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官機警得很啊。琅琊心裡警覺,緊接着就聽到姚富貴急切道:“現在怎麼辦?要告訴右相麼?真的要告訴?”
文官似乎極爲無奈,但仍極力勸道:“老爺,現在也沒有辦法,畢竟咱們也不清楚眼前人的身份。自然還是告知右相爲好。”
姚富貴眼神四轉,猶豫又後怕。好半晌,才輕聲說:“那……萬一右相知道我在這裡作威作福,會不會把我給革職了?”
革職嗎?
文官眯了眯眼,似乎想了一下這個可能性,而後沉吟一聲不確定道:“這事,小人也說不好,畢竟眼前人的身份咱們並不知曉。不過……”頓了頓。“不過不管這人身份如何,這事報到右相那,老爺怕是都不會好過。”
“是啊是啊!”姚富貴急急應道。腦子裡滿滿想着歪點子:“這要報上去,右相詢問我這倆人如何來的?屆時我如何說得清?”
這事自然不能提兒子垂涎美人女色帶回的,但目前不知兩人身份,若真在這事尋藉口,怕日後更加麻煩。左思右想都沒好點子,姚富貴爲難的絞着眉,轉頭就和那文官抱怨道:“不過就是倆個人,難道真會有這麼大的事?!”
文官回道:“現在畢竟是多事之秋,凡事皆是可大可小啊。”
“什麼多事之秋,要我說這其實哪有什麼事,右相不就是想位高權重,問鼎一方……”
文官及時打斷他的話。“老爺,禍從口出。”
姚富貴自知自己失言,懊惱道:“我這也是急瘋了,你說右相真要派人來悅來鎮嚴查一番,我哪裡還會這麼悠閒?”說着焦躁的踱起了步。他在這個鎮上下了這麼多心血,如今可以坐收成果了,哪能讓倆個不知底細的人給破壞了!
不行,絕對不行!他怎麼可以因爲這點破事影響了他的仕途。
姚富貴不甘心,絕不甘心,但無奈又想不到好的辦法,只覺得這兩個人消失在世界上才了爲乾脆!
一咬牙就道:“這事就不能壓下麼?反正也沒有人知道,要不要然……”聲音突的一低,姚富貴的噪子遍佈殺意。“不然,殺了他們?”
“爹!”姚奇聽着這話當即一喝高聲,跳出來急道:“這男的你殺了可以,但小娘子必須給兒子留着!”
姚富貴恨鐵不成鋼跳腳。“女人,女人,你到現在還想着女人!”
姚奇冷哼一聲。“兒子要一個女人怎麼了?如果你是爹生得我如此醜陋,我用得着尋不到小娘子,還得把人強搶來麼?”
“你!你……”姚富貴又氣又急。
“老爺,少年都別急。不如聽小的一句勸可好?”文官爲倆父子的爭吵打了圓場。見倆人都看向自己,方道:“這事咱們既然不想讓右相知道,不如就暗中查。在這之前,先把人關進牢裡,等確認倆人真正身份後,是殺是剮還不是聽老爺與少爺的。”笑盈盈轉過頭看着姚奇。“到時少你若還想要小娘子自管拿去,而那男的,殺了便好。”
“好。這法子
好。”
姚奇只想要琅琊,聽着他話裡的意思自然滿滿答應下來,姚富貴對文官信任得很,想了一下後也跟着應下。
就在這三人的討論中,一位未來的帝王,一位行走江湖的神醫就被關進了皇城不遠處的縣城裡。
溫文醒來時,他與琅琊已經被押到了地牢。潮溼陰暗的牢房點着一盞微弱的柴油燈。偶然一陣微風吹過,都能引得燭火幾閃,似乎下一秒就會熄了似的。但每到快被吹熄時,那風卻又奇妙的止了,而那微弱的火光趁着風停再次壯大起來,點亮着冷清的地牢。
因爲建在地下,這牢房顯得格外陰森。側頭看去,身邊的一切都像是被籠罩在一層灰濛中,並不真切。
琅琊從進了牢房後就把這裡打量透了,這裡不僅冷清陰森。大夏天裡,就連蚊蟲鼠蟻都沒有半隻。
如果這裡不是牢房,倒不失爲一個休閒納涼的好去處。琅琊苦中作樂想道。
藉着那微弱的火光看向遠處。只是不知是這地牢太長還是旁的,琅琊看到脖子都有些酸了,除了一片昏暗,就再沒瞧出別的來。
“……恩。”低低的呻吟聲從琅琊對面傳來,帶着幾分乾啞磁性。
“醒了?”琅琊走到木欄子前,看着關押在自己對面的溫文道:“還可以運功麼?”
作爲一名犧牲了自己,保全病患的醫者,在甦醒後都得不到一絲安慰麼?
溫文小小的感概了一下,而後在心裡把琅琊劃到了一個定位裡——沒心沒肺的女人。溫文怨怠無比的瞪一眼琅琊,緩緩坐正身子按着琅琊問的話嘗試着屏息運氣。
丹田處有股細流涌起,順着四肢經脈遊走,只是來到幾處穴道時,溫文猛得一顫,遊走經脈的細流被一道詭異的力量生硬打斷,隨之而來就是一股如剮肉般的巨疼。
琅琊見溫文突地縮成一團不由上前一步,扶着木欄道:“怎麼了?”
咬牙強壓下疼痛的感覺,溫文悶聲道:“出了點麻煩,但我還不確定。容我再試試罷。”說着挺起腰肢,再次又是運起氣來。
絲絲縷縷的細流再次延着四肢經肪流走,只是到了周身大穴時,身子仍是被突然的力量打斷,而後出現異常巨疼。
溫文從沒碰到這樣的情況。蜷縮着身子好一會,直到疼得額頭出了一層冷汗,才撐着身子哆嗦起身,虛弱道:“身體幾大穴位似乎被鎖了,走動可以,卻運不了功了。”
琅琊皺了皺眉,須臾後道:“能走就可以,我們先離開這裡。”從手腕裡拿出利刃,琅琊握住鎖快速扒拉幾下,只聽‘咔’一聲,鎖應聲而開。
溫文從不知道,一國儲君竟還會樑上君子的那一套。
琅琊倒是自然,推開牢門後大搖大擺走到溫文的牢門前。道:“神醫,這是告訴你,平時多學一門手藝總是好的。至少像現在,咱們可以平安出去了。”說着拿起溫文牢房前的鎖來回一扭,打開了門。“這裡不宜久留,我們快點離開。”
溫
文點點頭,虛弱的跟在琅琊身後。
琅琊如今單槍匹馬,還得照顧一位病患。不敢拖大,從袖口拿出匕首護在身前,一雙眼緊緊看着前方,心裡一直計着數。她的步子不大,每跨一步約莫一米。皇宮的地牢琅琊也去過,那裡格局自然要比這裡大,但百步之內必要盡頭。而且當初建地牢的人曾和琅琊說過:畫地爲牢,定不超百步。
而現在她已經如今走了九十步卻仍沒到盡頭,這讓她心裡開始生出異樣。
忍不住回頭看向溫文道:“這地牢看來和別處的不同,當時那人將我們拖進來時,是順着一條路直走,雖然其中一段略爲停頓了一下……”
百步以內的牢房?九十步?停頓了一下?
琅琊像是想到了什麼,驚喜道:“我明白了,就是停頓的那一下!之前那一聲我以爲是什麼動物發生的,現在想來,當時他停下是打開了什麼機關。這個地牢應該需要機關才能進出,咱們得找到那個機關。”
溫文被帶進地牢時早已經昏迷,只能依着琅琊說的話給出判斷:“你還記得他大概走了幾步?”
“八十步!”琅琊肯定道。這兩世除了過於養尊處優,她最大的弱點就是老鼠。
開關的聲音像極了老鼠,當時還把她驚了一下。如要不是常年僞裝成各種姿態,琅琊熟練懂得控制肌肉收縮,差一點就被人識破。而後爲了不久後逃生不會碰到這隻‘老鼠’,琅琊特別將那男人走的步子都記得清清楚楚。絕不會有錯。
“停頓的地方到關押我們大牢的位置,一共八十步。只是他的跨得步子應該比我大些,所以按着總路線應該就在這個周圍。”琅琊開始往四周敲敲打打。“我們找找看,應該就在這些位置。”
溫文配合着琅琊敲打起眼前的牆面。須臾,也不知誰敲到了哪,只聽‘吱’的一聲。那類似於老鼠被突然踩到時發出的聲音,抑或是機器過於乾澀而發出的咬合聲響起。
只見着腳下的地面開始緩緩震動起來,它慢慢上移,大約形成一個陡坡後,有光線出現在眼前。
“出口。”溫文道。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琅琊藉着光線看一眼溫文,而後輕吸了一口氣,故作平靜道:“我扶你。”
溫文知道自己的臉色肯定很難看,不然琅琊也不會說要扶他。
只不過情勢逼人,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個,溫文大方把手伸了過去,只道:“扶着我的手就好,剛纔我已經吃了解藥,雖然不能即刻解了毒性,但至少可以壓制一會。”
琅琊點點頭,握住溫文的手開始往出口走。
出口的光非常強烈,似乎能將所有的事物炙傷一般。但走出口時,琅琊才發現如今的天色纔剛亮。此時的天空剛退去了一層濃重的黑袍 ,裸露出清雅的灰藍色。
隔着覆蓋在頭頂如同屋檐般與假山,琅琊順着眼前綠色植貝掛下來的騰條縫看到暖紅的太陽正從地平線處探出頭。把周圍的雲彩染得色彩嬌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