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是爽快!”那道人影又往前走了一些,露出灰白色的衣衫。“大婚之日,拋棄原配,與它人苟合,嘖嘖,這南商的皇帝可真是隨性而爲,既然她不仁,公子又何必對她忠心,不如你我倆人聯手,將這國家改朝換代?”
北奕臉色略有鬆動。“改朝換代豈是你隨意一言便可爲之?若人人都有這般的能耐,這國家怕是早就換了人!”
“別人或許不行……但我,”那道人影終於完全走出黑暗,暴露在光線下。雪白的眉,如雪的發,精神抖擻,雲淡風清的氣息。赫然是救了商天裔的老者。他看着北奕,道:“對我來說,反了這個朝,不過易如反掌!”
從袖中掏出向徵着鎮國將軍的令牌,老者輕輕一扔。
令牌像有了生命令似的飄到北奕手中。
“公子且命着,你若考慮好了,隨時來將軍府尋我!”說完,轉身便走。
北奕喊住他:“你叫什麼?”
老者在隱於黑暗的最後一刻,輕聲道:“向錚!”
向錚……向錚……
北奕只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得很,將這人的名字細細在嘴裡咀嚼數遍。
猛地,北奕斂起了眉。
他想起來了!
向錚,南商前朝鎮遠大將軍,向錚!
醉生夢死。
什麼叫醉生夢死?
就是像醉酒店或做夢那樣,昏昏沉沉,糊里糊塗地過日子。
琅琊一直認爲自己人過的生活屬於醉生夢死,就連今日睜開眼看到身邊躺着的人前,她都認爲自己做了一個美夢。但在看到商天裔英俊的側臉,以及那熟悉的氣息時,琅琊才後知後覺的‘騰’地一下紅了臉,整個人雲裡霧裡,傻呼呼的呆坐起來。
看着佈滿玫紅色吻痕的手,琅琊呆楞又無措的高舉。
她活了二世,自然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只是這信息量太大,她有些轉不過腦子了,所以只能傻呼呼的盯着那手瞧。滿臉的小嬌羞與忐忑。
一隻厚實的大掌在琅琊發呆時,橫勾住纖細的腰身,把她帶回綿被。“大清早的,不冷嗎?”商天裔的聲音略顯低啞。讓琅琊忍不住心動。
“我,我們……”琅琊感受着身邊溫熱的皮膚,臉上有紅暈升騰。“我們,是夫妻了?”
“是啊。”滿足的圈住琅琊纖細的腰身,商天裔靠在她的頸窩哈氣,調笑着道:“我們以後是夫妻了。咱們敬愛的南商皇上,你可要對小的負責。”
琅琊擡眼瞪他,可惜初爲人婦後的風情令琅琊這一眼看上去更似撩撥。
商天裔也是正常的男人,心愛的人就再身邊,而且大清晨就以這樣媚人的姿態看他,饒他是聖人都忍不住。
伸手用力勾住琅琊,借勢一個翻身,就將美人壓在了身下。
紅牀軟枕,牀聲吱嘎,羞紅了恭迎琅琊起牀的一干宮人。
皇上大婚,自然也是有婚假的,只是這婚假只有三日,三日後便要再次上朝。連日來的縱慾過度,讓琅琊坐在早朝上時都懶懶散散的。
大婚當日新郎換人的消息,早在次日就傳遍了整個朝堂。北奕在這段時間裡受到了無數人真情假意的關心與刺探。
右相與左相雖然也滿心歡喜着商將軍可以再次歸來,但大婚後異樣沉默的北奕,讓倆人心生警惕。往日裡,他們雖看不慣北奕,但那是基於皇上將北奕當成商將軍的替身,而這個男人卻心安理得的接受。如今正主回來了,這替身自然下堂了。只是這下堂後的替身整個人氣勢就變了。他不再是溫溫和和的模樣,那雙眼冷得像冰,氣勢傲得像狼。這樣的轉變,難免讓人想到恩愛生恨。
右相一直尋着機會找琅琊來談這件事,但琅琊自大婚後便與商天裔日日歡夜,夜夜笙歌。他實在尋不着時間,如今上了朝,見琅琊也是恍恍惚惚,一心盼着早日下朝。這模樣,比商將軍還沒有回來時還要混亂!
琅琊看着朝下大臣將事已經說了七七八八,不由擡眼給林公公暗示。
林公公心裡埋怨着皇上如今重男色,輕朝政,但轉眼想着商將軍死‘死而復生’,皇上過於親切些,也是可以理解,輕了輕噪子,便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右相那些話當着朝堂上文武百官自然是開不了口的,只能趕在琅琊回大殿前將人攔了下來。
“右相可是有什麼急事?”琅琊看着呈大字型跑到自己前方攔住路中央的右相,挑着眉上上下下打量幾眼,笑道:“若不是什麼關乎於國家存亡的大事,右相這攔駕的行徑可就讓寡人費解了。”
右相收斂好大張的手,對着琅琊行禮後,溫和道:“皇上,臣有一事要稟。”右相說話時的正直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想像,這和方纔怒張着雙手攔着龍攆不讓走的是同一人。
人縫喜事精神爽,琅琊大婚後的心情也是好得不得了。
如今被臣子攔了龍攆也不懂,反而揭開簾子,示意右相走上來。“愛卿有事,便上龍攆與寡人詳說吧。”
右相被琅琊今日這太好說話的脾氣給驚得後退了半步。
林公公在一側提醒右相:“右相,請進龍攆。”
林公公跟在南宮碩身邊多年,他最出名的就是--懂規矩。既然林公公都這麼說了,右相恭敬不如從命,擡腳步上了龍攆。一入內,他就發現這龍攆內並不只有皇上一人。
商天裔盤腿坐在琅琊身邊,淺笑着看向右相,打招呼道:“恭喜都統領升職。”
經商天裔這一提醒,都統領才猛地發覺,自己登上右相之位已經有數月。這麼看來,商將軍真的已經離開許久。念頭一閃而過,右相笑着對着商天裔行禮:“商將軍。許久不見了。”
“右相這稱呼可就錯了。”琅琊笑着插話:“現在應該稱天裔爲‘商皇后’
。”
右相脣角略略有些抽搐,商天裔臉色也不是太好看。倆人對視一眼各自哈哈笑幾聲,裝作沒有聽到琅琊剛纔的驚人之語。
商天裔道:“右相向來穩當,如今宮道上攔下御駕,可是有什麼急事?”
“這事……”右相眼神略有些閃躲。要論北奕的事,若是和皇上單獨談,問題倒也不是很大,但要是再加上商將軍的話,總有一種在背後打人小報告的錯覺,特別要討論的對象還是被商將軍在婚禮當日趕到出婚房的替身。
看着右相的表情,商天裔體貼道:“我方纔想到院子裡還有些事末處理,便讓車攆在此處停一下罷。”
咳!眼見商天裔體貼要走,右相反而覺得自己剛纔的想法有些小人之心了。手指握着輕咳一聲,便道:“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臣這幾日見北公子情緒低落,怕他有異心。畢竟……”乾笑幾聲,右相摸摸鼻頭尷尬的接道:“畢竟北公子大婚之日被趕出婚房的事,已經被朝中百官當成笑話傳了數日。這種情形下,再是堅強的男人,心中也難免生出幾分隔閡。”
琅琊被右相這麼一提醒,皺眉也不由皺了起來。只不過她擔心的並不是北奕有異心,而是她之前的所作所爲……
於北奕,是她先招惹的他。其後也是她先頌佈於他成婚的消息,最後,卻也是好親手將她的顏面賤踏在腳底……
“這事……”沉吟許久,琅琊看向商天裔,沉着聲道“這事,我自會處理,畢竟是寡人先負了他。”
“恩。”商天裔坐在一側點頭。“此事確實需要好好處理。”
右相看着這對夫妻恩愛,他孤佳寡人的坐着這實在彆扭,只能行禮道:“臣方纔想到家中還有事末處理,便先行告退了。”
“準了。”琅琊一擺手,就把右相放了下去。
龍攆上僅有倆個人後,琅琊也不再端坐着身子,柳腰一軟就倒在商天裔肩頭,微皺着眉頭道:“你說如今要怎麼辦?我倆人負荊請罪?抑或是許北奕高官厚祿?”
商天裔揉着琅琊的發,眼神微斂。剛纔右相說出北奕的事,似乎牽動到了商天裔的某根神經,他心事重重看着帷幔,沉聲道:“琅琊,有一事,我一直壓在心底,既然右相今日這麼說,我也忍不住想問你一問。”
琅琊聽着商天裔嚴肅的聲音,不由從他肩擡起頭,輕聲道:“什麼事?”
“不久前,李躍景曾前往皇城尋你,告知我末亡的消息,既然你願意在大婚之事拋開北奕,爲何不提前將段婚事結束?”
琅琊眉頭微皺,臉色異樣的挑着商天裔話裡的某一句重複道:“李躍景前來皇城尋我?告知我你末亡的消息?”
“是。”商天裔點頭,表情嚴肅。“當日我受傷嚴重,見不到你前,絕不願意回去養傷,是李躍景告訴我,只要我願意回去安心休養,他會前來皇城,代我見你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