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如今已經是鋪開蓋地,各種各樣不同的版本都指向同一個問題,那就是韓江雪命格帶煞,如今墨王府卻偏偏不怕這個邪跟人家正式訂了親,只怕隨時都有可能在兩家間發生什麼大禍事!
不過短短的六七日,謠言越傳越廣,莫說是整個京城,就連周邊其他的地方也都很快傳了過去,以無比迅猛的速度擴散到東明其他各個地方而去。
然而這一次,墨離卻偏偏沒有對這些謠言做任何的干涉,由着這一切自然發展,如同根本看不到聽不到似的,也沒有半點關鍵的地方。
不但是墨離,韓江雪那邊亦是如此,整個韓墨兩家這一回竟然都一點動靜也沒有,全然讓皇帝那邊有些摸不着頭緒。
“怎麼回事?墨離手下不是有一大堆專門替他說話的愚民嗎,爲何這麼多天了也沒見那些人有一點動靜?”宮中御書房內,皇帝顯得有些煩悶,揉了揉腦門穴位頗顯不解地問着前方立在那兒的六皇子:“清兒,你倒是說說看,墨離跟韓江雪這回又在搞什麼鬼。”
直覺告訴皇帝,墨離與韓江雪不可以真這般簡單的任由這些不利於他們的謠言四起而不去滅火,對方這次顯得太過安靜了些,安靜得讓他反倒覺得不妙。
六皇子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父皇,這一點,兒臣也想不明白,恐怕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難道,他們真以爲朕不敢動手嗎?”皇帝冷笑一聲,沒有再去揉頭疼之處,語氣極爲不快:“事到如今,墨王府與韓家反意已經很明顯了,朕不能夠再任由他們坐大下去!清兒,你當知道,不是朕沒給機會給韓江雪,只可惜此女根本沒有半點心思用到你的身上,所以日後你也莫因爲此女而怪朕!”
“父皇。您說得對,是她不訓擡舉,冥頑不靈,兒臣再糊塗也不會爲了一個女人對父皇心中半絲不敬。”
六皇子眼皮微垂,很好的掩飾着目光中的小小波瀾,毫不遲疑的表明着自己的立場與態度。
皇帝見狀,只當是那天韓江雪的所作所爲已經讓老六徹底對那個女人死了心,甚至於恨都不爲過,所以自然是不會疑心什麼,對於老六的態度極爲贊同。
“好!男子漢就是要這般。拿得起放得下。日後父皇定然會給你挑一個最好的女子。像韓江雪那樣的根本就醒不上朕的清兒!”
“多謝父皇!”六皇子神情如故,正欲奏一些其他公物之事時,卻忽然見到皇上神色大變了起來。
“父皇,您怎麼啦?”六皇子連忙下意識的上前幾步。十分擔心的詢問着。
而皇帝身旁的內侍太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皇帝。
皇帝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這般毫無徵兆的臉色慘白,額頭冷汗直昌,整個人天暈地暗似的,強行撐了一下卻連一句話都答不出來,沒一會功夫直接便暈了過去。
“快傳太醫!”見情況不對,六皇子立馬上前幫忙扶住人,邊讓前指揮宮人將已經暈過去的皇帝先行擡到榻上躺着。
沒一會功夫。三四名太醫便匆匆趕到,火速開始給皇帝診治。
而宮裡頭的各妃嬪也已經收到了消息,通通往這邊趕了過來。
人太多,自然不可能誰都有那機會進到裡頭,除了皇后與其他幾位身份較高的妃子外。其餘人都被皇后先行打發走了,省得留在外頭鬧哄哄的反倒是影響到了皇上的病情。
皇后發了話,其他人自然不敢不遵行,而這會功夫,幾名太醫也已經輪流診治完畢,正在商討着最後的結果。
等了好一會,皇后都有些不耐煩了,直接說道:“你們到底看完沒有?皇上現在都還沒醒來,你們再耽誤下去是不是一個個不想要頭上的腦袋了?”
幾名太醫一聽,自然個個面色緊張不已,也不敢再商議什麼,很快就由其中一名年長些的太醫上前一步稟報道:“回皇后娘娘,臣等一致認爲,皇上是因爲最近操勞過度才導致突然暈倒,其他倒並無什麼大礙,只是需得多加休息、靜養,少些操心費神纔好。臣等這就去開方子煎藥,最多小半個時辰,皇上就會醒來的。”
“真的嗎?皇上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皇后一聽,似是有些不太相信一般的再次詢問道:“你們可得好生給皇上看清楚,不然出了什麼問題本宮定不輕饒!”
幾名太醫自然知曉這其中的厲害,連連表示當真如此。見狀皇后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吩咐他們趕緊去開方子煎藥。
幾名太醫剛剛退下,這邊皇上便醒了過來,六皇子立刻又將留守在外間隨時侯命的其中一名太醫叫了進來,再次細細給已經清醒的皇上檢查了一通。
“行了行了,朕的身體朕自己最清楚,沒什麼大問題,無非就是最近休息得少了些罷了,退下吧,不必再看了。”
皇帝醒來之後當下便將太醫給打發掉了,剛纔迷迷糊糊的也已經聽到了幾名太醫的話,說他無非就是操勞過度罷了。所以再看也還是這樣,沒什麼好看的。
“皇上,不論如何,您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您就聽太醫的勸好生休息靜養一些時日吧!”皇后扶着皇上,滿面關心。
皇帝只是稍微擡眼瞄了皇后一眼,而後說道:“眼下朝中大事小事一大堆呢,朕哪有可能什麼事都不幹去,光靜養的功夫?你這是嫌事情還不夠多,不夠亂嗎?”
“臣妾絕非此意,皇上恕罪,臣妾也只是擔心您的身子,這一兩個月您都病了好幾回了,就算不能完全放下朝政之事,最少也得儘可能多的抽些時間休息纔是,萬萬不能太過勞累了!”
皇后當下便解釋了起來,被皇上當衆這般拐着彎的訓斥,這心裡頭實在不是滋味。但不論如何卻都是忍字當先,絕對不敢再跟皇上之間有什麼爭執磨蹭。
這些日子,爲了太子之事,皇后當真是傷透了腦筋傷透了心。皇上的心思她比誰都清楚,所以如今她唯一能夠做的便是隱忍罷了!
不然的話,沒等她救出自己的兒子,就連自己的後位只怕也保不了多久!
聽到皇后的話,皇帝也沒怎麼搭理,轉而朝一旁的六皇子道:“朝政上的事情自有清王與臣子分擔,朕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裡有數,皇后只需管好後|宮諸事便可,其他的不必操心!沒其他事的話,都先退下吧。清王留下就行了!”
聲音不冷不熱。甚至於連說話都沒有對着皇后本人。皇上的這份態度衆人可是實實在在的看在眼中,記在了心中。
自打太子出事之後,皇上對皇后的態度便一日不如一日,沒想到如今竟然都到了這樣的程度。
誰都不敢吱半點聲。帝后之間的事他們也沒誰有這資格插嘴。
“臣妾……遵旨!”皇后目光微閃,卻也沒有多說一句,很快便順着皇帝的意思,起身先行告退。
皇后都如此,蒙貴妃與洛琪兒等人自然也沒有誰願意再在此處久留,當下便跟着皇后一起行了禮,全都一併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寢宮後,忍了許久的皇后這才一次性的暴發了出來,身旁可以砸爛的東西幾乎都無一倖免的被其砸了個精光。直到最後差不多力盡時,整個人這才長長的舒了好幾口氣,慢慢悠悠的坐了下來,恢復了往常的神色。
“來人,去好好安排一下。本宮明日要見國舅!”皇后眼中全然沒有在意屋子被她給廢成了什麼樣子,吩咐完此事後便不再多言。
唯一留下的兩名嬤嬤本就是皇后的心腹,這會自然明白自家主子是有大事要找國舅爺相商,因此立馬領命,半刻也不敢耽誤。
宮裡頭的事情沒多大會功夫便傳到了宮外,皇上突然暈倒生病,皇后被排斥之類的,這些事情向來也不算是什麼機密。
不過韓江雪如今可懶得看宮裡頭這些熱鬧,一大早起來便收拾了一番準備出門。
昨日墨離讓人過來通知於她,說是今日約她一併去五華寺遊玩。
據說五華寺今日有高僧開壇講經,她這個命格不好,運勢也不佳的人去聽聽經說不定會有所好處呢!
五華寺每隔一些時日都會從各地請回不同的高僧開講,這樣的行事不僅僅是各寺院之間,高僧之間的一種交流,同時也是當地百姓的一種福音,因此每次這樣的開講日去的人都很多。
而今日來的到底是哪裡的高僧,對於韓江雪來說並不重要,反正對這些她本就沒什麼太多的講究,最主要的只是跟着墨離一併出遊罷了。
難得這樣的機會,兩人不坐車也不坐轎,直接縱馬而行,到了山腳下之後再棄馬徒步上山,很久都不曾有這樣郊遊的機會。
一路上兩人絲毫都沒有迴避大衆目光的意思,大大方方的並肩同行,時不時的墨離還會拉上韓江雪一把,那樣的相處方式親近而又自然,出乎意外的非但沒有讓人覺得無法接受,反倒是有種如沐春風的溫暖之感。
不少人上山的人都認出了墨離與韓江雪,如今他們兩人在京城的名聲與影響實在是太大,就算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他們,但卻也早早的猜出了兩人的身份。
相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一方面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接受韓江雪這樣命格的人與自己有任何的關聯,但另一方面,說心裡話卻對於墨離與韓江雪這樣的感情很是佩服。
至少兩人在愛情上所表現出來的勇氣與執着,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拋開韓江雪命不好的話,兩人之間的堅定的愛情也算得上是一樁佳話美談了。
不過,於世人來說,大多數覺得最終還是可憐可惜了!
一路之上,但凡看到墨離與韓江雪經過的人都不由得小聲議論着,不過雖然各種各樣說法想法的都有,但整體上來說惡語相向的卻也沒有幾人。
這一點,就算是整個謠言剛剛起到現在都相對比較統一,只有對於墨、韓兩家未來所會經歷哪些禍事的猜測,卻也極少有人因此而對韓江雪這個命中帶煞的女人而惡語相向。
韓江雪一早便發現了這個較以往不同的異常之處,本還以爲是墨離暗中讓人做了些什麼手腳,後來問了才知道壓根不關墨離什麼事。
如此說來,倒還真是說明如今她在外頭的名聲比起以前來當真是好轉了太多了嗎?碰上這樣的事竟然還沒被人給噴死罵臭,實在不知道應該說到底是不是碰上好事了。
墨離對韓江雪的想法不以爲然,如今這一回皇帝最終的目的本就不是爲了壞韓江雪的名聲,無非是想告訴世人,將來韓墨兩家不論出了多大的慘事禍事那都跟任何人沒有關係,怪只怪兩家不聽勸告,非得要對抗命格的結果。
說到底,皇帝就是爲他對兩家下毒手找掩護罷了,所以也就不會在意其他的那些細枝末葉。
但這事不論外頭怎麼傳,對墨離來說都不是好事,再如何,他也絕對不可能讓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揹着這麼一個災星之名嫁給他!
上山的道日日有人走,經常都有人修,加上天氣不錯,所以好走得緊,韓江雪本來就不是那種天天窩在深閨完全不動的人,這會爬起山來根本不怎麼費勁。
至於墨離更是不必說,眼看着就要到山頂了,竟然連粗氣都不曾喘上一下。若不是怕韓江雪覺得不好意思的話,一口氣將人從山下背上來也不在話下。
五華寺前頭的大空地早就已經聚攏了不少提前趕到的信徒,一會到了時間,便會有高僧出來在那中間臨時搭起的小高臺上當衆講經。
見還有些功夫,韓江雪想讓墨離陪她去寺裡頭逛逛,兩人剛剛擡步想離開卻忽然聽到不少人驚呼了起來。
“快看!竟然是慧真大師呀!”
“天啦,真是慧真神僧!”……
驚呼聲一陣蓋過一陣,人羣頓時騷動了起來,好多人更是直接跪倒在地,朝着一行僧人擁護而來的那名年長大師虔誠萬分的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