,朕會着人查個水落石出!”
“多謝皇上!”木紫槿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那妾身先行告退,聽侯皇上佳音!”說罷拽着元蒼擎退了出來。
宣德帝立刻招手,趙公公會意,趕緊送他二人出去。
來到殿外,趙公公安慰道,“淮王妃節哀順便。”
“多謝趙公公,”木紫槿的悲慼也不是裝出來的,左右看了看無人,她壓低了聲音,“趙公公不嫌我多嘴的話,我要提醒你一句,三殿下命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不說,但凡靠近他的,都會感染他的戾氣,會沒有好下場,趙公公定要離三殿下遠一點。”
趙公公不是笨人,猜到木紫槿這話多少有些報復性在裡面,不過之前她的本事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種事又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當然感激涕零,“多謝淮王妃提醒,老奴會小心。”
“趙公公若是不信我的話就算了,當我沒說過。”木紫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趙公公小心地道,“那……淮王妃何以會看出來?老奴倒覺得,三殿下常年在寺中修行,身上有種佛性呢。”
木紫槿暗暗冷笑,身上有佛性的人,會一夜殺死幾十人,把偌大的木府燒到片甲不留嗎?“原來趙公公也是向佛之人,看來是在皇上身邊久了,也沾染了皇上的佛心吧?不過三殿下可不一樣,”說到這裡她似乎有些猶豫,“不過算了,趙公公就當我沒說過。”
“淮王妃請直言,老奴願聞其詳!”趙公公趕緊彎了彎腰,一副洗耳恭聽樣。當然他這是在替皇上問呢,不問清楚怎麼回話。
“這……”木紫槿露出爲難的樣子,看向元蒼擎,“王爺,我能說實話嗎?”
元蒼擎點頭,假裝很深沉,“你要說便說,皇兄一向信佛,事關佛祖,你當然不要說假話。”
“好,”木紫槿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再壓低了聲音,只有趙公公能聽到,“不瞞趙公公,三殿下其實是毗舍遮轉世。”
“敢問淮王妃,是什麼
轉世?”趙公公一頭霧水,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個。
木紫槿又重複了一遍,道,“就是天上的惡神之一,專食人及五穀之精氣,卻又無福消受,深受冤魂反噬之苦,所以三殿下才會疾病纏身。他這一一身罪孽,佛祖怎麼會原諒呢?他留在寺中,還能被佛祖壓制一二,一旦離開,就戾氣盡現,早晚……王爺,咱們走吧。”
元蒼擎拼命壓抑着沒笑出來,“好。”
趙公公這回是信了十之八九,嚇的臉發青,手發抖,等回過神來,木紫槿和元蒼擎早沒影了。
“紫槿,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元蒼擎攬着木紫槿,要不是岳母大人才離世,他一定會笑出來。
木紫槿冷笑,“對,我就是故意的!宣德老兒父子打什麼主意,別以爲我不知道,我絕不能讓你有把柄落在他們手裡!”
元蒼擎感動而愧疚,“我應該爲岳母大人報仇。”他實在沒想到,元玉璃會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而皇兄更是一味袒護,剛剛那股火燒的他五內皆燥,如果不是木紫槿阻止,他一定會大開殺戒。
木紫槿咬牙,“仇當然要報,但不是現在!宣德老兒想逼你反,好給你安個罪名,我就偏不如他的意,”說罷她冷笑一聲,“元玉璃不會有好下場,等着看吧!現在咱們不要輕舉妄動,王爺,聽我說。”
元蒼擎低下身來,聽她嘀咕了幾句,眼眸中射出精光,“妙計。”
現在雖然不用直接動手殺元玉璃,不過還是得小心,方纔皇兄話裡的意思,分明還想把紫槿給牽連進去,爲的還是想逼他出手,看來有些事情,是得快些進行了。
“什麼?木紫槿真這樣說!”宣德帝大驚,越看元玉璃越覺得可怕,臉色已鐵青。
元玉璃又驚又怒,“父皇,你怎麼能聽信木紫槿那妖女的話呢?她、她根本就是不忿兒臣殺了木家的人,所以故意胡說八道,離間父皇和兒臣,父皇千萬不能相信啊!”
趙公公退到一邊,或許也是先入爲主,總覺得元玉璃的臉變着變着就成了凶神惡煞,他都不敢多看。
“玉璃,你不用多說,朕自有主張。”宣德帝的態度果然立刻生冷起來,怪不得玉璃從小就身子不好,剛一回宮就變的如此殘忍好殺,原來是那個什麼遮的轉世!
照這麼說,他只要留在宮中,就一定要不停地殺人了?這絕對不行,萬一哪天他殺到自己頭上來,那怎麼辦!
“父皇,木紫槿是在挑撥離間啊,父皇千萬不能相信!”元玉璃這才慌了,一邊劇烈咳嗽一邊求情,“父皇……大皇兄,你快跟父皇說,木紫槿是胡說八道的,大皇兄!”
元玉琅涼涼地道,“這個我可不敢多言,我又不會看星相命理。”
宣德帝陡然想起弄影殿那場大火,對木紫槿的話就越發深信不疑了,大聲喝道,“來人,即刻準備馬車,將玉璃送回寺中!”
“遵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