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白琴蹙眉。他雖然不通情理,但也明白‘皇妹’兩個字所代表的。再看水若依那身略帶污跡的外衫,這外衫雖然化麗,但實在髒亂得很,白琴略略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這位姑娘,莫不是認錯了吧?此塊玉牌乃我友人相贈。”
“絕對不會有錯。公子大可不必瞞我,此等刻工與玉質,除去皇家怕是沒有人可以做得出來。”水若依一臉篤定,上前一步交耳道:“公子那位友人的姓名可名琅琊?南宮琅琊。”
白琴皺了皺眉,細想了一下後卻沒有立即開口。
水若依也並沒逼問,只是低着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染上污跡的身衫,羞愧的退後一步,輕聲道:“真是失禮了,皇宮中命女眷無事不得外出。我,我也是實在無奈,纔會逃出。”
慌亂的扯扯衣衫,水若依看着白琴身後的馬車,似想到什麼一般,浮現出絲絲的哀愁。
“公子,既然公子與皇妹相熟。”後走投無路般的咬脣看向白琴,水若依悽楚擡頭。“今日能見到皇妹的朋友也是有緣。我如今實在沒了法子,若如此離去,此生定然不安,如此……只求公子去宮中代我傳一句話。”
白琴仍舊不作聲。
水若依惱着他的木納,面上卻是更加悽楚:“看公子馬車的方向,似乎要進宮?若真是如此的話,還煩請公子爲小女子代爲轉告琅琊:此事是我錯了,但我定會找到天裔,與他生生世世在一起。若是,若是她願意成全我倆人,下世做牛做馬,我定攜草銜環報答她的大恩。”話音剛落,水若依的淚花跟着墜下。“公子,我此次離開皇城,不知何年馬月才能歸來,幼時我與琅琊交好,哪想婚姻大事卻與之產生分歧,見到公子乃是緣分,我只求公子代爲傳此話。”
水若依楚楚可憐擡頭,眸中依稀淚光閃動。“……公子。”
白琴也不應聲,只是定定看着水若依。
水若依被白琴的眼神看得有些發白,臉上卻仍作着心酸的表現。
--只要眼前這位公子答應爲她轉告,說明這塊玉佩確實是琅琊所贈!天裔哥哥不在她便另尋了一名與他有着五、六分相似的男人作爲相隨,這等浪蕩女人哪裡值得天裔哥哥念念不忘?她一定不會讓她得逞!
暗暗咬了咬牙,生理性的疼感令眼淚飄然落下,水若依的尾音包裹着濃濃的酸楚。“公子……您便幫幫我吧……”說着就勢要跪下。
白琴像是被水若依感動了。在水若依跪下前將她攙起。道:“我答應你了。”
--他果然認識琅琊!
水若依低着頭恨恨眯眼,嘴裡卻是歡喜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只是傳了此話,屆時琅琊大怒,連累了公子,奴家,奴家心頭難免不安。”
“不礙事的。”白琴扶起水若依便自覺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她很溫柔。”
溫柔?琅琊那雷厲風行的手段,哪來的溫柔!
這分明就是天裔哥哥出片北戰,琅琊這個賤人爲自己空虛寂寞所找得替身!擡起雲袖擦拭着眼角的淚花
,水若依嘴裡閒聊般開口道:“公子真是好人。怪不得皇上對您如此溫和,平素裡奴家等人犯下一絲錯,她都嚴懲不貸的。”
白琴只覺得這話有些蹊蹺,索性抱着琴站在一邊道:“時間不早了,我便先走了。”
“公子一路小心,此事真是麻煩了,不知公子名何,若是有機會,奴家定會好好報答。”
白琴坐到車上,隔着馬車道:“這點小事不必報答,車伕,走吧。”
“是。”車伕揚起馬鞭,車軲轆轉動着向前開去。
水若依看着白琴的馬車走遠,這才陰下臉來。
如今皇城已經沒有她的立足之地,左相家如今自顧不暇。琅琊一慣心狠手辣,她若是仍呆在這裡絕計不好過。離開大牢時,她就已打定主義前去邊線尋找天裔哥哥。如今知道了這事,更可以藉着琅琊這當子破事作由頭。
這等事對女子聲譽可大可大。指不定天裔哥哥發現她的真面目,便會對她回心轉意?
水若依雙眼一亮,
顯然已經被自己說服,緊了緊外袍就去了皇城邊上的當鋪,把這一身華麗卻染有污穢的衣裳點當後,輕裝上路往着邊線走去。
白琴坐在馬車裡,小一路的顛簸後來到宮門前。有向徵着琅琊身份的令牌,白琴通行得非常順利。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過來到底是做什麼,只是平日時看着那玉佩,就忍不住想來看看當日的英姿颯爽的女子。
因祖宗禮法,馬車不得進入宮道。
白琴只能在一段拐角路上下了馬車。抱着琴由宮人領着往紫金殿走。
進入紫金殿的院子時,春蕊正拿着商欽今早送她的花發着呆。
她的脣角洋溢着溫柔的笑,整個人像是渾身瀰漫着一股蜜糖般的甜蜜與溫柔。
小太監領着白琴在茶室前站定,道:“公子稍等片刻,待奴才爲您通稟一下管事姑姑。”
白琴點點。“叨擾了。”
“哪裡,哪裡。”小太監貓着腰直道:“這是奴才的本分。”退着步到花園邊,小太監瞅一眼春蕊,而後小步上前討好道:“春蕊姑姑,皇上的舊友前來寂舊,奴才不知該如何安排,您看?”
春蕊沒注意到有人過來,乍一聽到這聲音嚇得急急收回那朵已經略有些乾癟的花,怒喊道:“看什麼看?!”
按緊衣袖,春蕊轉頭瞪向那位小太監:“過來也不知先通會一聲,還有沒有規矩了?”
小太監沒想到春蕊突然發火,驚得跪倒在地,哆嗦道:“奴,奴才錯了,是奴才失了分寸。只是那位大人有皇上的令牌,奴才想着此人定是與皇上交好才能這般,一時情急這才失了分寸,還望姑姑饒了奴才這一回。”
春蕊怒喝只是剛纔過於心虛。沒想到那小太監就直直跪了下去。她不習慣這種動不動就向人跪拜求饒的,下單識的向後退了半步。
只是她很快想起自己處在怎樣的皇宮中,這樣的皇宮裡每人都戴着厚厚的面具,過於天真溫和的人永遠落不得好下
場。
春蕊把退後的步子補上,輕輕咳了一起。看似鎮定坐着,道:“你方纔所說的皇上舊友呢?既然有皇上的令牌自然是貴客,還不帶我去瞅瞅。”
“是。是。”小太監不敢得罪春蕊,點頭哈腰起身,貓着腰領着春蕊帶到茶室前。
白琴抱着琴站在茶室門前,一身白衣將他的身形襯得高挑俊朗,順直柔軟的黑髮垮在腦後,以一根絲帶寬寬縛束,絲帶扎得極鬆,時不時有幾縷淘氣的黑髮隨風輕擺,將他襯得優雅淡泊。
白琴與商天裔有着六分相似,但白琴的模樣更加安寧溫和,而這份安寧恰恰是商天裔不曾有的。
春蕊乍一眼看到時差點將‘商將軍’三字脫口而出。若不是那丈琴,她怕是已經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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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一直注意着春蕊的表情,見她忽而起伏過大,不由好奇道:“姑姑可是發現了什麼?”難不成只有他一人覺得這位公子眼熟得很?
春蕊拿眼撇一眼那位小太監,掐着聲道:“此人便是皇上的舊友,有什麼可以發現的?在宮裡做事,嘴皮子就縫緊些。行了,你先回去,這位公子由我來安置。”
“是。”小太監點頭退下,走遠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打量白琴一眼。他總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想不出在哪兒見過。
搖搖頭。奇怪,真是奇怪。
春蕊看着那小太監走遠,這才擺着笑臉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子喚道:“白琴公子。”
白琴點點頭,一身白衣錦袍清爽溫潤。“春蕊姑娘,許久不見了。”
“您在來尋聖上的吧?聖上正在處理政事,我這便前去稟報,你先到茶室坐一會吧?”春蕊領着白琴進入茶室,爲他斟上茶水。
“不必麻煩。”白琴坐到椅子上,眉眼前染着溫潤:“皇上處理朝政一定忙得很,不必打擾,我在此處候着便好。”
這話體貼無比,令春蕊對眼前這位白公子的印象好上幾分。笑道:“若不通報,聖上發現後怕是饒不了我,公子稍等會,春蕊馬上回來。”
春蕊說得很快,真得很快。
琅琊批閱完那些奏摺只覺得有些睏意,正準備進茶室稍稍休息一會,就和準備出門通稟的春蕊撞到了一起。
“皇上恕罪。”春蕊反應極快,向後退開一步便直直跪了下去:“奴婢沒有見到皇上,驚攏聖駕,着實惶恐。”
這進退有度的模樣引得琅琊眸裡閃過一絲讚賞。“起來罷,記得下次注意些。”
“奴婢謝皇上恩典。”春蕊叩了叩頭,起身站到一旁,道:“水榭堂的白公子帶着令牌求見,奴婢將人安排在茶室,不知皇上……”
琅琊略略挑了下眉,淺笑道:“倒是許久沒有見他了,隨本宮一同見見吧。”
“是。”春蕊的態度合體又襯本份,這要是放幾個月前,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會變成這番模樣。
剛踏入茶室,琅琊就聽到了一陣悅耳動聽的琴聲傳來。琴聲若小溪山澗的清泉叮咚,清爽怡人,一掃煩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