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在依依去自己的院子之時,秦蘭蘭緩步走到牀前,目光遊移不定。
躺在牀上面容憔悴,一雙眼睛渴求地看着秦蘭蘭的高姨娘,對於女兒終於肯來看自己心中歡喜萬分,她雖然癱瘓了,可是心裡什麼都明白,她並不怪秦蘭蘭,只是擔心自己這樣,肯定會拖累自己的女兒……
許久,秦蘭蘭的嘴角才緩緩勾起一絲笑容,輕聲道:“娘,你是不是在怪我一直沒有來看你?”
高姨娘癱瘓以後,每日都是身邊的丫頭在伺候,可是對於一個根本不可能在府裡再度呼風喚雨的人來說,那些丫頭也頂多看在秦蘭蘭還是秦家五姑娘的面子上對她應付一二,往日裡若是將屎尿弄在了牀上,說不定還得被丫頭打兩下,活得真是非常痛苦,如今看到自己的孩子,哪裡有不開心的道理?
可秦蘭蘭就那樣看着高姨娘簌簌地掉眼淚,淡漠得說道:“母親已經答應我了,只要這件事成,那麼她就會給我尋一門好的婚事,最次也是嫁給表公子爲妾。”
高姨娘目光流露出哀怨與不滿,咿咿呀呀地想說什麼,秦蘭蘭看着她,帶着嘲諷的笑意說道:“娘,你是覺得我不能給別人做妾是嗎?”
看着高姨娘眨眨眼,秦蘭蘭的心卻浮不起一絲熱氣,冷哼一聲說道:“你這樣半死不活的吊着,能指望我尋到什麼好親事?娘,你若是現在死了,即便我守孝三年,那也不過及笄才一年,可是母親說了,她會將我養在她身邊,到時候我就是嫡次女啊……”
高姨娘睜大眼睛,似乎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但是自己往日疼在心窩子裡的秦蘭蘭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她,整個人透着一股陰森而又狠辣的決絕。
“娘,你就好好的睡吧!活着也是受罪,父親根本不會再看你一眼的!”秦蘭蘭扶起她,一邊給她喝茶,一邊滿面淚水地輕聲道:“只要你死了,能夠陷害到秦依依,那麼我就會有一個好的前程,娘,你現在能爲我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高姨娘拼了命的想要掙扎,她雖然一直害怕拖累秦蘭蘭,可也沒想到秦蘭蘭竟然會狠心殺了自己!
可是早就癱瘓的她哪裡敵得過秦蘭蘭,很快那一杯茶便被高姨娘全都喝到了肚中。
秦蘭蘭看着高姨娘在牀上因爲劇痛而掙扎的樣子,心裡不知道爲何,反而浮出一絲快意。
秦依依,你不要怪我,只要秦若雪取代你,那麼我就能成爲嫡次女,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要怪就怪你佔着嫡長女的位置,擋住了所有人的路!
秦蘭蘭擦了擦淚水,推門走了出去,對着自己的貼身丫頭紅兒低聲道:“讓人去叫玲瓏吧,事情已經辦妥了。”
看着紅兒急匆匆地離開,秦蘭蘭擡眸看向院子旁大樹上的枯葉,那葉子被風一吹,搖搖晃晃的轉上幾圈,從空中墜落,掉落在地上。
一股不明言喻的哀怨浮上心頭,秦蘭蘭心中暗道:“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以後更好的生活,我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你不要怪我……”
翊王府。
這邊聽到雲影的話,依依眉頭微微皺起,對着雲影點點頭,看她走出去之後才轉過頭看着說道:“月君子,我也回去了,至於大表哥的事,我想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依兒,若是有一****發現我對你有所隱瞞,你會原諒我嗎?”月君子一把拉住依依的胳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於我有恩,也是我十分信任之人,又長年遊走在這些達官貴人之間,有些時候有些隱秘也是人之常情,我又怎麼會因此怪罪你?”依依眸光清亮,卻步後退的優美身姿上,青衣襦裙微微飄起,少女的馨香在空氣中流轉,讓人頓覺輕快。
“依兒,這一生我都未曾嘗試希望有人相信我,”月君子低頭看着她,認真地說道:“但是對於你,我只有一句話,此生得卿不負卿。”
看着她瞬間變得燦亮如星的眸子,月君子心頭不禁浮起一絲笑意,再去看她卻發現依依臉色緋紅,將她的容顏渲染的更加明媚,眸光拋過來的時候,幾乎讓他忍不住去抱抱她,當下有些擔心地脫口問道:“你是不是病還未好利索?怎麼臉這麼紅,不舒服嗎?”
“沒有!”依依心裡雖然欣喜萬分,可是經過一世生死,哪裡還是那種喜怒溢於言表之人,立刻轉移了話題說道:“我現在還是趕快回府比較好,不然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月君子微微蹙眉,很顯然並不喜歡依依這等反應,方纔她明明看上去很奇怪,可是爲何會那樣他又想不明白。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上官天翊不管是翊王還是月君子的身份,都不曾與女子這般親近過,身邊的暗衛即便是有云影和霧影這樣的女子,在他面前大都是素着一張臉,試問誰敢對他不敬?所以他哪裡知道這樣的小女兒心思?
但是他向來在意依依的想法,聽到依依這麼說,雖然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面上,還是立刻回道:“你萬事小心,若是有什麼事儘管讓義風他們來尋我。”
“你若是想好的利索,最好給我好好扎針纔是真的!”依依不滿地斜睨了他一眼,那雙清麗透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狡黠,看的上官天翊恨不得立刻將她抱入懷裡。
可是他也知道依依這會有要事,因此就那樣看着她疾步走了出去並未阻攔,等到依依離開許久,才收回視線,淡淡地開口道:“查一查那個人是不是回京了!”
“是!”暗處傳來一聲應答,隨後便歸於寂靜。
依依坐在馬車裡,聽雲影傳達暗衛傳來的消息,皺着眉頭敲了敲小茶几問道:“我從那院子出來以後便讓他們潛入了秦家,怎麼能看着高姨娘死?秦蘭蘭這條線盯了那麼久,可曾有人接觸過她?”
“已經全都按照姑娘的吩咐安排好了,”雲影立刻回道:“之前羅青山曾經來過秦府,而且也曾偶遇過秦蘭蘭,想必和羅家脫不開關係。”
“去查查羅家最近都跟誰接觸過!”依依只覺得很多事都似乎蒙着一層面紗,朦朦朧朧地讓人看不清楚。
“奴婢明白!”雲影應聲,又繼續說道:“只是這一次玲瓏姐姐可受苦了,暗衛傳回來消息的時候,老夫人已經對玲瓏姐姐打了板子……”
“這一次玲瓏受的傷我會加倍尋回來的!”依依冷哼一聲,隨即不再說話,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下了馬車,劉管家已經在門口等着了,看到依依回來連忙迎上來說道:“大姑娘,老夫人讓您一回來就立刻去她的院子,不得耽誤。”
“我知道了!”依依緩步朝着府裡走去,那不急不緩的模樣看上去如同高貴而又不可侵犯的貴人,瞧得劉管家暗暗覺得心驚,難道是因爲大姑娘還不知道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纔會如此淡然嗎?
“老夫人,老爺,大姑娘回來了!”丫頭話音一落,依依已經走了進來,掃了一圈不禁淡淡地說道:“祖母,父親,不知道這麼着急尋依依來有什麼事?”
秦耀宗看着依依這般淡然的表情,頓時有些惱怒,因爲他又想起了宋靜姝,當年不管府裡誰誣陷她,她總是這樣一副淡然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哪怕有一絲惱怒都不曾,在秦耀宗看來她的心根本不在秦家,所以纔會如此,以至於後來他也不願意親近宋靜姝,兩人明明住在一個府邸裡,卻幾乎形同陌路。
王氏看到秦耀宗有些微微發怒的樣子,立刻嬌聲說道:“老爺,大姑娘這纔剛回來,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您還是先問問大姑娘,這件事總不能只聽一面之詞就冤枉了大姑娘啊?”
“嗯,王氏說的有道理,”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閉着眼睛捻着佛珠的老夫人梁氏慢慢睜開眼睛,緩聲道:“耀宗,這件事還是要細細地查過才行,總不能冤枉府裡的姑娘,到時候傳出去也不好看。”
“你的丫頭玲瓏毒害了高姨娘,你可有什麼要說的?”秦耀宗聽完王氏和梁氏的話,轉過頭看着依依,指着地上幾乎奄奄一息的玲瓏說道:“高姨娘院子裡的丫頭都看到了,當時房裡就只有她和高姨娘……”
“姐姐,你怎麼能如此心狠!”這個時候,一直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秦蘭蘭突然怒聲喊道:“姨娘她已經癱瘓在牀,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趕盡殺絕!”
“五妹妹,這邊還沒有定論是我的丫頭殺了人,你現在就這麼着急往我身上潑髒水未免太過牽強了吧?”依依面上絲毫沒有驚慌的表情,淡淡地看了一眼秦耀宗說道:“父親,我看這件事不如就此壓下去吧,不過死了一個姨娘,若是耽誤了你的壽宴可就不好了。”
“混賬!”秦耀宗這會怎麼可能順着依依的話說,那豈不是讓所有人都認爲自己是涼薄之人?
因此,怒髮衝冠的秦耀宗指着依依大罵道:“你說,高姨娘是不是你指使這個丫頭殺的?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麼心狠手辣,連毒害姨娘的事你都做得出來?”
“老爺!”就在這個時候,劉管家又匆匆跑了過來,連聲說道:“二皇子帶着一位高僧來了府上,正在前廳坐着,說是有要事要跟您商量,您還是快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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