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這兩名證人每人分得銀票五十兩,皆爲大賬親手所給,讓他們替其做假證栽贓到大少爺頭上去。而且,這兩人不但得了好處,並且都有些把柄在大賬手中,因此這纔不得不壯着膽子做了幫兇。
兩人證詞皆爲分開審問而得,不但能夠相互佐證,又由管家等人親自在場監察,不存在做假問題。而沒一會功夫按兩人所言又很快將兩張五十兩的銀票找到,一時間證據確鑿,那大賬就算再想抵賴也不可能了。
紫月也沒有吱聲,倒是吳管家三言兩明便道明瞭大小姐所吩咐的審訊辦法,壓根都沒有上半點的刑,無非就是給了他們兩種選擇:其一,繼續說謊,介時送官查辦,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還得連累家小活受罪。其二,實話實說戴罪立功,可減輕懲處不再牽連家人。
兩種選擇簡單明瞭,並且只給他們一刻鐘的考慮時間,過了時間便不再給任何的機會,一律嚴懲不怠。
原本事情便已經處於不利之地,再加上兩人被分開來審問,又聽說先說出實情的人可以得到更大的從輕處罰,賬房這兩人也不傻,沒一會功夫便將事情全部給兜了出來。
如此一來,自然便是鐵證如山,大賬再無法抵賴,換了一副面孔,終於哭着認下此事。只道是他虧空了近萬兩銀子,沒有辦法填上漏洞,怕老爺查出來,所以纔想出這等下策,請老爺饒了他這一次。
韓風聽後。氣得不行,當場便想讓吳管家將大賬拿下送官府查辦。不過卻被韓江雪給攔了下來。
“父親,他一個小小的賬房。近萬兩銀子都虧空到哪裡去了?就算真如他所說是虧空了韓家的銀子所以才設局找人當替死鬼,那麼有哪個正常之人這麼大的膽子敢陷害主子替他頂罪?這不擺明說不通嗎?”
韓江雪下意識明白,將人送入官府怕是正趁了劉氏的心,不然這大賬也不可能一下子便將罪名擔得如此乾淨,全攬到自個身上去。
她毫不遲疑的說道:“大賬所爲分明就是有人指使,那指使之人擺明了就是想要害我大哥,此事關係重大,並非表面所看的那般簡單。還請父親先讓女兒問出那幕後之人來,嚴懲不怠。免得日後誰都以爲韓家之人是這般好害的!”
“對,大賬身後必定還有幕後之人,不然一個小小的下人又豈敢無故陷害於我?”韓敬自是贊同妹子的話,並且說話的同時看向了劉氏,半點都不曾掩飾。
見狀,劉氏再次忍無可忍,極其委屈而氣憤的朝着韓風說道:“老爺,您看看他們兄妹這不是擺明了想要將讓我來背罪嗎?我這是得罪了他們什麼呀,無端端的要背上這樣的污名。被他們如此詆譭?”
韓風一看這情況,張了張嘴想先出聲調和一下,但話還沒說出口,卻被韓江雪再次給接了過去。
“母親您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我與大哥誰都沒有說那幕後之人便是你。你如此急着跳出來否認,莫不是心中有鬼?”韓江雪平平靜靜地說着:“就算先前我大哥質疑過您,那也只是說大賬爲您所提拔。質疑您爲何會提拔一個如此心懷不軌之人,絕不承認這種心懷不軌之人的栽贓陷害罷了。而您一開始便強行歸罪於大哥。當着父親之面故意歪曲大哥之言,讓父親順着您的意思理解成大哥將一切都怪罪於您。您這心裡頭難道就真的這般光明磊落嗎?”
“強詞奪理,我有什麼不能光明磊落的?你們都這般看着我了,跟點明瞭有什麼區別?再說先前你大哥,分明就是那個意思,我又何曾冤枉了他?”劉氏面色更是難看,當着韓風之面賭天發誓道:“我若是有半點害他們兄妹之心,我寧可不得好死!”
韓風夾在子女與妻子之間,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圓場纔好。
事情已經清楚,兒子受了冤枉,被人陷害,一雙兒女因爲各種原因而對劉氏心存質疑。他雖然也對於劉氏的一些做爲頗爲不滿,但卻並不相信劉氏會做出那種背裡指使他人設計陷害敬兒的事情來。
猶豫了片刻,韓風還是出聲調解了兩句,只道大家都不要多心,坐下來好好說話。莫因爲外人一場陷害卻是再次傷害了自家人的感情。而他亦同意女兒再次審問大賬,看看大賬後頭是否還有其他指使之人,弄明白了也好過相互猜忌。
如此一來,雙方倒是都沒有再針鋒相對爭辯什麼。而那大賬乾脆得緊,接口此事並沒有任何人指使於他,而是因爲他賭錢欠下鉅債,不得以纔出此下策。如今被大小姐給當場揭破,他願意聽憑發落,以還其罪。
總之,這人倒是一口咬定事情就是他做的,無任何人無關。
韓江雪見狀,也沒多問什麼,直接便讓吳管家將大賬拉下去打板子,一直打到他說實話爲止。
大賬帶下去後,一屋子的人都不由得看向韓江雪,先前還以爲大小姐有什麼特別的好法子能夠讓大賬開口,卻沒想到就是打板子而已。
見兄長、父親都一臉不解的看着自己,韓江雪倒是稍微解釋了一聲道:“先讓他受點皮肉之苦吧。”
說罷,也沒再多言,反倒是不動聲色的朝着紫月使了個眼色,示意其到外頭看着好好打。
紫月出去後不久,那邊大賬的慘叫聲卻是愈發的嚇人,不過那大賬也算是硬骨頭,一連捱了三十板了還是咬着牙根攬下所有的事,並沒有鬆口。
不久,吳管家進來稟報,說是已經打了四十大板了,再打下去的話怕是保不住性命。
韓風見狀,朝着女兒說道:“都打成這樣了他還不鬆口,莫不是這事真是他自己一人所爲?”
韓江雪沒有回覆韓風之言,只是朝着外頭擡高聲音說道:“繼續打!”
這邊有人下令,那邊板子自是繼續,慘叫聲倒是不再怎麼嚇人,大賬這會進氣都不多了,當然也就沒了力氣喊疼。
劉氏一開始還並沒有太過在意,如今見韓江雪擺明了就是想要直接將人給打死,這纔不得不朝着韓風勸道:“老爺,再打下去可是會出人命的,還是別打了,交由官府處理吧。”
大賬性命並不重要,不過重要的是她還有別的用處,所以劉氏當然不想看着活人成死人,影響其他大事。
但顯然,韓江雪卻並不想如劉氏之意,她雖然不知道那大賬對於劉氏還有什麼作用,但這樣的時候能夠讓劉氏本應避嫌卻還跳出來保人的話,便說明大賬的性命對劉氏還有利用價值的。
“母親太過仁慈了,大賬所犯之罪證據確鑿,死不足惜。我們韓家本就有這個權利處置,就算是官府也挑不出半點的錯來。”韓江雪淡淡的駁了一聲,劉氏越是希望由官府來處理此事,便說明這了官府怕是會被人動手腳。
劉氏有足夠大的背景,所以官府那邊的關係當然易辦,這分明是想通過官府先保下人一條命,日後再暗中將人給替出來。改個名換個姓,只要不被發現,一切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所以韓江雪自然不會放過,反正大賬是絕對不可能咬出劉氏來,又一門心思攬罪而無任何不甘。這樣的人對她來說就算捏在手中也榨不出半點有用的東西,那麼倒不如直接給打死,當做是立威也好,警告也罷,總之讓劉氏有所損失便是對她有所益。
“雪兒,這好歹也是條人命呀!咱們韓家向來寬厚,就這般直接所人打死了豈不是讓外人對咱們韓家心存質疑?”劉氏的語氣帶着一分難經察覺的焦急。
“母親這是婦人之仁,寬厚也得看對什麼人,如果對這種連主子都敢陷害算計的奴才都要可憐同情的話,只會讓更多不知死活的人爲之效仿。反倒讓人覺得我們韓家主弱可欺!”
韓江雪的話剛剛說完,那頭紫月輕快而入,稟告說那大賬不過打了六十板子便受不住,這會已經沒了氣。
劉氏頓時不再出聲,但那面色是難掩的陰沉。
韓江雪卻是看向父親說道:“死了也好,他這是擺明了要替人攬罪,就算送去官府也不可能再查出些什麼,反倒只是讓韓家多了一樁醜事成爲京城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好在大哥已經洗清冤枉,不然我們韓家怕是又得被說上天去了。”
聽到這話,韓風倒是立馬明白了過來,女兒的想法倒也沒錯,不論大賬後頭還有沒有幕後指使,總之這事一時間卻是很難完全水落石出,只能等日後再想辦法查證。若是弄到官府的話,不但沒有半點的作用,反倒只會讓韓家再多丟顏面。
因此,韓風很快便點頭,吩咐吳管家將另外兩名做假證的下人各打三十大板趕出韓家,日後再也不準踏入韓家半步。同時又讓管家以今日之事警示府中所有人,再有居心不liáng者,皆爲大賬之下場。
吳管家心思通透,自然明白老爺的意思,很快便帶人下去處理收尾。
明面之事已了,私底家事卻並沒消停,韓風令所有無關之人先行退出廳外,只留下妻兒幾人想要私下化解一下箇中矛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