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若素將半瓶繁華朵朵扣在楚末瀚身上的時候,楚末瀚的臉都綠了,隨後由綠轉紅,再由紅轉白。
他痛苦地咬緊了牙關打滾兒,方若素和王茗香只是冷冷看着,雖然感同身受,方若素卻是半點兒都不會同情,她冷聲道:“曾經在我手裡吃過虧你就該知道,你在我身上所做的一切,我遲早都會還回來的。”
晃盪着手中的小半瓶繁花朵朵,她水眸幽深:“當初在京城,你對我用了求人一日毀,我便將那癢不欲生的痛苦還給你。
這一次你既然還有膽子對我下毒,就早該想到,我回想辦法將這極致的痛苦還給你。”
“夠了!”
楚末瀚痛的說不出話來,乍一聽到男子的怒斥聲方若素還以爲自己是聽錯了,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她轉身開去,卻見那個熟悉的陌生少年俊秀的臉上寫滿了冰霜。
“他縱然有錯,你也罰過他了,到此爲止吧!”
楚麒的聲音有些沙啞,方若素想,或許是這微涼的夜風讓他病了吧!
不躲不閃地與楚麒對望,方若素緩慢而堅定道:“你該知道我向來不是善良之人,別人對我惡一分,我不介意還十分。”
楚麒閉上眸子深吸了口氣,待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方若素已經看不清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裡的神色,只能聽到他冷然的聲音:“他不僅是我的弟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你非要有人痛苦才能泄恨,我願意代他承受你的怒火。”
星光黯淡的夜裡。他俊臉上的表情成熟而堅定,有着不輕易退縮的倔強,以往,方若素是很欣賞這種成熟而堅強的男人的,可這一次,她心中卻升騰起了熊熊的火焰。
“好一個救命恩人,好一個弟弟!他的命金貴無比。我方若素就活該任人魚肉!薛麒,我看錯了你。也信錯了你!”
拂袖離去,她帶人連夜離開了楚國,這一次沒再回頭。
一行人第二天清晨時分過了楚宴國界,距離和州城還有一段距離。方若素怕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她沒人保護的這一段路程偷襲,她不敢停留,命人馬不停蹄地趕路。
至少,也要到達一個熱鬧的城鎮她纔可以令人停下休息。
不知是不是她連夜趕路的決定打亂了某些人的部署,直到她到達距離和州城最近的鎮子上時都沒有人出來搗亂。
暫時放下了心,她命人將車馬停在了鎮子上一家乾淨寬敞的客棧裡,休息了一天一夜後,一行人精神大好,方若素剛準備命人去通知和州城主。卻在客棧的大廳裡聽到一個瘋道人的風言風語:“貧道說的是真的,就連郝城主都相信我,你們怎能不信?”
那瘋道人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灰白的頭髮亂七八糟地綁在頭頂,若非他身上穿着道家袍子,任誰都看不出來他會是個道人。
蘭兒嫌惡地看了瘋道人一眼,捂着鼻子對方若素道:“小姐,我們快走吧。”
方若素沒動,饒有興趣地看着兩個小二和瘋道人拉拉扯扯。奇怪的是那道人看起來四五十的年紀,身體也如同柴火一般瘦弱。力氣卻大的出奇,兩個店小二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能拉動他。
店裡的其他顧客早已一臉嫌棄地躲得遠遠的,方若素看的有趣,不顧蘭兒和王茗香的反對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兩位小二哥,這老者年邁,你們如此驅趕他,就不會良心不安麼?”
正在吃力拉人的兩個小二同時一愣,扭頭見是前一日入住在天字號房的有錢小姐,瞬間收起了在瘋道人身上的凶神惡煞,其中一人苦和一張臉解釋道:“客官有所不知,這瘋道人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每日都到我們的客棧吃霸王餐,我們也是不得已啊!”
另一人附和道:“光吃霸王餐的話,以他一股酒一疊花生米和一碗米飯的飯量,就算是讓小的替他結賬也不算什麼,畢竟誰家裡沒個老人?這人一身破爛,我們看着也心酸。
但他並不只是吃飯,還很愛胡說八道!說什麼城主大人命中有女無子,我們小門小店的,可不敢收留他!”
和州城主姓郝,已經過了不惑之年的他確實只有女兒沒有兒子,這也是他心中的最痛苦和介意的事情,若被他得知有個瘋道人拿他的痛處嚼舌根子,不止是瘋道人要倒黴,這家小點兒也定然會吃不完兜着走。
方若素瞭然地點點頭,剛想說話,豈料那瘋道人卻忽然對他咧嘴一笑,陰森森道:“他本來是沒有兒子的,不過若是方姑娘肯幫他,他還是能夠老來得子的!”
方若素水眸一寒,她身後之人無不如臨大敵一般地握住了手中兵器。
向來最喜歡看熱鬧的食客們察覺出了氣氛的不同尋常,一個個縮着腦袋溜出了大廳。
“你們兩個放開他吧,他不會再亂說了。”
聽了方若素的保證,兩個店小二猶豫着不敢下決定,還是掌櫃的看出了方若素一行人來歷不凡,這才讓兩人放手。
方若素命人帶着瘋道人回了房間,瘋道人碎碎唸了一路,就算進了房間裡也沒有住嘴。
方若素被念得頭痛,對蘭兒吩咐了幾句,蘭兒不情願地領命而去,不一會兒領了兩個店小二端了酒菜進來。
瘋道人一見了酒菜就不碎碎唸了,兩眼冒光地看着豐盛的酒菜,那模樣就像餓了七天七夜的狼,眼睛都是綠的。
揮退了兩個好奇的店小二,方若素優雅地坐下:“坐下吃吧,吃完好好說說郝城主生兒子的事情。”
聞言。瘋道人歡呼一聲竄上了椅子,如同野人一般半蹲在椅子上,也不用筷子。直接用髒兮兮的手就去抓桌子上的飯菜。
蘭兒瞪大了眼睛,半晌後抽了抽嘴角:“小姐,他只是個瘋子!”
方若素淡淡掃了她一眼,雖然不說一個字,蘭兒卻看懂了她的堅持,她心意已定,蘭兒知道自己是無法勸動她的。憤憤地一跺腳,她乾脆扭腰出了門。眼不見爲淨。
一通風捲殘雲之後,桌上只剩下了光溜溜的盤子,那瘋道人就像餓死鬼投胎一般,但凡是吃的就下肚。看着他扁平的肚子,方若素忍不住懷疑這個人吃下的食物都到哪裡去了。
吃完後,瘋道人不知從何處找出來一根牙籤,也不下椅子,半蹲着身子剔他花花綠綠的牙齒。
“吃飽了?”
方若素目不斜視地將他的一切不雅動作看在眼裡,瘋道人打了個飽嗝,也不客氣:“半飽,半飽!”
方若素嘴角一抽:“不如,再來一桌?”
瘋道人認真地想了想。遲疑着搖了搖頭:“吃多了就沒了,還是留着下頓吧!”
方若素默,這道人在這種時候倒是不瘋。知道一次性吃完了,她下次不一定還給他飯吃。
“既然如此,還請道長告知,爲何郝城主遇到我就會改變無子的宿命?”
瘋道人剔牙的動作一頓,斜睨她一眼,又悠哉悠哉地剔起牙齒來。
方若素饒有興趣地看着道人的“表演”。也不着急。
反正她出使楚國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用着急回京城。天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少人在等她自投羅網。她多在這個鎮子裡停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安全。
若是她能傍上郝城主這個財大氣粗的土城主,藉助他的軍隊護送回京,想必會減少很多麻煩。
而且,想她死的人那麼多,她手中的力量又有限,只能尋找外援,否則別說保護想保護的人,就算是自保都成問題。
而這天高皇帝遠,又佔據了重要地理位置的郝城主就成了她拉攏的最好對象。
見方若素不驕不躁的模樣,瘋道人終於挑了挑眉,隨手扔掉手中的牙籤,他在椅子上晃盪着身體,口中振振有詞道:“郝城主命中無子,絕大部分原因在於他的兒子都死在了孃胎裡,現下城主府中便有一位十六姨娘懷了兒子,即將臨盆。
貧道掐指一算,若無貴人相助,她必會難產,一屍兩命。”
方若素本不該相信一個萍水相逢的瘋道人的瘋言瘋語,可不知爲何,她的直覺卻清楚地告訴她,眼前這人的話可信。
“敢問道長,這位十六姨娘何時臨盆?”
瘋道人如牛飲水一般灌下一大壺茶水,末了抹抹嘴吧唧了一下:“吃飽喝足再喝壺茶,真是神仙一般的享受啊!”
方若素:“……”
再好脾氣的人此時都該發怒了,方若素深吸了口氣才勉強壓下心中想要拍死瘋道人的衝動,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道長!”
瘋道人像是纔想起正事一般,“哦”了一聲,卻沒有回答。
使勁兒撓了撓他亂七八糟的頭髮,那灰白的頭髮頓時被他禍害的更加沒了樣子:“哎呀,好癢,看樣子該洗澡了!”
方若素又是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咬着貝齒沉聲道:“王師傅,叫人背水!”
半個時辰後,瘋道人心滿意足地推開了房門,洗過澡的他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那張略顯老邁的臉甚至有種儒雅的味道。
若不是他的出口打破了那虛妄的寧靜,方若素險些就以爲他真的是得到高人了。
“這個,十六姨娘明日一早臨盆。”(想知道《嫡女惡妃》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衆號,搜索“wang”,關注公衆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