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朝凰宮，沐浴更衣換了朝服，殿內已經擺了滿滿一桌豐盛的早膳。
十來碟五顏六色的點心和湯，琳琅滿目。白鳳凰坐在桌前，胳膊肘支棱着下巴，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這麼多？”赫連燼有些驚訝。
白鳳凰笑眯眯道，“要不是擔心你吃不完，我還能提前一個時辰起來，做更多！快嚐嚐這個你們秦地小食——疙瘩湯。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特意跟御廚學了一手，還加了一點小小的創意。”
赫連燼在她旁邊坐下，看着面前一碗顏色鮮豔的疙瘩湯。心想白鳳凰確實費心了，還跟着御廚學了一些，舀了一口面前擺着的疙瘩湯，瞬間……
僵住了。
這個湯的味道……
特別酸又特別苦，口味十分重。
他嘴裡咬着一塊疙瘩，但裡面還是夾生的……他甚至吃到了芯子裡的麪粉。
關鍵是這個疙瘩夾心裡還包了辣椒醬？
生面粉混着辣醬，黏在喉嚨裡辣。赫連燼直接嗆到了，猛烈咳嗽。
這就是她的創意？
教她的御廚，要是知道教出這麼恐怖的東西，只怕要羞愧而死了。
“是不是辣到了？”白鳳凰連忙夾了一枚淺粉色的花型糕點遞給他，“吃這個，紅糖糕甜。”
赫連燼衝着她擺擺手，拿起旁邊最稀薄的一碗清湯喝了一口。
這湯倒是很淡。
關鍵是不知道用的什麼海鮮，根本沒除味，非常腥……
赫連燼自從十歲之後再也沒有吃過這麼腥的東西，他發誓這玩意兒比生肉都難吃……
但辣嗆住了他還是喝了一大口。
“你喜歡這一碗湯？這叫百鮮味。是用鮮蝦、鮮魚、鮮海螺、鮮……十幾種海鮮熬製的湯，什麼都不加，喝的就是鮮美！”白鳳凰獻寶一般介紹。
赫連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喝下去的，那腥味衝的他莫名胃裡一陣翻騰，將白鳳凰遞過來的糕點吃了一口，希望能沖淡一下。
結果入口那甜膩，就好像直接嚼碎一把糖。
膩的他差點沒忍住直接吐了。
現在他嘴裡又苦又辣又酸又甜還腥，赫連燼彷彿覺得自己的味覺已經壞了。
“怎麼樣？好吃嗎？”偏
偏白鳳凰還忽閃着一雙大眼睛，期待又有些緊張地看着他。
赫連燼停頓了一下，才繼續用他那張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臉，毫無感情說道，“尚可。”
哎？
白鳳凰滿臉驚訝。
尚可？
她這次難道真的發揮的很好？我就說，我如此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廚藝天賦。不過是那些凡夫俗子吃不慣我做的菜。
都怪小花他們老是嚇她，害的她都不敢嘗自己做的菜了。
“上完早朝，本王要給清平公主踐行。”赫連燼一邊面無表情繼續用膳，一邊說道，“午膳就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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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凰點頭，“好啊，可惜了，不然我再親自做一桌午膳……”
赫連燼聽的胃疼。
昨日狩獵後，除了涉及珍珠案的人，其他使臣紛紛都在今日啓程。別人赫連燼也不管，但清平公主和他私交深厚，要去送行。
白鳳凰發現，公主所在這些日子，赫連燼對她確實沒有絲毫逾矩。
她像防賊一樣盯了半個月，現在也差不多放心了。
反正，赫連燼已經答應過，她在一日，秦王宮無妃。
“公主是朝凰書院第一個一品閨秀，她要走，凰廷也要有所表示。你順便幫凰廷捎帶一份禮物。”白鳳凰說道。
赫連燼點頭，繼續說道，“你上次和我提的南城擴建之事，可行。凰廷拿一個章程出來，等下次小朝會直接上奏。”
“好勒。”白鳳凰點頭，突然好奇問道，“奇怪了。你平日沉默寡言，更不要說用膳的時候，食不言寢不語，怎麼今日突然畫風突變，這麼嘮叨？”
赫連燼艱難地再次吃下了一顆不知道什麼怪味的糕點。當然是爲了分散注意力！
不然這一桌玩意兒，是人能吃下的嗎？
白麟說的一點都沒錯，慘絕人寰。
面對這一桌要命的早膳，赫連燼靠着頑強的意志力，全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硬生生吃完了。
白鳳凰徹底被自己震驚了。
竟然有人第一次吃完自己做的一桌子菜。
我果然還是有廚藝天賦的？我每天還要繼續做早膳，每天都做！我肯定能成爲一代名廚！十分膨脹！
“你——”赫連燼起身，斟
酌了一下詞語說道，“下次少做點，吃撐了。”
白鳳凰忙不迭應道，“好勒！”
赫連燼轉身出門上朝，白鳳凰目送他離開，但是……
沒走幾步，赫連燼突然身體一晃，頭重腳輕直接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秦王！”白鳳凰連忙衝過去，嚇了一跳，“來人，請御醫！”
……
這一日，朝凰宮兵荒馬亂。
秦王傷了胃，又食物中毒，催吐湯灌下去都吐不出來，但不吐出來，這毒素不停發酵，胃要出大問題……
“微臣行醫五十年，見過無數的食物中毒，但就沒見過如此嚴重的。王上的胃再這麼折騰下去就徹底廢了，王后，王上到底吃了什麼東西？”白鬍子御醫不可思議說道。
白鳳凰臉色極差，咬牙說道，“請毒娘子來。”
前幾日收到四大奇藥的消息，賽華佗已經先一步去確認藥材，暫時不在秦國。
毒娘子倒是來的很快。
她一根蠶絲懸脈，品了一下脈，嘖了一聲，“教主，您的廚藝，還是像以前一樣驚豔。秦王比上次小花的還嚴重數倍，看來秦王吃的分量很多……”
白鳳凰咬脣。這人是蠢嗎？明明不好吃，他竟然全部吃了……
毒娘子開了一張藥方，遞給白鳳凰，說道，“教主，以此毒方，便能逼出秦王體內的毒。不過，以毒攻毒的法子，素來痛苦，只能讓秦王受點苦了。”
白鳳凰立即命人去煎藥。
灌藥之後，赫連燼就將吃過的東西全部吐出來了，但卻開始發燒，燙的能煮熟雞蛋……
“這怎麼回事？”白鳳凰擔心問道。
毒娘子說道，“以毒攻毒的副作用。不用管，燒十二個時辰，自然便退燒好了。現在吃什麼都沒用，燒降不下去。早說過了，用毒藥，自然要受苦。”
“立即取冰。”
就算不能降溫，能讓他舒服一點也好。白鳳凰看着牀榻上高燒昏迷不醒的人，心底的愧疚無以復加。
毒娘子看着這一幕，突然笑了一聲，“教主，秦王還真是一條漢子。能夠面不改色吃一桌您做的菜，我看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白鳳凰本就愧疚，被她這麼一說，心底莫名觸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