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我要交代,我還要問她要交代呢,把這樣一個心腸歹毒之人賞與我做枕邊人,到底是何居心?就怕她不敢問!”宇文承川冷哼。
這倒也是,狗咬了人,自然該問狗主人的責任,顧蘊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順着宇文承川的話,說起秦良娣臉上的傷來:“我瞧她的傷很是嚇人,不會有什麼大礙罷?就算騰驥衛那樣的地方更看重人本身的能力,可哪個女孩子又能真不在乎自己容貌的,你可千萬不能讓秦良媛爲了完成任務,就不惜一切代價啊!”
宇文承川聞言,笑罵:“你想什麼呢,我是那樣的人嗎,她雖只是我的下屬,首先卻是一個人,我若不拿下屬當人看,你以爲他們會那樣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追隨我嗎?你放心罷,她臉上的傷也就瞧着嚇人,其實卻不全是因爲被滾水燙了所致,而是用了一種沾了熱水便會起泡的藥粉,至多十天半個月的,也就能全部消散了,絕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顧蘊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想着等將來我們大業得成後,放秦良娣出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不拘是嫁人還是怎樣都好呢,萬一毀了容貌,豈非害了她一輩子?不過若男人只是以貌取人,那也不值得她託付終生,罷了,如今說這些還爲時尚早,且以後再說罷。”
“騰驥衛裡倒也不是沒有娶妻嫁人的先例,不過一百個裡也未必能有一個,尤其是有特殊技能的那種,因爲有了家人有了孩子,就有了牽掛,執行任務時也不能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這點上女人比男人更容易動搖……”宇文承川沉吟道。
顧蘊接道:“所以我才說要等我們大業得成之後呢,到時候任何大情小事你都可以說了算了,自然也就可以有更多先例,規矩什麼的也都可以越來越有人情味兒了。不止秦良娣,還有妙貴嬪,甚至徐良娣幾個包括今日被打入了冷宮的胡氏,將來若有可能,我都希望她們能有一個相對好些的結果,說到底,她們都不容易,但有別的出路,誰又真的願意明知是火坑還義無反顧的往裡跳呢?當然,前提是她們得安分守己,若她們不安分,我也絕不會姑息!”
在宮裡久了,她發現自己的心反倒比以前軟了。
不過話說回來,以前她也沒像現在這樣,接觸到的動輒便是要人命的人和事,也就難怪她會心軟了,其實不是她心軟,而是她終究還有自己的底線,終究還做不到視別人的性命爲草芥。
宇文承川就一把將顧蘊抱了個滿懷,這樣一個愛憎分明,卻又始終保持着善良初心的好女人,叫他怎麼能不愛?
他很慶幸即將相伴自己一生的人是她,而不是其他假仁假義,佛口蛇心,譬如後宮和東宮所有妃嬪之流的女人,不然他在外面已看厭了形形色色戴着面具的人,回家來還要繼續面對一張假面,這人生就算坐擁四海,又有什麼意思!
胡氏被打入冷宮之事傳到景仁宮後,宗皇后果然勃然大怒,叫了吳貴喜來便喝道:“即刻去東宮把太子和太子妃給本宮傳來,本宮倒要問問,他們問都不問本宮一聲,便把本宮賞的良娣打入冷宮,到底將本宮這個母后置於何地!”
是早朝後特意來景仁宮給她請安的三皇子及時勸住了她:“那胡氏再是母后所賜,進了東宮,前程生死便都掌握在那個婢生子和顧氏手裡了,他們兩個一個是夫主,一個是主母,本就擁有對自家所有姬妾生殺予奪的權利,母后憑什麼管這事兒?也不怕人說您手伸太長,何況還是胡氏有錯在先,聽說那婢生子的新歡半張臉都已不能看了,還有什麼證據比這個更直觀更有力的,您當不知道有這事兒還來不及呢,還想興師問罪,您是惟恐那個婢生子沒機會問您把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人賞與他,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
好說歹說,到底勸得宗皇后將吳貴喜打發了,不再提即刻傳宇文承川和顧蘊過來問罪的話,可終究還是餘怒難消,恨聲道:“可打狗尚要看主人呢,他們這樣不把本宮放在眼裡,本宮以後在後宮還有什麼威儀可言!”
三皇子蹙眉沉聲道:“打狗是要看主人,可主人也要看那狗有用沒用,值不值得爲她出頭張目,那胡氏擺明了是個沒用的,進東宮都半年多了,那個婢生子也正眼不瞧她,留着何用?不但她,徐氏幾個母后也趁早放棄算了,那個婢生子始終不肯碰她們,她們縱有千般心計萬般手段,也是徒勞,既然分化不了他們夫妻,不能讓他們反目成仇,那就從根子上來解決問題,顧氏和新進東宮的秦氏,要賞她們一貼好藥,那個婢生子更要找機會賞他好藥,總不能以後東宮每新進一個女人,我們便動一次手,次數一多,難保不出岔子。”
一個不能承嗣的皇太子,還有什麼資格承繼大統,早年皇上因爲多年無子,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朝中又因此明裡暗裡生了多少事端,皇上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宗皇后微眯着眼睛點頭道:“你這個法子聽着是好,可實施起來卻不容易,顧氏來給我請安這麼多次,從來沒真正喝過一口我宮裡的茶,點心果品什麼的也是淺嘗輒止,甚至不嘗,我要如何下手?就更不必說秦氏了,她連來給我請安的資格都沒有,若在東宮的日常供給上動手腳,一旦被查了出來,可就是現成的鐵證了。要對那個婢生子動手就更不容易了,早年我們下過那麼多次手,他都逃過了,焉知這一次他逃不過,一旦打草驚蛇,以後再就動手,就越發沒有機會了。”
三皇子道:“所以我才說既要對顧氏和秦氏下手,又要對那個婢生子下手呢,雙管齊下,總有一邊能成功,這事兒母后只管交給我來想法子,指不定我法子還沒想出來,進京告御狀的兵士已先抵京,將他給拉下馬來,讓他再無翻身之日了呢?”
宗皇后道:“若真如此當然就最好了,就怕跟上次似的……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這一次我們一定能成功的!”
話雖如此說,到底還是沒忍住又叮囑了三皇子一句:“不過方纔說的事,你也得抓緊時間想法子纔是,到底……有備無患。”
三皇子何嘗不擔心此番就跟前番似的,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偏就來萬一?一臉凝重的應了:“母后放心,兒臣理會得的。”見時辰不早了,方辭了宗皇后,出宮去了。
翌日顧蘊去給宗皇后請安時,宗皇后果然如宇文承川所說的那樣,沒找她的麻煩,只淡淡問了一句:“本宮聽說,昨兒你宮裡的胡氏因爲惹惱太子,被打入冷宮了?”
待顧蘊應了:“回母后,確有其事,不過胡氏不是因惹惱太子殿下,而是借教引秦良娣規矩之機,將一盞滾茶悉數潑在了秦良娣的臉上,致使秦良娣半張臉受損,還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之事,才被太子殿下下令廢了的,胡氏自己也已承認,自己是因爲一時妒恨攻心,所以纔會潑了秦良娣。太子殿下事後還與臣媳說,胡氏到底是母后所賜,就算看母后的面子,也不該罰她那麼重的,可又怕不罰她難以服衆,更怕事情傳開後,不明真相的人會說母后包庇縱容胡氏,於母后的清名有損,所以只能將她打入冷宮,以儆效尤,還請母后明鑑。”
宗皇后雖黑了臉,卻也忍住了沒有對顧蘊惡言相向,不鹹不淡的說了一番話:“胡氏雖是本宮做主賜給太子的,人一旦進了東宮,便是東宮的人了,與本宮再無瓜葛,本宮又怎麼會包庇縱容她,不止胡氏,徐氏馬氏幾個也是一樣,但凡犯了錯,你們當罰就罰,不必看本宮的面子,本宮難道會看重幾個嬪妾勝過看重自己的兒子兒媳不成?只是一點,一個巴掌拍不響,那秦氏在此事中,就真一點責任也沒有嗎,太子妃回去後,也該好生管教管教她纔是,她才進宮兩日呢,就弄得服侍太子的老人兒被廢了,她位卑言輕被人說‘狐媚惑主’事小,若累得太子被人說‘不念舊情’,事情可就大了。”
便把話題岔開,與陳淑妃賢妃韻妃幾個商量起明兒過節的事宜來,倒讓顧蘊有些可惜,她都已做好迎戰,並且大殺八方的準備了好嗎,誰知道臨要開戰了,對手卻臨陣退縮了,可真是掃興哪!
她卻不知道,宗皇后心裡這會兒已快要慪死了,這才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呢,昨兒稷兒才說她對東宮問罪的結果極有可能是被倒打一耙,結果顧氏個小賤人就真指桑罵槐,說她縱容包庇胡氏那個沒用的東西來了,實在可惡可惱至極。
怨恨之餘,還有幾分後怕,東宮兩口子都不是好東西,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的,她昨兒若真傳了他們,事情還不定鬧成什麼樣兒,他們不要臉,不愛惜名聲,她卻不得不愛惜羽毛,罷了,她大人大量,暫且不與他們一般見識,總歸他們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連宗皇后都對胡氏被廢之事保持緘默,擺明不過問了,東宮一衆妃嬪自然就更沉默了,原來她們還抱着最後一絲僥倖的希望,皇后娘娘一定不會不管這事兒的,那她們的將來就總還有一線希望,可如今看來,她們哪還有將來可言?
亦連徐良娣自問自己絕非胡氏那樣的蠢貨,自信自己一定會找到機會殺出一條錦繡大道來的,如今一顆心也已跌倒了谷底,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太子殿下是那樣的絕情,太子妃又擺明了與太子殿下一條心,她上哪兒找機會去?如今擺明了是做多錯多,做少錯少,不做不錯,她還是繼續“病”下去罷,總歸看太子妃的心性與爲人,對安分守己的人,還是願意給一條生路的。
於是等顧蘊從景仁宮回到崇慶殿,就先後聽說了徐良娣又犯了‘老毛病’,請顧蘊儘快給她請一個太醫,馬良媛幾個則或親自或打發體己宮女過來,問錦瑟卷碧要她的衣裳鞋襪尺寸,說是要給她做衣裳鞋襪之事。
顧蘊不由笑了起來,一個個早這麼識時務多好,非要見了棺材才掉淚,不過好歹比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好,以後且交由秦良娣去煩這些事罷,她總算可以有空閒做點自己愛做的事了。
次日便是端午節,整個皇城都掛菖蒲艾蒿,薰蒼朮白芷,內務府還有特製的五毒荷包送到各宮各處,節日的氣氛十分濃厚。
顧蘊一大早便起來按品大妝了,內外命婦四時八節都得去景仁宮朝賀,端午節自然也不例外。
等她妝扮得差不多了,宇文承川也收拾好了,她於是給宇文承川親自戴了自己繡的五毒荷包,夫妻兩個又坐下各自吃了一隻糉子應景兒,才離了東宮,分頭往乾清宮與景仁宮而去。
皇宮上下沉浸在節日的喜慶氣氛裡,整個盛京城大大小小的人家自然也是一樣,在護城河南城的開闊地帶,今日還有賽龍舟,除了每年正月的燈會,也就這個項目最讓民衆們喜歡且津津樂道了。
建安侯府的上房內,彼時卻絲毫過節的氣氛也沒有,卻是董無忌說什麼也不肯讓顧葭進宮朝賀,而只肯讓董太夫人進宮,至於理由,“……今日親朋族人們都要登門赴宴,你不留在府裡打點一應瑣事,難道讓母親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還要親自勞神勞力嗎?”
顧葭一身侯夫人的誥命大妝,遠遠瞧着倒也有幾分侯夫人的架勢,但離得稍微近些,便能看到她其實瘦得根本撐不起身上的大禮服,一張尖尖的臉這會兒更是氣得通紅。
冷笑着恨聲道:“我留在府裡打點一應瑣事?多早晚府裡的事輪到我這個侯夫人打理了,不都是你那位二夫人在打理嗎,我在不在府裡,又有什麼差別?說到底不過是方氏妒忌我能進宮,她卻只能窩在建安侯府後院的這一方小天地裡,連府門都不得踏出半步,你心疼賤人,所以爲她出頭張目,不肯讓我進宮罷了,還好意思搬出母親來!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你除非打殺了我,否則今兒這宮我是進定了!”
她這個建安侯夫人已經當得夠窩囊夠憋屈了,明明就是建安侯府的當家主母,第一女主人,卻要看一個賤妾的臉色過日子,若不是她手裡多少還有點銀子,如今已不定被作踐成什麼樣兒,以建安侯夫人的身份四時八節進宮朝賀,已是她唯一能壓倒方雪柔那個賤人的時刻了,董無忌想將她這唯一得意的時刻、想將她身爲建安侯夫人唯一僅剩的榮耀都剝奪,除非她死!
董無忌的確是因爲方雪柔昨兒又哀哀的與他哭訴:“明兒端午節夫人又要進宮去了,我也知道我這樣的身份,如今能有表哥你的全心愛護,已是萬幸,本不該再奢求旁的,可夫人每次朝賀回來,見了我都要話裡話外的奚落我,說我卑賤之身,這輩子都別想踏進宮門一步,有一次還當着柏兒的面這樣說我,如今是柏兒還小,等他再大上幾歲,我在柏兒面前可要如何自處?”
纔會起了不讓顧葭進宮,改讓董太夫人進宮朝拜念頭的,可這話他縱再不待見顧葭,也不至於傻到當着顧葭的面承認,尤其如今他與顧葭已有了夫妻之事,他已不若先時那般厭惡她了,因沒好氣道:“你胡說八道什麼,這又關雪柔什麼事,你爲人妻爲人媳的,難道順從夫君孝敬婆婆不是本分嗎?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留在府裡,母親進宮朝賀!”
說完便要拂袖而去,卻被顧葭搶先一步堵了門,冷笑道:“行啊,我不進宮可以,你讓方雪柔立時把對牌和賬本都給我送過來,我就不進宮,否則一切免談!”
董無忌聞言,不由越發惱怒起來,一連喘息了幾口才道:“看來我給你三分顏色,你就忘記自己是誰,又忘記建安侯府只有誰說了能算了,你記性不好沒關係,我再告訴你一遍,這裡是建安侯府,一切都得我說了算!你們幾個賤婢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服侍夫人更衣卸妝?”
屋裡侍立的幾個丫頭卻動也不動,隻眼觀鼻鼻觀心的低着頭,就當沒聽見他的話一般。
董無忌這纔想起,顧葭院裡的丫頭婆子都是她之後自己花銀子買來的,身契都在她手裡,月錢也是她自己發,根本不聽府裡顧葭以外任何人的話,更可惡的是,其中還有兩個婆子竟是自鏢局裡僱來的,等閒三五個大漢都近不了身……本就鐵青的臉就更是青中帶紫了,怒聲喝道:“你別以爲你有個太子妃姐姐,別以爲如今我待你有幾分好顏色了,你就可以騎到我頭上了,信不信我今日便上摺子摘了你的誥命!”
顧葭毫不示弱:“你上啊,上啊,看你能不能如願!我那太子妃姐姐是不拿我當妹妹,可任誰也改變不了我是她妹妹,我身上流着與她一樣血液的事實,你有種就真摘了我的誥命,看她到底會不會降罪於建安侯府,看你會不會吃不了兜着走!”
以爲彼此有了夫妻之實,她就會凡事順着他了?做夢,她不過只是想借個種而已!
兩個人正吵得不可開交,董太夫人的貼身嬤嬤過來了,屈膝行禮後道:“太夫人身子不舒服,而且太夫人到底孀居多年,若夫人提前報了產育或是病得實在起不來身也就罷了,太夫人還好進宮去朝賀,可夫人明顯好好兒的,所以太夫人的意思,還是讓夫人進宮去即可,夫人這便出發罷,省得誤了時辰。”
董太夫人想得比董無忌又要多一些,如今兒子不與顧葭圓房也已圓了,那生下孩子的可能性便極大,待有了孩子,雲陽伯就算看在外孫的份兒上,也定會給女婿謀一個前程的,那自家兒子豈不就終於不再只是一個光桿侯爺了?顯陽侯府是不待見顧葭,雲陽伯待她還是有幾分父女情的。
所以,至少面子上該給顧葭的體面,她還是願意給的,雖然她比之早前,反倒更厭惡顧葭了。
顧葭終於在董太夫人難得的支持下戰勝了董無忌,可她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噙着一抹冷笑請董無忌與董太夫人的貼身嬤嬤先出去:“我還要收拾一下,就不送侯爺與佟嬤嬤了,侯爺與佟嬤嬤請罷。”
不待二人離開,又吩咐自己那兩個自鏢局請來的婆子:“我不在期間,看好門戶,等我回來,我院裡哪怕是少了一根草,我也惟你們是問!”
把董無忌氣了個倒仰,她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說他堂堂侯府,竟還有賊,所以她不得不找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回來看守門戶嗎,他是硬奪過她一次野山參,可那也是因爲事出緊急,人命觀天,她至於自此後便防賊似的防她和闔府上下的人嗎,建安侯府再不濟了,也是堂堂侯府,他再不濟了,也是堂堂侯爺,她那三瓜倆棗的嫁妝,他還不看在眼裡,更做不出順手牽羊偷雞摸狗之事來!
可他到底還是不敢再對顧葭動手了,他是時常奚落她狗仗人勢,其實上至太子妃,下至顯陽侯府與雲陽伯府就沒人關心她的死活,然就像她說的那樣,任誰也改變不了她身上與太子妃流着一樣血液的事實,事情鬧大了,太子妃哪怕礙於輿論的壓力,少不得也要替她張目,屆時自家可怎麼辦?
只得恨恨的扔下一句:“聖人云惟女人與小人難養,偏你還兩樣都佔齊了,簡直不可理喻!”怒氣衝衝的帶着佟嬤嬤走了。
餘下顧葭看着二人走遠了,才冷哼一聲,扶着青柳的手,也離了自己的院子,往垂花門方向走去,心裡則在想着,顧蘊雖可惡,她的某些手段作風卻值得借鑑,譬如養自己的人,尤其是養幾個會武藝的婆子,就再妙不過了,如今建安侯府上下是讓方氏那個賤人把持住了,可她除了多花一些銀子以外,也並沒有吃過任何實質性的虧,日子其實已比她剛過門那陣子好過得多了不是嗎?
顧葭的馬車還沒離開建安侯府,方雪柔已知道先前上房發生的事了,這會兒就正聽她的貼身丫鬟說這事兒:“……二夫人,如今看來,侯爺根本奈何不得夫人,太夫人小事上倒是向着您,大事上卻始終是向着她的,我們該怎麼辦?”
本以爲侯爺昨夜與她家主子說得信誓旦旦的,今日一定會說到做到,卻沒想到,侯爺根本就是糊弄她家主子的,太夫人也靠不住,誰叫夫人再落魄,終究有個太子妃姐姐,孃家也很是得力,侯爺又不敢休妻呢,哪裡奈何得了她?
方雪柔倒是一臉的平靜與恬淡,一邊輕柔的拍着懷裡正似睡非睡的小兒子,一邊淡聲道:“我早知道侯爺只是說得好聽,其實根本做不到,所以壓根兒沒抱任何希望,我要的不過只是他與顧氏之間越發交惡,越發水火不容罷了。”
可侯爺與夫人從頭到尾就沒有不交惡,不水火不容的時候,不也滾到一張牀上了嗎?丫鬟心裡腹誹着,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遲疑道:“那之後呢,待侯爺與夫人越發交惡越發水火不容之後,我們要怎麼做?”
方雪柔嘴角的笑終於帶上了幾分冷厲:“自然是借她之手,讓侯爺這輩子於子嗣上都再無希望了,她恨毒了侯爺麼,所以連自己還沒有子嗣,自己後半輩子的榮辱都繫於侯爺之身都顧不得,一心要毒死侯爺,所幸侯爺福大命大,僥倖撿回了一條命來,只可惜,以後於子嗣上是再無希望了!哼,當我不知道她心裡打什麼主意呢,以爲只要自己有了嫡子,我的柏兒便再沒有封世子做侯爺的機會,我們母子後半輩子都只能看她的臉色過活了,倒是打得好算盤,也要先看我答不答應!”
貼身丫鬟恨聲接道:“奴婢原以爲她在孃家就算再不得寵,出身再上不得檯面,到底也是侯府千金,誰知道她竟能自甘下賤做出那等不知廉恥之事來,那些手段,連奴婢一個下人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學來的?呸,就這樣她還有臉在二夫人面前擺夫人的架子,當初若非我們府裡出了事,哪輪得到她做建安侯夫人!”
但聽得方雪柔要讓董無忌以後都不能生了,丫鬟還是有些不忍:“不過,二夫人真要對侯爺下手嗎,不管怎麼說,侯爺對您還是極好的,您真不再考慮一下嗎,其實衝夫人下手,效果也是一樣的啊。”
“他對我極好?”方雪柔冷笑:“他若真對我好,就不會在我坐月子期間,顧氏只稍稍使了點手段,便將他勾到自己牀上了!我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我的柏兒和鬆兒考慮,一旦顧氏真有了嫡子,侯爺也好,太夫人也好,你當他們還會多看柏兒一眼嗎?至多此事過後,我加倍對他好也就是了!”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何況爲母則強,男人既靠不住了,她自然要爲自己和兒子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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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到晚上才把字碼完了,不過好歹多點了,我得儘快把焦慮症治好,儘快找回狀態纔是,乾巴爹,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