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被沈薇痛揍了一頓的官員,除了被夫人壓着告假在家的李御史,全都頂着一張慘不忍睹的豬頭臉,悲憤地痛斥嘉慧郡主目無法紀毆打朝廷命官。
滿殿的大臣們瞧着他們那張精彩絕倫的臉,心裡頭可同情了。哎呦喂,滿京城誰不知道嘉慧郡主是個潑辣又護短的?上回因爲平郡王被關宗人府的事,她都敢大鬧御書房。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居然彈劾平郡王,她沒拎大刀砍你全家都是手下留情了呢。
也有那被這些跳蚤般的御史彈劾過的大臣心中更是暗暗酸爽,哼,成日裡上躥下跳,看這個不順眼,挑那個的刺,雞蛋裡都能挑出骨頭來,那張嘴跟個婦人似的,一點子小事都被他們誇得比天大,煩死個人了。現在可踢到鐵板上了吧?活該!就得該嘉慧郡主這樣的人來治治他們,別成日嗡嗡嗡地煩人。
當然也有部分大臣認爲嘉慧郡主太過囂張,這可不是婦人間的口角之爭,毆打朝廷命官這不是沒把朝臣放在眼裡嗎?心中雖不滿,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反正被揍的又不是自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嘛,前車之鑑都在那杵着了,嘉慧郡主是那麼好得罪的嗎?聖人之言果然不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們可不想步豬頭臉的後塵。
其中一張豬頭臉越說越是氣憤,“臣乃御史,彈劾官員乃是臣的職責,嘉慧郡主這般公報私仇是何道理?嘉慧郡主乃皇家郡主,卻一點皇家的雍容氣度都無,觀其言其行就是一潑婦,臣懇求聖上替臣做主!”
“求聖上替臣做主!”另外的豬頭臉也都紛紛嚷道。
雍宣帝沉着一張臉,其實心裡可不耐煩了。尼瑪,被個婦人揍成這副慘樣還有臉求朕做主?朕是帝王,管的是朝堂大事,誰耐煩給你們處理這些雞零狗碎的破事?
其實沈小四把這些人揍成豬頭,雍宣帝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相反,他心裡還隱隱鬆了口氣,他覺得沈小四能忍這麼久纔出手已經很難得了。聽說在西疆時有個不長眼的馬賊瞧她長得好看調戲了她一句,當晚她就能帶着人把馬賊老巢給掀了。
沈小四是什麼人?那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又混又滑偏還有能耐,還是個女子,夫君還寵着慣着,有時候他這個做皇帝的都拿她沒辦法。
“你們想讓朕怎麼做主?”雍宣帝淡淡地問。他們覺得受了大屈辱,雍宣帝可不這麼看,他覺得沈小四隻揍他們一頓,讓他們丟丟醜,已經是手下留情的了,像她以往只要出手非死即殘,現在這區區皮外傷簡直就是毛毛雨啦!這估計還是瞧在他這個帝王的面子上的呢。
豬頭們一窒,是呀,嘉慧郡主是個婦道人家,又不能貶官降職,處罰也無非是禁足申飭之類的,依嘉慧郡主那厚臉皮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幾人對視一眼,很快就有了主意,“聖上,臣等懇請聖上讓嘉慧郡主向臣等賠禮道歉。”
話音剛落,大殿裡就響起一聲嗤笑。豬頭們齊齊悲憤地瞪過去,“平郡王這是何意?難不成還要護着嘉慧郡主不成?”
後一句話引得徐佑又是一聲嗤笑,他不護着自家媳婦,難道還會護着他們?“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幾位大人的臉可真大呀!”徐佑已有所指地道。
衆人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那嘉慧郡主好歹也是皇家郡主,還是皇家的媳婦,讓她給朝臣賠禮道歉?這不是打皇室的臉嗎?換句話說,這是在打聖上的臉呀!
可豬頭們卻不這麼想,或許是被刺激地忘了,也許是根本就把沒把沈薇這個異姓郡主瞧在眼裡,他們一撩官袍,跪在了地上,“懇請聖上替臣主持公道。”
這是逼迫自己呢?雍宣帝幾乎都要笑出來了,語調平淡地道:“平郡王說得沒錯,你們還沒有那麼大的臉。讓嘉慧郡主給你們賠禮道歉,你們是怎麼想出來的?是不是還想着讓朕給你們賠禮道歉呀?”
跪在地上的豬頭頓時驚恐不已,“臣不敢,臣惶恐。”此時他們方想起嘉慧郡主是聖上的親侄媳,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雍宣帝卻冷哼一聲,“不敢?惶恐?還有什麼事是你們不敢的?御史臺是有察百官過失的權利,可你們都做了什麼?平郡王結黨營私?證據何在?就那些個登門道謝的夫人和管家?連朕都知道平郡王除了和大皇子有些交情,就是跟岳家勇國公府走得近些,哦對了,還有朕,平郡王跟朕的關係也不遠,各位達人是不是要說朕也是平郡王的同黨啊?”
雍宣帝的一聲聲責問似驚雷般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不僅那幾張豬頭臉心中駭然,其餘的大臣都紛紛跪地請罪,“聖上息怒,聖上息怒啊!”
“息怒?朕如何能息怒?朕給了你們權利,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朕的?你們,你們真是太讓朕失望了。”雍宣帝簡直是痛心疾首,“既然都閒得沒事幹,那就全都給朕出去巡察去!退潮!”冷着臉直接就拂袖走了。
好半天,大殿中的諸臣纔回過神來,相互扶着慢慢站起身,然後面面相覷。聖上好久沒有發這麼大的火了,看來聖上這回是氣得不輕了。
也是,御史雖有彈劾百官的權利,可你怎麼也得有點眼色吧?聖上都留中不發了你還不明白聖上的態度嗎?沒眼色那你彈劾的罪名總得是真實的吧?這兩樣都不佔你還上躥下跳,這不是純粹找死嗎?
找死就找死吧,偏還連累到別人。御史臺其他的御史看向豬頭臉們的目光可憤怒了,巡察御史是那麼好做的嗎?路上辛苦就不說了,還得跟各地的官員勾心鬥角,哪裡有呆在京中舒服?
幾張豬頭臉也是後悔不已,怎麼就被富貴迷了眼出了彈劾平郡王的昏招呢?怎麼就鬼迷心竅告嘉慧郡主的狀呢?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只好灰溜溜地回府了。巡察就巡察吧,總好過被罷官吧?
沈薇得知被她揍成豬頭的幾個告狀不成反被攆出京去做巡察御史,那雙好看的鳳眼立刻完成了月牙,頭一回覺得聖上還是很明理的。她攀着徐佑的肩膀邀功,“瞧見沒?本郡主出馬一個抵倆,那些賤皮子就是欠收拾,揍他們一頓就老實了。”
徐佑嘴角抽搐了一下,何止是抵倆,直接就幹翻了一羣,他的薇薇一如既往地彪悍啊!於是徐佑道:“爲夫多謝薇薇了。”還半真半假地給她行禮。
沈薇傲嬌地哼了一聲,那小模樣可招人了。
“哎,你說這是誰瞧你不順眼呢?”與其說是彈劾,不如說是試探,試探聖上的態度,試探徐佑的反應。
“還能有誰?”徐佑淡淡地道。太子已經沒了,成年的皇子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兩個了,他跟大皇子的交情頗好,那剩下的便只有二皇子了。
“他有那麼蠢嗎?”沈薇覺得這不像二皇子的手筆,撇去秦相爺和淑妃娘娘,她對二皇子自身能力還是挺認同的。頗有見識能力的二皇子會使這樣的昏招?
雖說當下有資格一爭那個位置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但明眼人誰瞧不出大皇子幾乎沒有一爭之力,連沈薇都不看好他。
二皇子在這種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一心當好差就行了,太子之位妥妥地就會落在他頭上。以他的聰明,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的。
徐佑道:“他是不蠢,可架不住別人蠢。”那些自以爲是賣好的人可不就是蠢嗎?
沈薇瞭然一笑,非常明白徐佑的意思,感嘆了一句,“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還真的挺同情二皇子呢。
被沈薇同情的二皇子正在府裡大發雷霆呢,“不是讓他們都安分些的嗎?招惹平郡王做什麼?”
近來他在父皇身邊呆得多了,有些看清平郡王是父皇的人,他做得任何事情都是父皇的意思。跟平郡王過不去,不就是跟他父皇對着幹嗎?別說他現在還不是太子,就是太子他也沒這個膽子呀!
更何況他們不僅招惹了平郡王,還招惹嘉慧那個潑貨。都被揍成那副樣子了,還有臉到父皇跟前告狀,還妄想嘉慧給他們賠禮道歉,別說父皇生氣,就是他也不能樂意呀!嘉慧再有不是,那她也是皇家的人,給個朝臣賠禮道歉,這是把皇家的臉面扔地上踩。
長史張繼也深知此事行得不妥,忙道:“殿下息怒,他們也是好心——”
話還沒說完就被二皇子冷冷的眼神止住了,“好心辦壞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趕緊讓他們走得遠遠的,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回京城。”
多瞧他們一眼他就上火,今兒他父皇臨去時看向他的冷冷目光好懸沒把他嚇死,沒說父皇以爲這事是他主使,就是朝中的大臣哪個不是這樣以爲的?畢竟只有他有做這事的動機。
可他冤枉啊,他明明沒做呀!大哥手上一點勢力都沒有,就算生下父皇的頭一個嫡孫又如何?笑到最後的那個纔是真正的贏家,大哥對他來說一點威脅都沒有,他又不蠢,動他幹嗎?相反,他還要善待大哥呢,不然哪看出他的寬厚和友悌?
“是,殿下,下官明白了。”張繼恭敬說道,心裡明白那幾個恐怕這輩子是別想再進京了。
二皇子哼了一聲,怒道:“約束好下頭的人,沒有本殿下的命令不許擅自行動,再出這種紕漏,就別怪本殿下不留情面。”
豔陽天,杏花吹滿樓。
負傷的沈太傅一直沒有出現在朝堂上,這都半年過去了,聽說沈太傅的傷好了大半了,卻是再也不能下牀了,頂多是坐在輪椅上被奴才推着到外面曬曬太陽。
當然這只是聽說,沒有誰親眼瞧見。但大家推測這說法十有**是真的,沈太傅要是痊癒了,能不趕緊歸朝嗎?有他在朝堂上站着,聖上看在他救駕的功勞上,待沈家自然不會差了。可若他長久不露面,再多的情分也有淡薄的一天,時間一長,聖上還能想起他是誰不?
沈太傅那麼精明,自然知道怎樣對家族最有利,到現在他都沒上朝,看來身體是真的不行了。
像是爲了證明大家的猜測似的,沒過幾天沈太傅就上了致仕的摺子,請辭太傅一職。
滿朝譁然,那是太傅啊!文臣之首,誰捨得辭?就是爬也得老死在這個職位上。
雍宣帝沒批,只說讓沈太傅安心養傷,大手一揮,又指了兩位太醫過去。哎呦喂,這下可讓朝臣們嫉妒得不要不要的,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龍寵是人家沈太傅拿命換來的。
這一日,沈薇心血來潮領着丫鬟在府裡做胭脂,沾了滿手都是紅紅的花汁,就瞧見暗衛小迪匆匆而來。
沈薇一瞧她臉色便知道有事,梨花和桃枝對視一眼,立刻領着丫鬟下去了。
沈薇淨了手才道:“說吧,什麼事?”
小迪上前一步,低聲稟報。
剛說了幾句,沈薇就猛地擡起頭,緊盯着小迪的臉,“你確定沒有看錯?”
小迪搖頭,“沒有,郡主,屬下在那轉悠了好幾天,那莊子上確實有個年輕人,長得跟那位挺像。”她的手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沈薇點點頭,興奮地手都有些顫抖,本來抱着有魚沒魚撒上一網的想法,沒想到還真撈到了一條大魚,真是天助我也!哈哈,看來我的運氣真好,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一邊。
“快去,喊大公子回府,就說有要事相商。”沈薇揚聲吩咐道,這事若是真的,那就太大了,她得跟徐佑好好商量一下。
徐佑回來的很快,進屋的時候腳步可匆忙了,“怎麼了?”瞧見沈薇好好的,他才放下心來。
沈薇瞅了他一眼,打發江黑江白守在外面,才道:“咱們不是在秦相府密室發現個疑似並肩王的老者嗎?這事我跟蘇先生提過一嘴,他便跟我說瞧着二皇子不大像聖上,反倒像秦相爺死去的爹,懷疑二皇子的身世。我覺得這不大可能,二皇子跟淑妃還是挺像的,就沒把這當一回事。事後我又想了想,爲了保險起見,就使人盯着秦相府,沒想到還真有所發現。小迪,你接着說。”沈薇對着小迪吩咐。
小迪點點頭,肅穆道:“屬下接了郡主的指令,就在相府外頭布了三班人馬,監視了大半個月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可是有一天,屬下接到消息,說是有個眼生的管事模樣的人從相府後門出來,直奔東大街車馬行租了一輛馬車出城了,尾隨過去的人一路遠遠的跟着,見那輛馬車一直朝東走,最後停在山腳下,那管事下了車進山了,咱們的人也跟了上去。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居然看到了一個村莊,那管事進了村中最大的那個院子,半個時辰後又出來了。咱們的人覺得奇怪,就悄悄的摸過去,發現這院子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年輕後生,另外一個是個老頭,喊那年輕後生少爺。咱們的人沒敢驚動他們,立刻就回來稟報了。”
瞧了面色凜然的主子一眼,小迪又接着說道:“屬下接了消息就悄悄的潛進那個山中的小村子,屬下瞧見那位少爺就驚呆了,他的長相跟咱們,嗯,像極了。屬下沒敢耽擱就趕緊回來稟報了。”
“怎麼辦?要不咱們把他劫出來?”沈薇瞧向徐佑,眼底滿滿的躍躍欲試。
徐佑沉吟了一會,卻搖了搖頭,按住沈薇的手道:“先別妄動,這事太大了,咱倆兜不住,我現在就進宮,這事絕不能瞞着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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