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清在離開之前看了一眼臨王府,這纔是她的家,她的家不在皇宮。
馬車緩緩駛入皇宮,距離上一次入宮已經有一月,這一段時間當中,她與肖簡意經歷了一段相對來說比較平常的生活,但是從現在開始,這一切平淡都會煙消雲散。
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種凝重的氛圍之中,皇后將她接入景華宮,道:“這次皇上的病來勢洶洶,絕大的因素都是因爲當初呼延月明的藥。那些東西傷了皇上的根本,之後皇上連日勞累,一直沒有緩過來,所以纔會變成如今模樣。”
夏遠清心中一驚,當初只是知道那東西對男子的身子有害,現在看來傷害還不是一般的大,皇后似乎也看出她心中所想,嘆氣道:“其實皇上對呼延月明還是挺喜歡的,所以自己又吃了一些狼虎之藥,所以最後纔會演變成爲如此局面。”
夏遠清擡頭看看皇后,看到的卻是她頭上的五尾金步搖,這是身份的象徵,亦是她所要忍受的痛苦的象徵。
“臣媳知曉了。”夏遠清最終只能夠如此說道,皇后拍拍她的肩膀,道:“其實這次讓你進來只是一個行事,三日之後,本宮就會讓人送你出宮。”
夏遠清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就隨着茗兒去安頓好一切,穿上一般的衣裳來到皇帝的身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皇帝感覺到有人前來,於是就張開雙眼,一雙渾濁的老眼當中略微有些疑惑,夏遠清轉過身來,恭敬道:“皇上,臣婦是夏遠清,不知皇上想要幹什麼?”
皇帝點點頭,指指一邊的茶壺,她點頭,爲他端來一杯水,皇帝在宮女的攙扶之下坐起來,抿抿杯盞當中的水,這才清醒,道:“是清兒啊,朕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次見到你,這亦是朕與你的緣分。”
這個時候的皇帝更像是一個慈愛的父親,他看着她完全不像是皇帝看王妃,而是真正的看一個兒媳婦,他喃喃道:“意兒遇到你也不知是福是禍。”
夏遠清淺笑,道:“皇上在說什麼呢,臣婦是皇上欽賜的臨王妃,這緣分是皇上定的,自然是福不是禍。”
皇帝輕笑,但是隨即又抑制不住地咳嗽:“你倒是有一張巧嘴,朕知曉意兒是真心待你,可是他今後的路決定了,真心並不能將所有的事情盡皆顧及。”
夏遠清低着頭,聰明的什麼都沒有說,皇帝繼續喃喃道:“當年,朕亦是十分喜歡皇后,曾經想着,今後後宮只是虛設,只疼愛皇后一人,可惜……咳咳。”
夏遠清趕緊抵過帕子去,但是拿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帕子之上染血,她心中一驚,但是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將帕子藏起來,道:“皇上與皇后伉儷情深,這一切臣婦都能夠看到。”
皇帝微微一笑,將老眼看向窗外,喃喃道:“只可惜,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出來,唯獨她一人不知。”
皇帝的聲音當中藏着一絲悲慼:“這些
年以來,她的一切朕盡皆知曉,包括呼延月明之事,朕一直縱容她,她卻感受不到朕的情意。”
“皇上,其實皇后娘娘的心中是有皇上的。”夏遠清輕聲說道,看着皇帝的雙眼忽然一亮,像是黑夜當中的星星。
她忽然微微感動:“若是皇后娘娘的心中沒有皇上,又爲何爲皇上治理後宮,爲何爲皇上爭風吃醋,甚至於,爲何爲皇上擋住了呼延月明的那一劍。”
皇上回想以前,忽然露出一個宛若孩兒一般的笑容,一瞬間似乎明澈了許多:“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是朕魔怔了。”
皇帝不久之後就又陷入沉睡當中,夏遠清看着他昏睡的模樣,恍若看到了今後的肖簡意。還好他們彼此相知,否則便會像是如今的帝后一般,明明相愛,卻相互懷疑。
這邊是帝王之家的艱辛吧,夏遠清過了自己伺候的時間之後就離開此處,換上另外一個女子前來,夏遠清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離開。
她沒有多嘴去向皇后說明這件事情,三日之後,她坐在馬車之上,她不斷回想起這些事情,心中有一種急切的想法,現在她要立即見到肖簡意,將自己對他的所有喜歡都說出來。
即便他知道,即便他們已經經歷了許多事情,她依舊想要讓他明白。
夜深深,空氣之中瀰漫着一股危險的意味,夏遠清感覺到不對勁,對着玲兒道:“玲兒你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玲兒鑽出車門去,夏遠清亦是悄悄將車簾子掀開一條縫,往外面看去,四周盡皆無人,整條街道之上似乎只有她的馬車在滾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回過頭來,坐在馬車之上,等着玲兒過來,可是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玲兒依舊沒有回來,她悄悄地探過頭去,想要看到一些什麼,可是隻能夠看到一個男子的背影。
她默默地縮回來,她心中越來越不安,她從窗戶往外面看去,只見到這裡距離臨王府越來越遠,根本就不是回去的路。
夏遠清沒有去驚動那駕車的馬伕,只是小心翼翼地往窗戶之處鑽去,然後縱身一躍,滾入一條巷子當中。
她感覺自己身上的骨頭盡皆斷掉,但是依舊要支撐着往裡面躲去。
“快!搜!她一定就在附近!”外面傳來雜亂無章的聲音,夏遠清知道自己不見的事情已經暴露了,她如今就躲在巷子中一堆雜物當中。
一個男子進來搜查,夏遠清看着他不斷地向着自己靠近,他的手上還拿着大刀,看起來就十分兇狠,她緊張得屏住呼吸,根本不敢動彈。
男子一路這裡踢踢那裡捅捅,眼看着就要來到她的跟前,她眼睜睜地看着他,希望他不要發現她的存在。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那男子見到這一堆雜物,立即就嘿嘿奸笑道:“我知道你就躲在這裡,臨王妃,隨我們走一趟吧。”
夏遠清知道不能夠再躲下
去,於是就將腦袋上的髮簪給摘下來,緊緊握在手中。她雙眼長得大大的,看着那男子踢踢另外一邊的雜物,正好背對着她。
她瞬間就站起來,用一個籮筐擋住自己的身子,然後將簪子往那男子的身上就刺去。男子慘叫一聲,用大刀四處亂揮動,但是都沒有命中她。
她定睛一看,她刺中了他的耳朵,她將簪子拔出來,瞄準之後刺入他的喉嚨當中,然後立即逃跑。
街上四處都是黑衣人,她的這一身衣裳實在太過於顯眼,她當機立斷,立即扒了男子的外套罩在身上,一路逃竄。
“那巷子裡面有動靜,進去看看!”剛剛溜出巷子的夏遠清就聽到這樣的話,她不知應該如何,旁邊伸出一隻手來,她轉身一看,是玲兒,她立即就躲了過去。
玲兒似乎受傷了,她的手上還有鮮血,她戰戰兢兢,道:“夫人,我們的馬車被人掉包了,上面盡皆是敵人。”
夏遠清小心翼翼地查探着玲兒身上的傷,道:“這些人當真是兇狠,竟然對一個小女子出手!”
但是下一個瞬間,夏遠清就將髮簪給架在玲兒的脖子之上,道:“玲兒,你究竟還想瞞着我到什麼時候。”
在夏遠清的身後,玲兒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就要刺入她的背。玲兒笑了:“夫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夏遠清失望地看着眼前的玲兒,道:“其實當初我在製作十二生肖的糕點之時,便發現你的不對之處。你其實和那小豆子是同一個主子。我說的對不對?”
夏遠清聽到自己的心跳碰碰作響,在這個狹小的空間當中,她的眼中盡是悲愴:“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你隨我一同經歷了這麼許多,到最後我卻發現你竟然忠心於他人。”
“小豆子?”玲兒笑了,她笑靨如花,哪裡還有平日裡畏畏縮縮的模樣:“你是如何看出來的,我自認爲天衣無縫。”
“只因爲你急了,你藏在我的身邊如此多年來,一直都沒有什麼差錯,當初在廚房當中,是你將所有的人都給遣走。”夏遠清一字一句說道:“而後,所有的廚具都是你張羅的,之後我將糕點給你,你卻藉故一直不吃,直到我聞的時候,你才假裝要吃。”
玲兒修眉一挑,道:“那麼我做這一切又是爲何?”
“其實臨王早就知曉府中有內奸,只是一直未曾找出來,你的主子爲了保你平安,於是就送入一個炮灰。”夏遠清說道:“只可惜,你們如此急躁,反而露出破綻。”
“既然知曉,你爲何遲遲不將我趕走,反而留我在你的身邊?”玲兒巧笑,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嬌豔的妖蓮。
夏遠清從來不知道玲兒竟然會有這一面,也是她的隱藏功夫實在太過厲害,夏遠清笑了,道:“我只是爲了給你一個機會,我不信,這麼多年我們朝夕相處,你我之間,竟然沒有絲毫感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