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君,是真心爲了你好。”
這麼多年,他和蘇長君既是朋友,卻又親如父子,昨夜看他那個模樣,必然是和北辰胭絮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雖說想不到蘇長君有一天會爲了女人如此傷神,可是介於他們的關係,他覺得他有必要解釋一下。
加上蘭妙玲當初和他的感情,他總覺得對北辰胭絮,他有一些責任。
“我知道。”
自己又不是絲毫沒有感情的木頭,他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對我好,就能夠一直這樣下去的。
蘇家雖然已經離開了南蕭,可是手裡還握着兵權,爵位還放在那裡,還是被所有人忌憚着,她不想和蘇長君再有任何瓜葛,是爲他着想的同時也是爲了自己,就當她忘恩負義,就當她自私自利吧!
“你們這些孩子啊!”
神醫拿出拿出水果和美酒,又在旁邊放了花,看起來對蘭妙玲也是用情至深,對於北辰胭絮是愛屋及烏,哪怕她身上有一半的血是北辰家的,神醫也沒有絲毫芥蒂的模樣。
“當初我死活要你娘和我一起離開,可是她不願意,如今想想,到底還是我太自私了。”
“你也真是的,什麼都依着她,若是將她帶走,也不可能會有今天。”
說起此事北辰胭絮就覺得難過,蘭妙玲這一生實在太過坎坷,被兄長出賣,被婆婆算計,最終死在了一個姨娘的手裡,到底還是紅顏薄命啊!
“你說得是。”
神醫微微一笑,點頭,他又何嘗不是多次的後悔?
“將來,有什麼打算?你昨夜做出這種事情,北辰清明怕是留你不得啊!”
“我對於他來說就是一把雙刃劍,可傷別人也怕傷了他自己,他既想要利用我達到自己仕途更上一層樓目的,又害怕我會利用自己的地位去傷害到他,他如今還沒想好要怎麼樣,所以暫時我還是安全的。”
北辰胭絮扯出一抹笑容,有這樣的爹,真不知道是喜事還是哀事,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北辰清明,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混蛋啊!”
神醫倒了一杯酒,撒在墳頭,語氣裡透着傷感。
當初蘭妙玲的回眸一笑,他足足用了一輩子去忘記,卻還是狠狠的記在了心裡,知道她嫁了別人,知道她生了女兒,知道她去世,他還是記在了心裡,還是依舊忘不了,還是無法丟下他去娶別人。
看着他已經微微發白的頭髮,北辰胭絮心中微微有些難過,與北辰清明蘭妙玲一般的年紀,北辰清明如今看似正直壯年,蘭妙玲死在瞭如花的年紀,唯獨剩下,孤獨終老,不過三十多歲,竟已經白了頭髮,這是多少思念,多深的執念才能導致如此啊!
有些人看着放蕩不羈,實則不知將多少人放在心裡,有的人看着一身正氣,不苟言笑,實則內心齷齪骯髒,惹人噁心。
可是,人們卻偏偏都喜歡第二種人,信任第二種人。
……
直到傍晚,北辰胭絮才一個人慢慢走回了鎮國將軍府。
院子裡靜悄悄的,就連燈火也沒有人點一盞。
內心升起了一股孤寂感,如今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是爲了什麼,是不是真的要一輩子守在青嵐院中,等着北辰清明將她嫁出去,就像蒲公英,風吹哪去哪……
“喲,我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妹妹啊!這穿得這樣美麗,去哪了?”
院外走來的是北辰煙怡,面色帶着幾絲不爽,想必是因爲今日孟家人過來提親了。
“看大姐姐這盛氣凌人的模樣,莫非是做了孟家的少夫人?”
“那又如何?”
按照北辰家的地位,做妻本來就不是什麼意外,加上之前許多人都知道北辰家和孟家定了親事,只是不知道定的是誰,爲了少讓議論紛紛,將妻的位置定在北辰家,也能少了一些輿論,否則別人知道姐姐睡了妹妹的男人還不知道怎麼轟動南蕭城呢!
“還能如何,此刻姐姐你應該趕緊準備嫁妝,然後趕緊找個大夫看看身子,不然這日後若是懷孕,還不知孩子是哪家的呢!”
兩天之內和兩個男人發生了這種關係,竟還有心思跑過來炫耀,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了。
“你……”氣不過,衝上來擡起手,還沒有打下去,北辰胭絮就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耳光扇下去,速度快得讓北辰煙怡反應不過來。
“你敢打我?我可是孟家的未來夫人……”
不管怎麼說,算是孟家人了,好不容易定了親事,想要過來炫耀一番,誰知道換來的竟然北辰胭絮的一耳光……
“孟家夫人?呵……”
北辰胭絮也懶得和她多說,轉身預備進屋,北辰煙怡卻無法嚥下這口惡氣,提起一旁牆角的小鋤頭就往北辰胭絮頭上砸去,趕來的吳嬤嬤手中端着一盆水,嚇得扔在了地上,大喊一聲,“二小姐……”
只是那鋤頭纔剛到半空,北辰煙怡就被一股強大的內力震得往後飛,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那鋤頭從空中落下,穩穩的在那白衣飄飄的男人手中,只見他一手緊緊的摟着北辰胭絮,一手拿着鋤頭,劍眉星目,面色嚴肅,沒有一絲平時調侃北辰胭絮時的輕鬆笑意。
“左……左相?”
吳嬤嬤楞在原地,不知道怎麼左相會突然出現,而且看模樣,十分在乎二小姐,莫非之前所說的第三個人,是他?
“你看到了什麼?”
蘇長君目光如炬,看着吳嬤嬤,那強大的壓力讓吳嬤嬤雙腿不自覺發抖,“奴婢……奴婢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看到。”
她哪裡敢說自己看到了什麼,蘇長君在南蕭的地位,就連老爺都得忌憚着,她絕對不會天真的以爲自己可以騙得她。
“來人……”
蘇長君的語氣剛落,青峰從天而降,一掌打在吳嬤嬤身上,捏住她的喉嚨,一扭,看了蘇長君和北辰胭絮一眼,拖着吳嬤嬤和北辰煙怡,離開。
“你走吧!”
北辰胭絮推開蘇長君,孤身走向屋內。
看着她的背影,蘇長君默默嘆了一口氣,輕笑一聲,飛身離去。
他不知道北辰胭絮現在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他知道北辰胭絮心裡一定很難受,本該是個堅強勇敢的姑娘,卻因爲有了一個渣父成了一個對未來迷茫的女子,她不願屈服命運,卻又覺得無可奈何,她希望別人關心她,卻又害怕接受別人的關心。
呵……這不就是小時候的他嗎?
害怕受傷,渴望溫暖,可是最終得到的往往就是別人的背後一刀,久而久之,他放棄了,放棄在這些人身上獲取溫暖,學會保護自己,溫暖自己,給自己的生命添加一些對自己有意義的顏色,這其中需要一段時間,需要一段歷程,他明白,也希望北辰胭絮會明白。
關門,蹲下,抱住自己,潸然淚下。
……
“老爺,大小姐被人扒光了扔在門外,一大早,被人過路的人看了個精光。”
北辰清明纔剛起牀就被這個消息砸得頭昏腦漲,趕緊急衝衝往門外去。
沒有他的命令,下人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會子北辰煙怡躺在門外,嘴角還殘留着血跡,全身上下未着寸縷,光禿禿的躺在地上被人圍觀。
旁邊的男男女女們將她圍在中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不是北辰家的大小姐嗎?怎麼什麼也沒穿啊!”
居住在周圍的都是一些高門貴婦和閨閣千金,許多少爺也都只能偷偷看上幾眼,不敢輕舉妄動,看到北辰清明來了,趕緊離開,深怕人家把這女人賴在自己身上。
畢竟這個女人前幾天剛同蘭家小姐一起被孟明軒睡了,這孟明軒睡過的女人,他們纔不要呢!
“真是個賤骨頭啊!如此不甘寂寞,這才和孟明軒滾了牀單,這會子竟然光着身子躺在大門外,這不是又被人睡了就是自己犯賤,我看這次連孟家都不要她了。”
“胡說八道什麼?”
看北辰煙怡被這麼多人指指點點,丟的卻是自己的臉北辰清明就立即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北辰煙怡的臉撕了,讓人認不出來。
“楞着做什麼,趕緊給大小姐披件衣裳擡進去啊!”確定人沒死,北辰清明心中又是一陣憤怒,怎麼就還活着,怎麼不死了呢?若是死了,最起碼別人還覺得她是被人陷害,被人殺害,最起碼還有人可憐,可偏偏還活着,那就是惹人閒話,這輩子跳進黃河也別想洗乾淨。
“這……”小斯們也擔心啊!若是就這麼給大小姐穿上衣裳,孟家不要她,賴在自己身上可怎麼辦?雖說身份尊貴,可是他們也不願意要別人穿過的破鞋啊!而且聽說,連賬房先生都睡過了,那就更不稀罕了。
看小斯扭扭捏捏,推推搡搡,兩個丫鬟也深怕北辰清明怪罪,立即將一件衣裳裹在北辰煙怡身上,隨後拖進門,這才送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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