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府這麼多年，李秀梅對大夫人母女的淫威懼怕到了一定的程度，聽說方若薇到來，她本能地面色一變，想要開口讓方若素趕忙躲起來。
方若素知道自己的孃親對於大夫人母女的心結，瞥了門口一眼，她不在意道：“娘，女兒如今的身份，嚴格說起來就算是父親見了女兒也要行禮，所以您根本就不必懼怕這府中的任何人，哪怕是大夫人和大姐也不用，您明白嗎？”
慌亂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李秀梅知道女兒的意思，卻是有些猶豫道：“可是當年……畢竟是我對不起大夫人。”
對此方若素更加不以爲然了：“娘，以您當年的身份，爹爹要說用強，您反對有用嗎？何況爹爹是喝多了酒，此事不怪您。
再說了，這些年來您忍氣吞聲，吃了多少苦？大夫人母女這些年來加諸在我們身上的痛苦早已超出了您當年的虧欠。
換句話說，我們之間早就兩清了，您根本就不欠她們什麼了，您明白嗎？”
方若素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搬出方府，而孃親，她卻不一定能夠帶出方府。畢竟，孃親還是方文懷的妾室，哪怕這個妾室在不受寵，除非她是被休了，否則想要搬出夫家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雖然方若素貴爲從二品郡主，卻也不能時時刻刻陪伴在孃親身邊保護，唯一能夠保護孃親的只有孃親自己。
從前孃親總認爲自己虧欠大夫人母女的，所以不論大夫人母女怎麼找事，她也不曾動怒。也不曾還擊。甚至一點兒怨恨的念頭都沒有。
可是方若素卻知道。這種虧欠根本就不算什麼，莫說當年方文懷強要了孃親本就不是孃親可以拒絕的，再說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夫人母女還曾經剋扣孃親多一半的月例和生活物資，單憑這一點兒，過去那些恩怨也早就勾銷了。
只有孃親清楚這一點兒，升起一點兒防備心思來，她才能夠放下心來。
方若素想的沒錯。雖然李秀梅確實是膽小怕事，可是就算再膽小怕事的人也有自己的脾氣，這些年來大夫人爲她們一味的打壓，而李秀梅卻一點兒反擊的心思都沒有，正是因爲那中虧欠的感覺。
有了方若素的提點，李秀梅也不是個蠢人，她知道女兒是在擔心自己，微笑着點點頭，她面色也恢復了正常，再也沒有一開始的拘謹和小心翼翼。
“我知道了。素兒，孃親不會讓你擔心的。”
她知道。自己的女兒現在已經不是尋常人了，想要讓女兒完完全全放下心來，除了自己不惹事以外，還必須要有自保的能力，除此之外，自己也不能一味地怕是。
知道孃親想通了，方若素總算鬆了口氣。
看向一臉不情願的蘭兒，她道：“去開門吧，大小姐一大清早過來，說不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方若薇爲什麼巴巴地趕過來，方若素卻也知道方若薇此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只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昨天才被自己羞辱了一通，今天又來幹什麼？
很快，方若薇就帶着紫惠進了客廳。
雖然方若薇是嫡長女，可方若素卻沒有起來迎接的意思，李秀梅原本還想起身的，可一看自己的女兒不起來，再想起女兒剛纔所說的話，李秀梅就明白了過來，自己此時根本不必起來。
見這母女二人沒有一個起來迎接自己的意思，方若薇忍不住眼角抽了抽，心中的升騰起了怒火。
但是一想到方若素的身份，她卻是半點兒辦法都沒有，也只能把火氣重新吞回肚子裡，笑着打招呼道：“姨娘，三妹。”
方若素點了點頭，小紅已經把飯菜端了上來，作爲索蘭軒的主人，方若素自然要盡到地主之誼，指着桌上的兩樣小菜，她笑道：“大姐這麼早就過來了，想必還沒吃早飯吧？一起用早飯如何？”
方若薇看向桌上的兩盤小菜，只見其中一盤是炒過的鹹菜條兒，裡面淋上了香油，又沾了點兒芝麻，雖然是一盤鹹菜，卻讓人胃口大開。
另一盤則是火候剛剛好的青菜，綠油油的青菜如同翡翠一般晶瑩欲滴，光是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慾。
其餘的早餐依次是一盤小籠包，兩碗小米粥，不論是什麼東西都是雙人分的，根本就沒有給她方若薇準備的東西。
方若薇來時的確沒吃早飯，可是方若素已經做的這麼明顯了，她當然不會再傻的找不自在，只能乾笑一聲：“我已經吃過了，我來找三妹其實是有事情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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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情方若素就知道她其實沒有吃早飯，不過方若素纔不會管她，就憑這幾年來這一對母女對自己和孃親的剋扣，別說是讓她在素蘭軒吃早飯，就算是一口水方若素都不想讓她喝。
夾起一口鹹菜放入口中，方若素嚼了幾口，清脆的“嘎嘣”、“嘎嘣”的聲響讓人口水都忍不住流了出來，方若薇趕忙收斂心神裝作沒有聽到，心中卻暗罵這個方若素沒有教養。
“三妹，是這樣的，兩年一度的羣芳宴還有一個月就要召開了，我們方家都是女兒，而且你和四妹都已經滿了十五歲，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要參加呢？”
所謂的羣芳宴其實還有一個更加通俗的名稱，就是選美宴，這個宴會的性質其實就跟那些青樓選花魁一樣，都是選出最漂亮的女孩子來。
只不過，有資格參加評選一般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官家小姐或者是官家親眷，而且年齡要在十五歲以上二十二歲以下。
太小了參加評選不好，年紀太大的參加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當然，一般參加羣芳宴的都是京城的上流小姐，所評選出來的第一美女也只是這些上層圈子裡的女子而已。
方若素倒是更願意相信，高手在民間，她知道雖然方若薇現在是京城第一美女，可是比她漂亮的人並不是沒有，至少就她知道的，梅豔雪就絲毫不必方若薇差，只不過這個時候梅豔雪還沒有來到京城而已。
說白了，這個羣芳宴又是一個變相的相親宴，在這個宴會上看對眼的男女若是身份也正好般配，家裡的父母又不反對的話，兩人就可以結成夫妻。
方若薇就是上一屆的第一美女，只要梅豔雪不來到京城的話，今年的第一說不定又是方若薇的。
想明白了這些，方若素就明白了方若薇來找自己的目的了，這個女人是要變相地炫耀啊！
想通過這種手段來讓自己自慚形穢，簡直就是做夢！
而且，方若素對這種相親宴根本就沒有興趣，所以她沒有絲毫猶豫就拒絕了：“大姐天人之姿，今年必定又是第一，小妹我蒲柳之姿，就不去丟人現眼了。”
方若薇一怔，她雖然想過方若素會拒絕，卻沒想過方若素會如此直白地就拒絕了，而且還是這麼直接地承認她不如自己。
她忽然就發現了，眼前的這個庶女好似根本就不在意這個羣芳宴。
可是爲什麼？參加了羣芳宴以後，若是能夠取得好的名次，今後對自己的前途可是很有好處的事情，爲什麼就連自己都無比在乎的東西這個庶女會不在乎呢？
很快方若薇就釋然了，因爲她把這歸咎爲了方若素害怕看到自己出風頭而用的藉口。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也越發迫切地想要讓方若素去羣芳宴看自己大出風頭了。
“三妹，我知道你現在是郡主，不在乎這區區名次，不過我聽說這一次楚國的使者也會來參加羣芳宴。
你可不要小看了這楚國的使者，自幾百年前楚國和我們大宴國一同建國開始，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楚國早已發展成爲了絲毫不遜色於我們大宴的國家，楚國的好東西也多不勝數。
就比如這一次，楚國的使者就帶來了他們宮廷的獨門聖藥駐顏丹，據說這駐顏丹可以讓人的容貌煥發出無限生機，而且永遠停留在服用丹藥的時候的模樣，對於我們女人來說可是無比珍貴的東西！
楚國早已放出話來，誰成爲羣芳宴的第一，誰就有資格擁有駐顏丹。”
方若素心下一動，若說區區一個第一美人的名頭方若素不在乎，可是這駐顏丹她卻不可能不動心。
瞥了一眼呆呆聽着她們的談話的孃親，待看到孃親眼角的細紋的時候，方若素沉吟了片刻便點了點頭：“既然有這種好東西，就算得不到我也要去觀賞一番。
謝謝大姐了，若非你提醒，小妹我也不可能知道羣芳宴上會有這種好東西。”
見她終於答應了下來，方若薇鬆了口氣，同時心中冷笑，方若素雖然長得也算漂亮，卻並不是最美的人，就憑她的模樣還想得到駐顏丹？
簡直就是笑話！
目的已經達到，方若薇也不會再傻傻地留下來看人家吃早飯，找了個由頭便告辭了。
方若素沒有起身相送，只是叫蘭兒把人送到了門口。
而她自己則是在皺眉思索，究竟怎麼樣才能得到這顆駐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