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川晚間一回到崇慶殿,顧蘊便告訴了他丁氏有孕的消息,“……算來正是二人新婚那幾日有的,十一哥倒是個厲害的,十一嫂也是個有福氣的,本來她剛來時,還愁容滿面,話還沒說上幾句,便忍不住大哭了一場,沒想到竟有這樣的大喜事等着她,她離去時情緒就不只是好一點半點了,這樣也挺好,有了孩子,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十一哥沒回來之前,總算可以不必見人,自然也不必日日胡思亂想了。”
什麼叫‘十一哥倒是個厲害的’?
宇文承川本來聽得宇文策終於有後了,於公於私心裡都是很高興的,一聽這話又不爽了,偏還不好表現出來自己打翻醋罈子了,蘊蘊什麼都不知道,一定會想着,這傢伙也太小氣了罷,連這都要跟人十一哥比……
於是只能佯怒道:“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不厲害,讓你成親那麼久後,才懷上身孕了?你等着,等你生下孩子出了月子後,不出一個月,我就讓你再次懷孕,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聽得顧蘊是哭笑不得:“人家跟你說正事呢,怎麼扯到這上頭了,懷如今這個就夠我辛苦了,這還沒生呢,你已經在計劃下一個,你是打算累死我啊?我不管,到時候你要生自己生去,我反正得養上兩三年的再生了。”
宇文承川聞言,也反應過來:“對哦,是不能生了立刻又再生,我這都素多久了,好歹也要過上一段時間荒淫無度的日子後,再生也不遲啊,不過,誰說證明我厲害只能以生孩子來做標準了,你就等着到時候我收拾你罷!”
說得顧蘊越發笑個不住,夫妻兩個少不得耍了一回花槍,顧蘊才正色道:“這樣的大喜事,殿下還是儘快傳信給十一哥,讓他也高興高興的好,指不定他一高興,就有如神助,把瓦剌賊子打了個落花流水呢?”把白日與丁氏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宇文承川點頭道:“我回頭就傳信給他,只盼他真能人逢喜事精神爽,儘快打場勝仗罷。今兒早朝時,好些臣工又提出起復永嘉侯了,我瞧皇上也是越發心動了,十一哥再不打場勝仗證明一下自己,只怕我們就真壓不住起復永嘉侯了!”
說到這個,顧蘊也笑不出來了,只能安慰宇文承川,也安慰自己:“十一哥一定能儘快打勝仗的,殿下放心,一定能的!”
可前提是,得給宇文策足夠的時間足夠的機會啊,若永嘉侯在他還沒證明自己之前,便成功起復了,他只怕以後都再沒有證明自己的機會了,——也不知道前世他到底是怎麼才撐到最後,成就了自己一番豐功偉業的?
如此又過了幾日,許是老天爺終於聽到了東宮一系上下的禱告,遼東又有最新的戰報送呈回京,這回卻不是壞消息,而是好消息,還是大大的好消息。
東征軍主帥宇文策在被瓦剌賊子打了個措手不及後,痛定思痛,表面不動聲色,暗地卻親擇了三千精銳,皆反穿了羊皮襖子,再在襖子外披一白布,馬匹也以白布裹了,還裹了四蹄,不叫其跑動時發出聲音來,趁某夜大雪紛飛時,偷襲了瓦剌賊子的大營。
本來瓦剌攻破山海關,佔了廣寧三城後,就該據城不出的,自古守城容易攻城難,只要他們堅守不出,大鄴的援軍縱來了,一時三刻間,也休想奈何他們。
可瓦剌窮苦慣了,一旦攻破廣寧三城,就跟老鼠忽然有幸掉進了米缸裡,頭一件事便是不管不顧的大吃大喝一氣,纔不會想到以後怎麼樣怎麼樣,更沒有想過要收服大鄴的子民,也慢慢演化成與大鄴一樣的國家,而不再做一到冬日,便看天過活的遊牧民族,端的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激得本就恨他們入骨的三城百姓越發恨他們,情願一死,也不情願留給他們一顆糧食一尺布。
更兼守城的將士雖在城破當日死傷衆多,到底還有幸存的,暗地裡糾結起來,也集成了幾股不小的實力,一到入夜便仗着熟悉地形各種偷襲他們,燒他們的糧草軍火。
所以表面看似瓦剌佔盡了先機,實則卻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他們拿着廣寧三城,倒有些似是捧着雞肋般,食之嫌無味,棄之又嫌可惜了,畢竟他們發動戰爭的本意,說穿了就是爲了能多搶些糧食和值錢的東西,改善一下自己子民的生活,真放手與大鄴一搏,他們還是不敢,也知道自己沒有多少勝算的。
如今被困在三城,邊陲小城,本就不富庶,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該毀的還被毀了個大半,害他們東西沒搶到不說,還得時時嚴以待陣的守城,不能再去搶掠其他地方,更甚者還得從自家運糧草輜重來,實在算不得划算買賣。
瓦剌上下正暗自後悔呢,大鄴的援軍已經兵臨城下了,他們一時是進進不得,退又顯得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能咬牙策劃了一場偷襲,沒想到竟然成功了,什麼天朝神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原來也不過如此!
瓦剌衆將士都被這場勝利弄得飄飄然起來,搭在城外專放糧草輜重的營帳四周便不自覺放鬆了警惕,至於他們何以會將糧草輜重都搭在城外,還分了不少將士駐守城外,而沒有進城,卻是他們的二王子下的令。
瓦剌的這位二王子年紀雖不大,今年只得二十餘歲,卻是個有野心有見識的,又深得瓦剌如今的可汗,他的父親寵愛,此番瓦剌忽然犯邊,打了大鄴一個措手不及,就是他向瓦剌大汗出的主意,說遼東才換了總兵,正是最好的時機,還說瓦剌就這樣常年遊牧下去哪有什麼前景可言,當然要讓他們像韃靼那樣對大鄴俯首稱臣,也不可能,但他們完全可以割據一方,以後慢慢變成與大鄴一樣的國家嘛。
奈何這位二王子雖有見識,他的長兄、瓦剌的大王子卻處處與他過不去,惟恐再這樣下去,將來自己可汗的位子就真要被弟弟搶去了,所以凡是二王子主張的,他一律反對,凡是二王子反對的,他一律拍手叫好。
這也是瓦剌大軍攻入廣寧三城後,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主要原因,誰讓二王子要下令不許擾民更不許作惡的,大王子偏就要讓自己的手下反着來,二王子其奈他何?
眼見己方的將士將好好兒的城池弄得面目全非,二王子雖氣得恨不能殺人,也只能強忍着,這種時候,正是該一致對外的時候,自家先窩裡鬥了算怎麼一回事兒?只能下死令讓半數以上的將士退守至了城外,以免與大鄴百姓雙方的矛盾再激化,也有防着大鄴的殘兵遊勇再偷襲他們,燒他們糧草的意思,再讓他們偷襲下去,大鄴的援軍不用發力,他們自己就先要餓得退回老家了。
這纔會給了宇文策反擊的機會,直接便帶着三千精兵,趁着夜黑雪大,悄無聲息的抵達了瓦剌大軍的大營前,第一件事便是放火燒了他們的糧草,報了先前的仇。
瓦剌將士倒也警醒,話說回來,這麼大冷的天,連日都吃不飽穿不暖的,也的確睡不安生,是以糧草才一着火,便立時清醒過來,整隊抗敵了。
奈何宇文策麾下將士都披着白布,雪又下得大,往地上一僕,便分不清哪裡是人哪裡是雪了,弄得瓦剌將士很是被動,一度連招架之力都沒有,更別說還手了。
宇文策卻也知道見好就收,將瓦剌的糧草燒得大半,——反正對方沒了糧草,再設法斷了他們的補給,他們便負隅頑抗不了多久了,又傷了對方不少將士,眼見對方已開始往城內撤退,並下令放箭後,便下令撤退了,待連夜趕回自家大營一統計,己方只折損了幾十兵士而已,算得上大勝了。
大勝了這一仗還是次要的,關鍵大鄴從上至下將士的軍心一下子都高漲起來,對宇文策這個主帥也終於開始發自內心的敬服了,原來這位尊貴的世子爺,是真能吃苦,也是有真本事之人,難怪當初敢自請掛帥,難怪這麼多年來,皇上會那般重用於他,他實在當得起皇上的器重!
消息傳到盛京,皇上不用說自是龍顏大悅,當即便呵呵大笑道:“這纔是我們宇文家兒郎應有的氣勢和威風!”又贊榮親王,“皇弟不但爲自己,更爲朕,爲大鄴養了個好兒子啊!”
榮親王一臉的與有榮焉,嘴上還要謙虛:“他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都是素日侍駕御前,耳濡目染學到的,也是皇兄願意信任他,給他機會,不然他縱是千里馬又如何,沒有伯樂慧眼識珠,也只能泯然於馬羣中而已。”
對着皇上是不謙虛也得謙虛,對着別人,尤其是那些個口口聲聲要起復永嘉侯,甚至說宇文策有罪,理當儘快押解回家的臣工,可就沒這麼好的修養和氣度了,直接冷笑道:“當初都是誰說本王兒子指揮不力,該押解回京論罪的?哼,不過一場小小的敗仗罷了,就立時給整場戰役都蓋棺定論,給本王的兒子定了罪,如今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口口聲聲起復永嘉侯一個罪臣,也不知道到底是存的什麼心,再不然就是收了誰的好處?以前的事,本王便不與你們計較了,以後再讓本王聽到你們非議本王的兒子哪怕一個字,都休怪本王不客氣!”
榮親王身份尊輩分高,聖眷還隆,本身又是個談正事時比誰都正經,混不吝起來連皇上都得讓三分的主兒,何況身份本就比他低的文武百官?見他直接把話挑明瞭,不由都有些訕訕的,先前他們還可以以宇文策的確打了敗仗爲由據理力爭,如今宇文策已經轉敗爲勝,而且勝得那般漂亮,便掛帥的永嘉侯,也未必能做得這般好,那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一個不小心讓榮親王給瞄上了,做了殺雞給猴兒看的那隻雞,可就不只是老臉丟盡的問題了,指不定官爵乃至身家性命都得一併賠上,屆時還能指望誰出面撈他們不成,還是趁早抽身爲妙,反正法不責衆,大家都不肯出這個頭,總不能將所有人都怪上罷?
便都低下了頭去,不敢再看榮親王一眼,更別說接榮親王的話了。
榮親王這才冷哼一聲,滿意的收回了視線,看向宇文承川笑道:“還要多虧太子殿下那般信任你十一哥,數度爲他據理力爭,不然他也沒有這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等他凱旋歸來,皇上爲他擺慶功酒時,本王一定讓他好生敬太子殿下一杯。”
宇文承川忙笑道:“榮王叔言重了,孤不過就是就事論事罷了,關鍵還得父皇慧眼識珠,十一哥有真才實幹,否則孤便是說幹了口水,說啞了嗓子,父皇不肯再給十一哥機會,或是十一哥只是紙上談兵,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大勝。”
對這場勝仗,皇上與榮親王已夠喜悅和慶幸了,但比起宇文承川來,依然還要差上那麼一二分。
本來宇文承川都已在想着,再過幾日還沒有好消息傳回盛京的話,他就不得不讓十一哥出動牀弩硬行攻打廣寧三城了,屆時縱然他們取得了夢寐以求的勝利,牀弩卻也曝光了,那他們的勝利自然也將大打折扣,於以後朝堂的形式會產生什麼影響,就更是不可估量,雖不至於到飲鴆止渴的地步,卻也讓人高興不起來就是了。
萬萬沒想到,十一哥竟這麼快便反敗爲勝了,真是太漂亮,也太及時了,如今東征軍必定士氣大漲,那取到最終的大勝,也不過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而已!
以致稍後回到東宮,宇文承川臉上的笑都還一直掛着,看得東宮上下是齊齊鬆了一口氣,總算太子殿下心情好轉,雨過天晴了,他再這樣除了在太子妃娘娘面前以外,在誰面前都黑着臉,他們晚間都要做噩夢了。
顧蘊自然也已收到好消息了,一看宇文承川滿面春風的進來,便笑道:“看罷,我就說十一哥一定能打勝仗的,殿下早前還不信呢,如今總相信了罷?”
宇文承川笑道:“我哪裡不相信了,對十一哥的能力和本事,我可是從來沒懷疑過的,我只是不知道勝利到底什麼時候纔會來,也怕其他人暗地裡拖他的後腿罷了……行行行,我沒你眼光好,沒你慧眼識珠,太子妃娘娘看人眼光最準了,這總行了罷?”
顧蘊嬌嗔道:“什麼叫這總行了罷,說得多勉強似的,本來就是事實嘛。也不知道十一哥是不是收到十一嫂有喜的消息後,纔有如神助打了這場勝仗的?只可惜十一嫂纔剛有喜,離生產怎麼都還得七八個月,不然聽到自己有兒子了,十一哥必定更高興,一高興之下,將瓦剌趕回老巢算什麼,滅絕了他們也不是什麼難事!”
宇文承川聞言,笑容反而淡了幾分,道:“十一嫂離生產雖還得七八個月,未必她生產時,十一哥就回來了。此番瓦剌是吃了虧,到底如今守城的是他們攻城的是我們,自古都是守城容易攻城難,十一哥此番除了有戰報送回盛京,還私下給我送了信,說形式仍不樂觀,瓦剌的二王子着實是個厲害的,遇襲的次日一早,便着人往城牆上澆水,當地本就比盛京冷得多,十一哥率兵偷襲當日,還下鵝毛大雪呢,連滾水澆到牆上尚且立刻就要結冰,何況冷水?簡直等同於將廣寧三城給罩了一層大冰殼子,便是我們出動牀弩,牆上滑溜溜的,怕也攻不上去。”
“竟還有這樣的事?”顧蘊聞言,也笑不出來了,“那那位二王子倒真是個人物,怎麼早前我們的將士就沒誰想出這個法子來呢,不然也不至於破城了,如今竟是生生要等到天氣暖和了,再攻城不成?”
宇文承川皺眉道:“暫時看來只能如此了,不過據十一哥說來,那位二王子與其兄大王子很是不合,一個野心太大,一個草木皆兵,甚至到了在瓦剌可汗面前,都不遮掩的地步,指不定能找到可乘之機分化他們兄弟,再個個擊破也未可知,且如今看似他們守城佔了先機,其時卻不然,那麼多張嘴要吃要喝,城裡連搶都沒得搶,城外的糧草又被燒了大半,只要斷了他們的供給,他們又還能撐多久?你也不必憂心,總之如今局勢於我們怎麼也比於瓦剌有利了,取得最終的勝利,不過是時間的早晚問題而已。”
頓了頓,又展顏笑道:“這話我也就與你說說,與別人是一個字都沒說的,你也仔細別說漏了嘴,在人前也記得高高興興的。本來打了勝仗就是高興的事,時時都在好了還想更好,人也趁早別活了,你不是常說一句話,知足才能長樂嗎,雖然用在這裡有點不那麼應景兒,意思卻是那麼個意思。”
顧蘊一想,可不是這樣嗎,若此番宇文策仍戰敗了,他們一樣得過日子,何況如今他還勝了,那他們更該高高興興的過了,不然宇文策在前方拼死拼活又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讓他們這些自己人能過得更好嗎?
於是笑道:“那我聽你的,人前人後都高高興興的,反正愁眉苦臉十一哥需要時間才能徹底勝利,高高興興也需要時間,那我們何不高高興興的過日子?暗香,暗香,晚膳得了嗎?加幾個菜,再燙一壺酒來,殿下今兒要好生喝兩杯。”
宇文承川忙揚聲補充道:“記得加一個桂花糖藕。”
換來顧蘊嬌嗔的一瞪:“前兒才吃了這道菜呢,怎麼今兒又吃,王太醫可說了,甜食吃多了不好了,你忘記以往牙疼時,你都說什麼了?”
說得宇文承川訕訕的:“這不是今兒高興嗎,今兒吃了,這幾日,不是,這個月都不吃了,這總行了罷?”
“這個月本就只有二十八天,而且今兒都二十號了,又還剩幾天呢……”
夫妻兩個討價還價起來,說着沒有營養而瑣碎的話,屋裡的氣氛卻越來越溫馨了……
這邊廂宇文承川與顧蘊夫妻兩個倒是一派的柔情蜜意,彼時永嘉侯府內,永嘉侯與二皇子甥舅兩個對坐着,臉色就要難看得多了。
“……誰能想來他宇文策竟真有這個本事,這麼快便以一場勝仗證明了自己,如今不但軍心大漲,將士信服,朝中也再沒人敢質疑他呢?他也未免忒好命了,真是可惡!”二皇子方纔見到永嘉侯時,已經說過這番話了,如今再說起來,依然忍不住咬牙切齒。
說完見永嘉侯不說話,又恨聲道:“更可惡的是,他竟一早就與那個婢生子打得火熱了,可恨我們竟一直到如今才發現,若是一早發現,一早便結果了他,又怎麼會有今日的糟心?”
永嘉侯心裡比二皇子還要難受,但到底養氣功夫比二皇子到家,還能平緩的說道:“殿下如今再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須知這世上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如果,還是好生想想以後該怎麼辦罷!”
二皇子在自己的臣下面前,倒還勉強能時時保持一副英明睿智的樣子,在永嘉侯面前,他卻跟個剛學步的孩子似的,每往前挪出一小步,都得先看大人的意思,也是因爲他如今已完全六神無主,再不想自己拿主意,只想有得人靠,就先靠着了,聞言忙道:“不知舅舅有何高見?我都聽舅舅的。”
永嘉侯聽得這話,着實想沒好氣的回二皇子一句,如今是我還在,你可以事事都問我的意思,等我哪日不在了,你怎麼辦,又該問誰的意思去,難道你一輩子都這樣不成?
可到底這個外甥不是普通的外甥,他不能想自己兒子似的,想怎麼罵,就怎麼罵,何況這事兒也不是一蹴能就的,還是等以後慢慢再說他罷。
遂沉聲道:“如今我想要起復,怕是再沒有任何機會了,本來瓦剌就不是大鄴的對手,這場仗換誰掛帥去打,取得勝利都是必然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傷亡和損失大小的問題罷了。我一開始就沒想過宇文策能一敗到底,我想的只是趁他剛到遼東之初,還沒站穩腳跟,多打幾場敗仗,便不能讓我起復掛帥,能讓我去做個副帥也是好的,那我就有法子將那一萬人慢慢過了明路,而且既已起復了我,打完仗後再想將我擱置不用,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只可惜宇文策果然是個人物,竟這麼快便打了勝仗,也難怪當初他敢毛遂自薦,太子又敢那樣力保他,原來是知道自己有金剛鑽,纔敢攬着瓷器活兒啊!”
只要宇文策再多打一兩場敗仗,或是再等上幾日十來日的纔將好消息傳回盛京,再加上輿論的導向,他起復的事便能板上釘釘,便主帥不可能,副帥的可能性也是大大的。
奈何時不待他,連幾日十來日的時間都不肯給他,果然宇文承川是天命所歸嗎?不,他絕不承認,寧死也不會承認!
永嘉侯說完,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已決定,明日便暗中離京,悄悄聯絡我昔日的至交下屬去,如今看來,我們已是徹底沒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了,可總要找個最合適的時機,且僅靠那一萬人,也是成不了事的,拼着我這張老臉,應當還是能替我們再拉些人馬來的。何況殿下不是說,已查到韓卓的確有家眷,而且家眷應當在凌雲峰嗎,也不知道這事兒與枯竹大師有沒有牽連?換了別人去,我也不放心,就由我親自走一趟罷。”
二皇子聞言,又是緊張又是欣喜,如今這樣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日日都活在忐忑不安裡的日子,他是一日都不想再過了,因忙說道:“只要有舅舅在,我便沒什麼可怕的,舅舅怎麼說,我便怎麼做。只是也不能全讓舅舅一個人勞累,我也多少要做點兒什麼,才能心安哪。”
永嘉侯聞言,想了想,道:“殿下明面上只須維持現狀即可,暗地裡卻要與四皇子加緊研製改良那火藥火器了,便不能改良到預期的威力,也要做出一些成品來,好歹聊勝於無,屆時沒準兒便能派上大用場。”
二皇子忙點頭應了:“舅舅放心,我理會得的。”
永嘉侯便又道:“殿下還得讓皇子妃先討得老蕭的一句準話纔是,所幸如今有了琅哥兒,老蕭便不爲殿下,只爲自己的外孫,應當也會全心全意支持殿下的。”
二皇子妃於二月上旬爲二皇子生下了嫡長子,便是永嘉侯口中的‘琅哥兒’了,二皇子有多喜悅與慶幸,可想而知,如今聽舅舅提到兒子,眼角眉梢都不自覺溢滿了笑意:“舅舅放心,我岳父他一定會全心全意支持我的。”
當下甥舅二人又低語了一陣,二皇子才趁夜離了永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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