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沁不肯賞臉陪大皇子玩耍,大皇子剛要生氣,大長公主那是什麼人,哪裡會讓他們衝突起來呢,早笑着說道,“今兒這裡還有好幾位小姐呢,都和你們一般大的,一會兒請過來,讓她們也見見世面。”
果然又過來七八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大長公主笑道,“你們趕的巧了,兩位小皇子出宮,和你們一般的年紀,彼此正好親近起來。”
大皇子看了一眼這幾個小姑娘,一心還是惦記着玉沁,還往那邊看她呢,大長公主忍不住好笑,就和燕慈老王妃交換了一下眼色,相視一笑,二皇子笑道,“皇兄,我們不是過來作詩的嗎?還是上那邊寫幾首詩是正經。”
大皇子就問,“那個誰?你會寫詩不會呢?”
玉沁低着頭不肯說話,老夫人連忙笑道,“我這孫女又會寫詩又會畫畫。”
大長公主笑道,“難得今兒天氣好,你們兄弟也做幾首詩,小姐們也做幾首,彼此唱和纔有意思呢。”又和燕慈老王妃笑道,“我求淑蕙幫我張羅起來,如今我也老了,也沒有這個精力了,只是還想着新鮮,也願意看年輕姑娘們做詩。”
燕慈世子妃連忙笑道,“姑媽肯讓我張羅,您老是給我面子,我正好藉機寫幾首呢。”
燕慈世子妃是有名的才女,當年不過十一歲就寫出了“花鈿委地芙蓉妝,桂殿夜來珠翠香”,年紀稍長,她寫的詩就更好了,連宮中的皇后娘娘也時常誇獎的。
小姐們有一陣小小的騷動,低聲說笑起來,小姑娘雖然謙和,然大多都是讀過詩書的,也想今日能大展其才,壓倒衆人才好,又有大長公主的一番鼓勵,拿出“雲羅錦”做爲彩頭,世子妃出題限韻,寫了幾道題目命人別到大屏風上面,姑娘們都凝眉沉思起來,寫好了就由女官謄寫出來送給世子妃賞閱,世子妃一首首的看過了,又命女官高聲吟誦出來,小河那邊聚會的青年公子人影晃動,也爭着獻上好詩,不時有佳作傳過來,吟誦今日盛況。
“紫霞朱碧花滿溪,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馮敏昊兩小首詩一出手,就惹來小姐們一陣嬌呼,拿着帕子掩着嘴,有兩個更是激動得連連跺腳,恨不得上小溪那邊看看馮公子纔好,舊年馮敏昊科舉失利,考了個榜尾,也知道侯府不會答應他的求親了,心情鬱悶的跑去喝花酒,結果被有心人蔘了一本,皇帝批了個“且去填詞。”
馮敏昊是想做大事的,他不肯到偏遠的地方爲官,京城又沒有他的位置,竟然真個跑到填詞賣曲,自稱“奉旨填詞馮敏昊。”爲了他寫的好詩,連花魁娘子們都紛紛倒貼呢。
馮公子這兩首詩帶動了氣氛,兩位小皇子也不甘示弱了,也一連做了好幾首詩,在這個年紀也是難得的了,喜得大長公主連聲稱讚,命人大聲朗誦出來,難爲這麼小的兩位小皇子了,國公夫人、侯夫人等也都連聲誇獎,一個個都喜氣洋洋的。
小姐們也要拿出一兩首好詩才行,於是或坐或站,或徘徊在花前,都凝神苦思起來,大屏風上的題目一首首的做出來,吳玉蓮也把在家裡求人做的兩首詩改頭換面拿了出來,也得了小小的彩頭,如玉容這般就只能自覺地避在一旁,眼看着別人出風頭了,玉潭表現平平,只是沒有丟臉罷了。
玉潭的心也不在作詩上,她看不遠處大皇子又在糾纏玉沁,心裡不由微微着急,玉沁年紀小倒沒什麼,只是大皇子霸王一樣的性子,玉潭生怕妹妹吃了虧。
一個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李小姐,你往這邊眺望可是在找我嗎?”
玉潭吃了一驚,原來她不知不覺的走到小溪附近了,馮敏昊更是大膽的跑到這邊,一臉深情的看着她。“李小姐,你就是我夢裡的美人,自從步雲禪院驚鴻一瞥,小生難忘小姐的美貌,一直想要再見一面,無奈……”
玉潭連忙打斷他,“你又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往這邊做什麼呢。”說完轉身就走。
馮敏昊大聲說,“我就是奉旨填詞馮敏昊,李小姐不記得我了嗎?”
玉潭氣得雙頰緋紅不肯理他,提着裙角款款上了翠樓,就聽身後有人高聲吟誦,“閨中少女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詩真是好詩,只是這人也太放誕無禮了,這人簡直就是個瘋子。
馮公子張口就能做一首好詩,這得多敏捷的才思,旁邊有人聽到了,一時傳頌出去,馮公子的名聲更響亮了,幾個公子圍着他打趣兒,“你喜歡上翠樓的那位美人了?人家可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已經訂了親事的,你想不着了。”
“她定了親事嗎?那是那家的公子?”馮敏昊連忙詢問,他流連填詞賣曲,被伯父趕出家門,勳戚這邊的消息是一概不知了,今日還是良國公的公子劉鶴邀請他過來當槍手,幫着做了幾首情詩哄小姑娘,他也藉機出了一回風頭。
“說起來真有意思,是穎國公府裡的大公子呢,就是那個結巴,連話都說不出的那個。”
馮敏昊深深地憂愁了,這麼美麗的小姐,未婚夫婿竟然是個結巴,李小姐心裡還不知怎樣的愁腸百結呢,原來還以爲她要嫁入燕慈郡王府,那是他說什麼也不敢得罪的,馮敏昊猛的喝了一口酒,心裡憤憤不平起來,那個結巴算什麼呢,他憑什麼配娶玉潭小姐。
這邊玉潭長吁了一口氣,真沒想到馮敏昊詩寫得好,人品卻這般下作不堪,她搖頭一笑,當年她心裡也是愛慕馮公子的才華,又禁不住好笑起來。
遠遠的看見玉芳拉了玉沁過來,大皇子早和旁邊的小女孩玩到一起了,玉潭忙向妹妹遙遙招手,玉芳、玉沁手拉手上了翠樓,玉沁喊了一聲姐,忍不住掉了眼淚。
玉潭微嗔,“哭什麼哭,這又不是家裡,仔細給別人看見了,到嚼咕些沒用的出來。”
玉沁擦乾眼淚,“我是在氣祖母,瞧她都說了什麼話呢,我還嫌丟人呢。”
玉潭忙捂了她的嘴,又往左右看了看,假裝替她整理容妝,玉沁也知道說話造次了,也就靠在姐姐身上,蔫蔫的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