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說,你爹在外頭到底有啥事?”一回到自個的地盤沈薇就扯住了徐佑的袖子,眼裡滿是八卦的光芒,“快說,快說。”這一路可把她給憋壞了。
徐佑看着沈薇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忍不住伸手在她的小臉上掐了一把,他的小四咋那麼可愛呢。
笑罷,徐佑的脣角高高揚起,無比諷刺地道:“男人還能有什麼樣且不能讓王妃知道的事?”
沈薇的眼睛募得睜大,不是吧?不是她想得那樣吧?晉王妃不是晉王爺的真愛嗎?
迎上沈薇懷疑的目光徐佑肯定地點點頭,“沒錯,他在外頭養了個外室,生得閨女已經三歲了,那個女人肚子裡還懷着一個,快五個月了。”
沈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啥?她沒聽錯吧?晉王爺不僅在外頭養了外室,還生了孩子?若是晉王妃知道了,這讓她情何以堪?哈哈,那樂子可就大了。沈薇腦補着晉王妃知道之後的情形,吃吃笑了起來。
徐佑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眼底露出鄙夷,他還以爲他父王對王妃多麼情深意重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外頭的那個女人他瞧過畫像,年輕倒是很年輕,跟他父王時才十四歲,現在也不過纔將將十八,不過是比他那個庶妹大兩三歲,也不知他父王當初怎麼下得去手的。
沈薇瞄了瞄徐佑,眼珠子一轉就把臉沉下來了,“你剛纔說男人還能有什麼事,那麼作爲男人的你是不是也揹着我在外頭偷養個啥的紅顏啊知己啊什麼的?嗯?”雙手叉腰,柳眉倒豎,一副茶壺狀。
徐佑一怔,隨即眸子裡便染上別樣的神色,“這個還真沒有,爲夫我是什麼樣的人薇薇還不清楚嗎?”修長的手指又忍不住拂上沈薇的臉頰。
沈薇撅着嘴巴打開他的手,點起腳尖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說實話,我保證不打死你!”惡狠狠的小模樣讓徐佑真想把她擱在心坎上好好地疼着寵着,嗯,最好能壓在身下蹂躪一番。
“薇薇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沒有啊!”徐佑的表情可無辜了,“你不知道嗎?爲夫懼內,哪敢揹着薇薇養勞什子的紅顏知己?你還不得把爲夫給千刀萬剮了?”他作出怕怕的表情。
沈薇差點沒破功,懼內?這妖孽還真是敢說,還說得那般理直氣壯。不過這說法她咋那麼喜歡呢?沈薇的眼底浮上笑意,一副算你識相的樣子,“哼哼,暫時相信你吧。”
那得瑟的樣子讓徐佑嘴角上翹,一下把沈薇扯進懷裡,大力地揉搓着。鼻端充斥的馨香衝散了他心底的陰霾,薇薇,他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他的薇薇一定是看出了他的不高興,才這般插科打諢逗他開心的。
徐佑和沈薇走後,晉王妃就抹着眼淚跟晉王爺哭訴,“王爺,這可是您親眼所見吧,不是妾身不待見佑哥兒兩口子,而是他們分明一點都沒把妾身放在眼裡,妾身好歹也是他們的嫡母吧,妾身的臉往哪兒擱呀!”
晉王爺也沉着臉不高興,“行了,佑哥兒兩口子還年輕,你多擔待一些吧。”自個的把柄捏在兒子手裡,他哪有底氣給王妃撐腰?“等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爲人父母的難處了。”他這般安慰着晉王妃。
心中卻在暗想:佑哥兒怎麼知道他在外頭養外室的?知道了多少?不行,榆樹衚衕不能住了,明兒就給曼兒換個宅子。
晉王妃的哭聲不由一頓,後槽牙挫了挫,“妾身還不夠擔待嗎?他們說不請安,妾身就免了他們的請安;他們說不許妾身管他們院子的事物,妾身也由着他們了。還要妾身怎麼樣?是不是非得妾身把心剜出來捧到他們臉前他們才滿意?”
“說什麼氣話呢?本王知道你爲難,本王不都站在你這邊了嗎?跟自個的孩子有什麼好計較的?回頭我說說佑哥兒。”晉王爺敷衍地拍拍王妃的肩。
晉王妃卻更加來勁了,扯着晉王爺的袖子道:“就拿今兒這事來說吧。沈氏雖然才進門,但她是長嫂,弟妹動了胎氣她不該幫忙照應一二嗎?她倒好,自個出府玩樂去了。還有佑哥兒,妾身想着他在龍虎山那麼多年,跟老神醫怎麼也有幾分香火情吧?還不能請動神醫下山幫忙嗎?不過是隨口一句話的事,怎麼就爲難逼迫他了?他不願意幫忙,還找了一堆的藉口,那可是他兄弟頭一個孩子,妾身想想就覺得心寒。佑哥兒兩口子的心咋那麼狠,那麼無情呢?”她捂着臉嚶嚶哭了起來。
晉王爺很無奈,也被晉王妃哭得有幾分不耐煩,“行了,佑哥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孤拐的了,明兒本王進宮求皇兄給派個長於此道的太醫在府裡坐鎮,這下你放心了吧?”對於三兒媳肚子裡的這一胎他也是很盼望的。
好不容易安撫了王妃,晉王爺逃也似的回了外院,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就把長隨叫了過來,吩咐他明兒一早就去尋一處妥善的宅子,曼兒住在榆樹衚衕他實在不放心哪!
沈薇和徐佑前腳離開忠武侯府,後腳沈雪就到了,耷拉着臉,一看就是吵架回孃家的。
沈雪進了忠武侯府的大門就直奔松鶴院她祖母那裡,老太君瞧見孫女這個時辰回來,嚇了一大跳,“雪姐兒,這是怎麼了?你女婿沒跟你一起回來?”
老太君的話音剛落,沈雪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怎麼了雪姐兒?跟你女婿吵嘴了?”老太君這下更慌了。
沈雪只是搖頭,一句話都不說。老太君可急壞了,指着跟沈雪回來的丫鬟倚翠道:“你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主子這是受了誰的委屈?”
倚翠撲通一跪,氣憤說道:“老太君,實在是永寧侯夫人太欺負人,她,她不分青紅皁白就,就掌摑了我們小姐。”
“什麼?掌摑了雪姐兒?”老太君驚得猛地站了起來,拉過孫女仔細瞧她的臉,還真看到一個隱約的巴掌印,這得是用了大多的勁啊!這麼難堪的事,難怪雪姐兒不願意說了。
老太君是又驚又怒,好個永寧侯夫人,這哪是掌摑雪姐兒,這分明是打忠武侯府的臉。“去,把大夫人請來。”她沉着臉吩咐,這樣出面給侄女撐腰的差事自然得落到侯夫人許氏的身上。
“祖母,孫女沒臉活了。”沈雪撲進老太君的懷裡,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啊。她是真的傷心啊,婆婆護着那個小賤人也就罷了,連夫君都不替她說一句公道話,這怎能不令她傷心呢?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你放心,有祖母給你做主,不會讓你受了委屈去。”老太君拍着懷裡的孫女安慰着。
沈雪哽咽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把頭埋進老太君的懷裡,淚水連連。
許氏這些日子也是真忙,才把四侄女打發出門,又張羅起自個兒子的親事,兒子今年都十九了,京中像他這般大的差不多都做爹了,孩子都能到處跑了,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怎能不令許氏憂心?
她都打算好了,謙哥兒雖然遠在西疆,但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瞧好了定下來,再請公爹或是夫君給聖上遞個摺子,兒子只要回來個十天半個月就能把婚事給辦了。成了親她也不要兒媳留在身邊伺候,小夫妻倆一道回西疆纔是正經。她可不是那等沒見識的婆婆,把兒媳留在身邊伺候能給她生孫子?兒子成親已經晚了,子嗣上頭可不能再晚了,小夫妻倆和和美美的不比什麼都強?
琥珀過來請她的時候她正和心腹嬤嬤討論京中各府待嫁的閨秀呢,她雖不大待見這個五侄女,但也是十分驚怒,無他,臉面啊!雪姐兒再不好,那也是打忠武侯府出去的小姐,你永寧侯府這是何意?沒把忠武侯府瞧在眼裡?
再說了,做婆婆的是能教導兒媳,可滿京城也沒聽說過哪家婆婆掌摑兒媳的,別說高門大戶了,就是平頭百姓家稍通情理的也幹不出這樣的事來。許氏心中對永寧侯夫人鬱氏充滿了鄙夷。
許氏腳步匆匆趕來到松鶴院,沈雪已經重新洗過臉收拾過一番,但哭過的痕跡仍能清晰可見。
“母親,這是怎麼一回事?那鬱氏也着實可惡。”許氏瞧着沈雪臉上的巴掌印,眉頭就先皺了起來。
沈雪喊了一聲大伯母便又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了,她別過頭去,任眼淚默默地流淌。
“倚翠,你來說,那永寧侯夫人到底是爲了何事衝雪姐兒大發雷霆的?這才嫁去幾個月,雪姐兒都瘦了一大圈,再這麼下去還不得被磋磨死?”老太君拍着椅子背,憤憤地說。
倚翠趕忙回道:“老太君,夫人,自小姐嫁去永寧侯府,姑爺待小姐倒是挺好,事事都跟小姐有商有量的。就是夫人瞧小姐不大順眼,開始還好些,只是說些酸話,什麼誰誰家新娶的媳婦嫁妝多少啦之類的,小姐都咬牙忍了,也沒敢跟姑爺說。漸漸的,夫人可能覺得小姐好性兒,就變本加厲起來,成日讓小姐去她屋裡立規矩,從早晨一直到半夜才放小姐回院子。而且她還把姑爺身邊的大丫鬟擡舉爲姨娘,小姐不同意,她就撒潑鬧,說小姐善嫉,還說咱們侯府怎麼教得規矩。小姐不過分說兩句,她就斥責小姐不孝,還在姑爺跟前污衊小姐頂撞她,害得姑爺都誤會了小姐,好在後來誤會解開了,姑爺也誠意跟小姐倒了歉。”
“小姐瞧在姑爺的面子上啥都忍了,可是這一回——”倚翠說着便吞吞吐吐起來,好似十分爲難。
“你實話實說便是,這是在咱們府裡,還能有人把你怎麼着了?”許氏也動了怒氣,真是開了眼界了,還侯夫人呢,簡直就是那鄉下惡婆婆。
倚翠這才大着膽子繼續往下說。
原來今天的事居然和鬱氏的外甥女趙菲菲有關。
去年,趙菲菲就投奔過來了,爲得是謀一樁好姻緣。
許氏待這個外甥女也頗爲不錯,只要出門作客就帶着她。趙菲菲正當說親的年齡,人也長得好看,瞧着也乖乖巧巧的模樣,自然惹得各家夫人詢問。
一聽說這姑娘只是鬱氏的外甥女,父親只是個微末小官,詢問的夫人就大多沒了興趣,有興趣的吧,不是家中弟子不成器,就是想聘給沒出息的庶子。
趙菲菲看不上,鬱氏更是看不上。在她看來,她這個外甥女又聰明又伶俐,長得還出挑,做個宗婦都使得。她還盼望這這個外甥女嫁入高門成爲她兒子的一份助力呢。
趙菲菲此女別看年紀小,可精明瞭,比她姨母能看清楚現實。她知道憑她的家世想要嫁個貴婿很難,就瞄上了她表哥——永寧侯府的世子衛瑾瑜。
她早就在心裡盤算過了,嫁給庶子被嫡母拿捏磋磨受一輩子的窩囊氣,嫁給個不成器的嫡子吧也得跟着受一輩子的閒氣,與其如此還不如給表哥做妾呢。
表哥長得一表人才,又有學問,永寧侯府就他一個嫡子,將來這整個永寧侯府都是他的。
她跟表哥是親表兄妹,有了這層關係,她肯定能做個貴妾,雖說不能做正室有些遺憾,但永寧侯夫人是她姨母啊,而且姨母擺明了不喜歡錶嫂的,到時還不是要偏着她?只要她能搶在表嫂之前養下兒子,靠着姨母,說不定這永寧侯府還能落她兒子手上呢。
這麼一想,怎麼着都划算。於是趙菲菲就付之行動了。今兒給表哥繡張帕子,明兒給表哥送碗補湯,後兒又拿着詩書去表哥書房請教學問。
可把沈雪給膈應壞了,她是做妻子的,哪裡能看不懂趙菲菲的意圖,那個小婊子就差到她院子中示威了,婆婆那麼不喜歡她,其中就有這個表妹的功勞。
沈雪隱晦地跟夫君提了兩回,衛瑾瑜還笑話她多想了,說菲菲還是個孩子呢,說他母親正給她相看婚事呢。
沈雪不由氣結,還是個孩子?都十四的大姑娘了。府裡頭哪個瞧不出這個表姑娘心思?也就她婆婆跟夫君兩個是眼瞎的。
今兒下半晌她好不容易從婆婆那裡脫身,精心燉了補湯,又裝扮了一番,準備去書房給夫君一個驚喜。
可你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她看到她的夫君正執着趙菲菲這個表妹的手教她寫字,那臉上的笑容刺得她眼睛發疼,心裡發緊。她真想轉身就走,恨不得沒有看到這一幕纔好。
可轉念一想,她和夫君纔是正頭夫妻,憑什麼是她心虛退讓,豈不便宜了這個不要臉的小妖精?
進了屋沈雪自然看趙菲菲不順眼,剛刺了她兩句,那小妖精便哭哭啼啼地說她瞧不起她,往她身上潑髒水,意欲要壞了她的名聲。連夫君都用不贊同的目光望着她。
可把沈雪氣壞了,她有冤枉她嗎?難道不是這個不要臉的表姑娘往男人書房鑽嗎?打着請教學問的幌子,剛纔那身子都整個貼進她夫君懷裡去了,還閨閣小姐呢,比外頭那些賣笑的還豪放,丟死個人了。
沈雪氣得說不出話來,那趙菲菲巴不得她鬧起來呢,又添油加醋說了好些撩撥的話,沈雪一時沒忍住就動手推了她一下。
這下可不得了了,趙菲菲哭着跑出去了,片刻之後她那好婆婆鬱氏身邊的大丫鬟就來請她了,也不問緣由就聽了趙菲菲的一面之詞,說她不賢,連個親戚都容不下,沒把她這個做婆婆的放在眼裡。
沈雪忍不住地分辨了兩句,那鬱氏不聽不說,還擡手打了她一巴掌。她也是千嬌百寵長大的,哪裡受過這個委屈,不僅委屈還屈辱。而那個始作俑者卻揹着人朝她投來挑釁的目光,沈雪的腦子當時嗡的一聲就蒙了,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陷入黑暗前她還聽到她婆婆冷嘲熱諷地聲音,“犯了錯以爲裝暈就能逃脫了?休想。”
還有趙菲菲那假惺惺地勸慰,“姨母,表哥,都是菲菲的錯,表嫂若是實在容不下菲菲,菲菲還是回家去吧。”
然後是她那溫潤如玉的夫君溫言安慰的聲音。
讓沈雪失望的是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只有倚翠倚紅兩個她從孃家帶過來的陪嫁丫鬟,她的夫君都沒來看過她一眼。她詢問,倚翠才支支吾吾地說:“世子爺在夫人院子裡。”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她渾身發軟地倒回牀上,眼睛空洞地盯着帳子頂,越想越不甘心,都是趙菲菲,都是這個不要臉的小妖精勾帶壞了她的夫君。
於是她一氣之下就帶着倚翠回了孃家,至於倚紅,自然是留下來看守院子了。省得她不在,那對好姨甥倆把她的屋子搬空了。
“豈有此理,真是太不要臉了。”老太君聽罷氣得臉都綠了,真是好沒規矩,你一個投親的表姑娘不安分守己,不僅妄圖勾引表哥,還調三窩四,不愧是那破落戶的親外甥女。“雪姐兒不怕,你今兒就在府裡住着,永寧候府若不登門道歉,哼!”那意思不言而喻,轉頭又抱怨起自個的小兒子,“你爹也是的,給你尋的這是什麼人家?太沒規矩了。”
她壓根就忘記了這樁婚事哪是沈弘軒給沈雪尋的,分明是沈雪使了手段謀奪來了。
沈雪的臉上浮上尷尬,咬着脣不做聲。
侯夫人許氏雖然覺得不能偏聽侄女的一面之詞,但她的心底也是非常氣憤的,怎麼說呢,實在是表哥表妹的這事犯了她的忌諱。想當初她初嫁到忠武候府的時候,婆婆的孃家也有個表妹上趕着要給夫君做妾,那手段是一出一出的,把她膈應得上吊的心都有了。最終雖把那個噁心的表妹送出了府,但她心裡留了陰影,最最見不得表哥表妹勾勾連連。
“雪姐兒安心地在府裡住着,這事有祖母跟大伯母替你做主,咱們忠武候府的姑奶奶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許氏也站起來表了態,現在天色已晚,也不好使人上門問責,什麼事也得等明日再說。“雪姐兒還沒用晚飯吧?落霞,快去大廚房通報,整治一桌好菜來招待咱們五姑奶奶。”
沈雪謝過大伯母,在丫鬟的攙扶下回了自個出嫁前住的院子,坐在住了十多年的屋子裡,她卻覺得物是人非,心頭一片恍惚。此時她方纔明白,並不是她嫁出了就能切斷和孃家的關係的,若不是有個強有力的孃家,她該何去何從?
就因爲她心裡明白,她才更加覺得茫然啊!
------題外話------
謝謝syl521的9朵花花,謝謝180**5467和QQ7943a70a5a60ab的各1朵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