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瀾突然明悟了一些真相,原本的淡定和幻想假象瞬間崩潰,難得情緒大開的在屋子裡笑得撕心裂肺,卻哭得水流成河。
那聲音,明明在笑,明明悅耳,卻讓人聽得毛骨悚然,滿心悲慼,聞着流淚。
門外的奚春和董嬤嬤明顯被嚇住了,愣了愣纔回神。
“嬤嬤,小姐她,這是怎麼了?”奚春想推門進去,卻被董嬤嬤拉住,不明所以的問道,並沒有察覺自己聽到小姐的笑,兩眼已經流出了淚。
董嬤嬤不禁有些心酸:“別去了,讓小姐發泄一下吧,這三年來,她過得太苦了。”
董嬤嬤以爲是夜秋瀾因爲孃親的法事,而引發了思念,三年來一直表現很完美的小姐,本身令人擔心,她寧願小姐直接悲傷哭出來,現在這樣,或許是好事兒。
第二天一大早,夜秋瀾從迷糊中醒過來,感覺眼睛腫得厲害,也有些澀痛,可經過發泄後,情緒穩定了許多。
董嬤嬤和奚春見了,都忍不住心疼,想辦法給夜秋瀾消腫之餘,也默契的什麼都沒問。
雖然她們都感覺到夜秋瀾變了,那種無慾無求的迷惘消失了,似乎有着什麼不一樣的剛毅。
這就好像一個什麼都無所謂的人,突然找到了人生目標,帶着一絲讓人看不懂的堅強。
不過,這是好事兒,董嬤嬤和奚春都覺得有些歡喜。
夜秋瀾以前對很多事情都清心寡慾,纔會讓鬱姨娘屢屢佔便宜,如今應該會有不同了吧!
夜秋瀾任由奚春拿着雞蛋在眼睛上折騰,那種痛苦跟心口上的血一比,簡直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昨晚上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只知道想起了很多事情,也夢到了前世,紛紛擾擾的,讓她整個腦袋都亂糟糟。
雖然精神不濟,但夜秋瀾還是按照計劃,離開了淨塵寺,坐着馬車回府。
上馬車前回頭看了一眼山上遺世獨立的淨塵寺,原本有些混亂的心緒竟然慢慢有些清醒起來。
前世,她自以爲是勝利者,舒舒服服的當着米蟲皇后,被雲沐風捧在手心裡養着。
殊不知,她的親人在九泉之下何以安心?
明明該知道的事情,她總是視而不見,明明那麼多破綻,她依舊選擇了相信口蜜腹劍的渣男。
結果呢?她的勝利,不過是別人營造給她的假象,全然建立在親人死不瞑目的痛苦之上。
實際上,她或許比各種求而不得的夜姿纖更加可悲吧!
矇在鼓裡,享受幸福?夜秋瀾,這些都是你的選擇,你想要的嗎?
想了一路,夜秋瀾漸漸清明起來,手中握着那枚紅色令牌,深呼吸了一口氣。
“小姐,侯府到了。”奚春有些擔憂的看着夜秋瀾,完全看不懂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什麼?
夜秋瀾嘴角勾起,收到董嬤嬤的關心,點了點頭:“好了,下去吧!”
夜秋瀾自覺前所未有的清明,本來就不是個傻的,只是容易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前世她就這麼糊塗了一輩子,如今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夜秋瀾的情況看起來不是很好,不過她是去祭典孃親,這狀態回來也算正常。
先給老夫人請安之後,夜秋瀾回到靜秋軒,倒頭就睡,害得兩個丫頭和奶孃生怕她又病了,一直眼珠子都不錯一下的守着。
直到晚上,夜秋瀾神清氣爽的起來,無論面色還是精神都看起來不錯,兩個丫頭和奶孃才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夜秋瀾沒有出過院子,在淨塵寺遇見十六皇子時的危機,給她敲了警鐘,她如今自我保護的能力太弱了,必須得將前世的一些東西給趕緊撿起來。
如今,她已經不想在選擇前世的老路,那未來就充滿了未知,如果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何談其他?
那天將董嬤嬤和念夏救了回來,如果她自己不改變,那結局不會有什麼例外,區別只是在於多活了些時日。
就在沒人知道夜秋瀾突然勤奮練功的時候,侯府的宴客終於到來,早已經安排好的,因爲十皇子的關係,倒也不少人給了安樂侯面子。
要說的話,以安樂侯的地位,京城的貴族圈已經看不上眼了。
一個眼看就會沒了爵位的家族,一個空有其名,沒有實權的侯爺,再加上安樂侯本人的虛有其表,其他人真不知道如今的安樂侯家,到底有哪點值得他們看入眼?
眼看着就要沒落的家族,爵位三代,都還算不得什麼世家。
不怪前世夜秋瀾會被張妃弄去當宮女,沒有龐大的楊家做支柱,夜秋瀾這個嫡女真沒什麼地位,若非侯爺的品級還算不錯,這壓根兒就是參加小選的份兒,哪有進入大選的資格?
不過,最近夜博雲跟十皇子走的很近,這事兒十皇子開口了,不少人就以爲這是十皇子在協助安樂侯的名義開宴,自然是要捧場的。
十皇子的母親,是四妃之一的淑妃,這比張妃都還高一級呢!
加上皇帝平日裡的看重,十皇子雖然還沒有封王,牌面確實極好的,自然有不少人要巴結,就算不準備做十皇子的黨羽,這表面上也不能落了面子。
所以說,安樂侯這次的賞花宴,倒是辦得熱熱鬧鬧的。
夜秋瀾倒也不急,慢悠悠的起牀洗漱,將肚子填飽後,還歇了一會兒纔出了院子。
前世,鬱姨娘就是在今天表現得很好,無論是老夫人和夜博雲都受了一點刺激,這纔將她給扶正的。
現在,她一開始只是想不要夜姿纖佔便宜,然而這會兒,夜秋瀾卻更想維護孃親的地位。
即使是她娘不要的,不屑的,也不能便宜了鬱月貞。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整個侯府的主子太好過。
母親到死都很後悔,很不甘心,如果不是她不慎中了夜老夫人和夜博雲的算計,以楊家的家世和她的才情,肯定會嫁個好人家。
那麼,在楊家落難覆滅的時候,怎麼也能說得上幾句話,哪裡像安樂侯這樣,什麼辦法都沒有,還極力想要撇清關係。